【一】

　　我第一次得知乔轩的生日还是通过任老板。

　　冬休期归来，本以为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破尘战队元气大伤。这段时间，俱乐部基本整天都忙这忙那，充斥着沉重和压抑的气氛。

　　任秋提前三天告诉我，2月14日是乔轩的生日。他为什么知道，当然是因为他是老板，有俱乐部成员的名册信息。

　　“看他整天这么忙，最好让他放松一下。”任秋说。

　　第二天我便约上了乔轩一起去外面吃一顿，途中，我试探地问他：“乔轩，后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乔轩不明所以，困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道，“情人节？怎么了，你怎么在意这个，是易学长想谈女朋友了吗？我看不如这样，我在学校表白墙发一个？”

　　说着，乔轩真的拿起了手机开始打字。

　　自从成为队友之后，乔轩就很少叫过我“学长”，算是我的要求也是他的意思，毕竟队友这一层关系紧密得多。但是他偶尔这样叫的时候，明显是在拿我开玩笑。

　　我无言，赶紧制止他的行为。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人还偏要装傻！

　　“你要发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有一个计算机学院的朋友想找谈恋爱，他是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的三好青年，学霸，成绩很好，身高179……”说到这里乔轩还抬手比了一下我们俩的身高。

　　然后他说：“易学长，现在179还是有点尴尬，学校的女生似乎都喜欢一米八以上。你别质疑，我可是做过统计研究。”

　　说实话，我很想揍他，我真不信统计学会做这种课题研究！就算真做过吧，以乔轩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应该会说“80%的女生都喜欢一米八以上”这样！

　　“行了乔队我知道179和180之间即使只差了1厘米但却是无法跨越的沟壑。”我说。

　　乔轩看了我一眼，继续他的帮人相亲宣言：“……偏瘦，颜值身材都挺高，就是喜欢打游戏，嗯，幻界。”

　　“停。”我再次打断，“打幻界的计算机学院学生？我看一下就暴露了！”

　　“不暴露一下怎么引起讨论度？”乔轩说得理所应当，“再说我们学校本就有很多人打幻界，怎么能精准定位到你呢？”

　　我再次无言，乔轩又认真地继续了：“他想找一个女朋友，要求……嗯，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还知道问我的要求啊。”我故意恶狠狠地道。

　　不过说到这里，我立马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明明是在说他生日的事情，怎么莫名其妙就帮我相亲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大概是看到了我迷惑的表情，乔轩忍不住笑出了声，把他打的那一行字给删掉，然后手机也放进了兜里。

　　“后天是我的生日，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易辰你就别这么严肃地问我了。”乔轩举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感觉你好像要按头让我过生日一样。”

　　“生日还是要过的，生活要有仪式感。”我说道。

　　“不用，最近太忙了，没空过生日。等下一次破尘夺冠的时候吧。”乔轩摆了摆手。

　　下一次啊……亏得他还能这样说，现在没人说得准破尘能否再有夺冠之时。

　　第二天一大早，我看到任秋抱着一个大包裹进来，拿起剪刀准备拆开。

　　乔轩停下了敲键盘的手，对任秋道：“怎么了，任老板，这是这一周的方便面吗？”

　　任秋继续拆包装：“我至于穷到让你们吃方便面吗？”

　　他拆解完毕，直接向乔轩扔了过来：“赶紧换上试试，我订做的新冬季队服。”

　　“为什么我换？”乔轩不解。

　　“你是队长你不穿谁穿？”任秋说。

　　虽然说着不情愿的样子，但乔轩还是拿起了队服端详了一下：“还是灰白配色，感觉没多大差别。”

　　“废话少说。”任秋催促。

　　乔轩只好站起来脱掉外套换上了队服，问道：“怎么样？”

　　“不错，帅小伙。”任秋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猛地拍了一下乔轩的肩膀。

　　“噗。”我不禁笑出声，任老板这形容还真有些喜感。

　　然后乔轩走过来，拿了一套队服扔给了我：“你也换上吧，帅小伙。”

　　我感觉莫名中枪，也学着他拿队服扔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副队长崔杰，可没想到乔轩这家伙只扔我，他之后拿的一套是递给岳清的。

　　“这就是你的生日礼物了，之后加油啊乔队！”任秋最后总结说。

　　“对啊，明天是轩哥的生日。”岳清说。

　　“我们明天出去大吃一顿？”崔杰说。

　　我：“？”

　　怎么感觉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啊，有可能是任老板私底下也和他们说了。

　　“你们不应该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乔轩说道。虽然生日暴露，但他镇定自若。

　　“嗯，轩哥想要什么？”岳清发话。

　　乔轩笑道：“你们每个人和我PK一局怎么样？”

　　“……救命。”这一句哀嚎来自穆诗。

　　“饶了我吧。”崔杰也降白旗了。

　　“不争气。”我当即职责，“不就是和乔轩PK一局吗？我来，准备好接受血虐了吗乔轩？”

