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猛鬼帮的一位堂主,年轻时便跟着云阁昌拼杀,后来又随着云奚菡走南闯北,是猛鬼帮的老人,更是云家的嫡系和心腹。
云奚菡卸任帮主,将位子给了朝天虎,帮中虽有人不满,可更多的是理解。
因为他们都知道,或者说是现在梁州城里大小帮派都知道,那桃山上的大人物们要有动作了,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要么顺从,要么死,没别的路走。
所以,在猛鬼帮,甭管是新人还是那些一直追随的老人,他们无奈,却很理解云奚菡的决定,只不过心里,自然是多了份愧疚。
而此时,朝天虎突然死了,他们这些嫡系心腹高兴之余,自是要来云家禀告的。哪怕,也已经知晓了上午,云家所发生的事情。
云奚菡在初听帮中出事的时候有些不满,对朝天虎的不满,她觉得自己才把帮主之位交给他没多久,就能出事,而且还是让眼前人来通报的事,肯定不会小了。
但她没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消息。
朝天虎,死了?
云奚菡惊讶万分,甚至当场有些没反应过来。
有桃花剑阁撑腰,是谁杀了他?
“他怎么死的?”云奚菡很快冷静下来,问道。
因为胡猜乱想没有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朝天虎死后的麻烦,比如找到他的死因,比如给桃花剑阁一个交代,在桃山上的人来问罪的时候。
否则,不只是她,便是猛鬼帮,都很可能会跟着遭殃。
因为这很可能会让桃花剑阁误会,误会是她云家或是帮里的人,不服朝天虎当帮主的这个安排,而暗下杀手。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在这雨前吧,帮里的弟兄去青龙坊收这月的分子钱,然后发现了朝天虎的尸体。”来人说道:“身上看不出是什么伤,大概是凌晨左右死的吧。”
云奚菡皱眉,“都有谁知道?”
“这个你放心,老纪他们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发现尸体的兄弟也没把事儿往外传,现在青龙坊那边都是咱们的人。我这一得了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多亏了这场大雨。”云奚菡说道:“不然咱们的人在青龙坊,肯定会引起注意。”
说罢,她忽然看见眼前人脸色有些异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有个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来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房中的苏澈和盗帅。
“有话直说。”云奚菡道。
来人咬咬牙,道:“昨晚上,是朝天虎设宴,请桃花剑阁的人去喝酒了。”
云奚菡一愣,这事她当然知道,不过此时脸色却是一变,“桃花剑阁的人...”
“不见了。”来人担忧而苦笑,“跟朝天虎去喝酒的那几个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云奚菡眉头一皱,且不说是好端端的人如何就不见了,单是依着桃花剑阁那几名弟子的武功,在这梁州城里,又有几个人能制住他们?
那可不是落单的一两人,而是四五个下山的弟子,就算有人截杀或是怎样,要想悄无声息地把人弄走,也不可能。
这是武功高强的人,不是被敲晕了的猪。
除非下手的人,武功更高。
“底下的兄弟们已经出去找了。”来人说道:“桃花剑阁的其他人还不知道。”
“先去青龙坊吧。”云奚菡说着,就去拿墙边的伞。
来人连忙让开路,他来这,当然不只是为了禀报或是请示,而是需要这位帮主来拿主意。遇上事,还是要她出面才好,无论是安稳人心还是什么。
“你出去啊?”盗帅见此,问道。
云奚菡应了声,然后道:“在府上老实待着。”
盗帅张了张嘴,然后起身,走进房里。
“雨这么大,伞不行,戴这个。”
在云奚菡两人要走的时候,盗帅跑过来,手上拿着一副蓑衣。
来人有些好奇两人的关系。
云奚菡接过,点点头,没说什么,披上后就走了。
看着她冒雨匆匆的身影,盗帅脸上能看出担心。
苏澈已经吃饱了,哪怕还忍不住咳嗽和一阵阵痛意。
“过来吃吧。”他说。
盗帅走过来,没关门,雨丝潲进来。
“他刚才说朝天虎死了?”他有些疑惑,“你说是谁杀的?”
苏澈手里端着水,轻笑,“你是想说,我那朋友动的手?”
盗帅未置可否,只是道:“朝天虎的身后站着桃花剑阁,昨晚又是跟桃花剑阁下山的弟子一块去喝酒。”
苏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杀朝天虎的,不是他往日的仇人或是城中那些敌对的帮派,要是他们的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更何况还有桃花剑阁的弟子在,他们也做不成这件事。就算这有能力,也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今日。
所以,杀朝天虎的,极有可能便是外来人。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他们刚好就碰到了。
“这也只是猜测。”苏澈说道。
盗帅点头。
“不放心?”苏澈问道。
盗帅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雨这么大,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苏澈笑笑,“而且,你不都听到在哪了么,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呢?”盗帅皱眉,他心里当然不放心,只不过坐在对面那人,此时状况也是让他放心不下。
“这个时候,谁还会来云家。”苏澈摆摆手,“行了,你尽管去就好,顺便看看那朝天虎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那桃花剑阁的弟子是失踪了,还是要搞什么名堂。”
盗帅咬咬牙,道:“那你就先找地方躲着,我很快回来。”
苏澈笑着点头。
盗帅取了斗笠带上,施了轻功上房,走了。
苏澈看了眼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起身把门窗关了,去了厢房。
……
有人在疾行,步子很快,但透着小心。
苏澈睁眼,面前桌上,安神香已燃了大半。
不是盗帅,他不可能这么快就会来。
来人在回廊驻足,推了推门,但苏澈此前已经把房门插上了。
砰砰,有人敲门。
“师兄,师兄你在里面吗?”
是叶常青的声音,语气有些急切。
苏澈皱眉,他跟江令寒不是在一块么?
叶常青还在敲门,下一刻却是手一顿,因为他感知到了门后有人过来了。
吱呀,门开了,只不过却不是他的师兄。
同样的,苏澈的目光也未在他身上停留,而是看向了他怀里揣着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