　　“你是牧师，还血虐？乔轩不虐你都算好的了。”任秋带着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过来。

　　“我用风卷残霜。”我说。

　　“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会用云烟蔽日呢？”乔轩回道。

　　你确定你是要用云烟蔽日？你明明是听我这么说才临时起意的吧！

　　任老板严厉地阻止了我们：“你们两个……这两张卡可不是拿来玩的！”

　　道理我们还是懂的，所以最后还是用了各自的账号卡，但由于我是牧师，只能期望岳清虐他，可惜岳清现在还不行，几下就被乔轩打趴了。

　　在乔轩的强烈坚持之下，确实也没怎么庆祝，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他还在零区招揽战队成员、研究银武、准备训练和后续工作什么的……

　　没过几天，我忽然收到了来自学校的邀请，竟然让我去A国留学。我不可思议地拿着邀请信想要问问乔轩的意见，他看了之后，很淡然地说：“你应该去。”

　　“现在的情况，我去了，破尘怎么……”

　　“易辰，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佳选择。”乔轩说。

　　他忽然就这样严肃起来了。

　　在印象中，涉及学校的事，他都会开玩笑地叫我“学长”，而不是直呼大名。

　　明明说着“下次破尘夺冠”，但却建议我去留学……乔轩到底在想什么，我猜不透。

　　“破尘这边的事情，有我在。”乔轩说道，“你去了之后，还可以保持联系。”

　　他说得对。

　　现在的破尘，早已经不如当年，我本以为我可以留在这里，但眼前面临这样的选择，我很难说服自己不去接受邀请。

　　【二】

　　又快到情人节了。

　　在A国留学不知不觉过了近一年，这段时间，说着要经常联系，但我们各自忙这忙那，发消息问候也很少了。不过我依稀想起明天就是乔轩的生日了，生活要有仪式感，所以祝福必须要的。

　　我抽空给他打电话，问他：“乔轩，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怎么了？”乔轩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又似乎有一丝疲倦。

　　我才想起今年的情人节就在春节后没几天，现在他大概回了G市，走亲访友一番劳累得很吧。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看他没有一点想开玩笑的样子，干脆地就说了出来。

　　“……”乔轩沉默了一下，好像怔了片刻，然后才笑道，“谢谢。”

　　“最近怎么样？”我问。

　　“也没怎么，马上就要季后赛了。”乔轩说。

　　我当然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带领破尘闯入了幻界第二赛季的季后赛。听说第二赛季还有很多厉害的新人，诸如林叶枫、肖瑾瑜……当听说林叶枫继承了枪王的幻风境的时候，我还是蛮震惊的。不知道乔轩在赛场上和林叶枫碰面，目睹他的幻风境的时候，会是什么想法。

　　“有把握吗？”我问他。

　　乔轩笑了笑：“我想，只能尽力而为。”

　　【三】

　　好像今天又是情人节了。

　　留学只剩一学期的时间了。

　　和A国的女朋友连一年都没谈到，没过到情人节这一天就分手，我只能可惜地叹气。

　　我又趁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乔轩打电话。

　　这次情人节离春节很远，但是我知道，乔轩此时此刻，仍然是在G市。

　　因为他转会去了瞬雷。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思考这件事，我只知道我既为他高兴，又感觉愧疚，很矛盾、很矛盾。但我依旧想要回来。

　　“乔轩，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电话接通，我如往常一样，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的生日。”乔轩这次没有再拐弯抹角，“易辰，你这么问，是想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吗？”

　　“啊，这个……”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有些犹豫。

　　“没事，你的祝福我收到了。”乔轩笑道，“你今年7月就要回来了吧？”

　　“是啊。”

　　“嗯，到时候回来，再约个时间……对不起，差点忘了你回B市，离G市很远。”

　　“没关系，总有时间见一见的。”我说道。

　　“嗯……”乔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叫他。

　　“副队，放下你的手机，快点说遗言啊！别以为是寿星，就可以拖时间了！”那人好像在这么说。

　　“遗言？！”我大惊，哪有生日这么过的！

　　乔轩听到我惊讶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然后他叹了口气：“我和他们在玩狼人杀而已。我又是第一个被刀的。”

　　一个“又”字活灵活现地向我说明了他遭受了怎样的游戏针对。

　　“不准再诉苦了乔副，好不容易队长松口能玩玩游戏，浪费时间就是众矢之的啊！”又有人说。

　　“陆晞你催这么急该不会你就是狼吧！”

　　“为什么不猜测是乔副自刀呢？”

　　“喂，遵守一下游戏规则啊你们！不能在别人发言的时候随意指控讨论！”

　　我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无奈笑笑：“看来是我打电话的时机不对。乔轩你好好玩吧。”

　　乔轩“嗯”了一声。

　　在他挂断之前，我突然想起还有话没说。

　　“乔轩，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