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冰溜子,静悄悄地滴滑。
学校没有任何嘈杂。
走廊里满是书箱、书夹,有的杂七杂八,有的整整齐齐。
杂七杂八的老班大概挺随性,整整齐齐的老班可能有强迫症。班主任效应之二,谁的学生随谁。
考号是按照年级排名安排的。
吊车尾的林卿和秦墨在一个考场。
空中纸条不断,老师也不怎么管。
毕竟年级后三十名的学生,绞尽脑汁传出去的也只是花样百出的错误答案。
100分钟的考试,这个末考场接连不断的有人上厕所。
有些人是为了跨考场顶风作案,有些人真的只是单纯的想靠进进出出缩短时间。
林卿刚出考场,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想起其他人还在考试,硬生生把一个哈欠吞了回去。
习惯性地扭头,视线越过回廊,林卿被自己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快步走到回廊边儿,只见教导陈正扯了一根鱼线在钓鱼,假山下面小潭里的小金鱼。
看了一会儿,教导陈那儿并没有鱼上钩。
看了看手表,直接回了考场。
“pi~pi~,”考场呼叫队友标配暗语,虽然老师们都知道。
趁着老师没注意这边儿,白色纸团儿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精准到了林卿脚边儿。
秦墨:有没有看见厕所门框上冯扬的答案。
秦墨以下学期给冯扬接整个学期的水为代价,买通了班长的答案。
林卿知道自己啥水平,也没想过作弊。要知道考不好顶多被自己老爸骂一顿,老妈语重心长地教导学习,作弊恐怕是会被男女混合双打。
他也没把秦墨几天前跟自己分享的“资料”,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去厕所。
眼睛盯着大多数地方空白的试卷,手握着笔左右晃晃,意思是:没有。
厕所门口,冯扬看看四周:没人。
踮着脚,伸伸手把答案放在了门框上。
心想这次题目有点难,做得有点儿慢,希望还来得及。
教导陈一个小时啥也没钓到,就上楼巡视一下。
正好看见冯扬,没进厕所就回了考场。心想:这孩子应该不是没带卫生纸。
伸手一摸,除了一把灰尘,还有一把纸条儿。
随便打开一张,“y猪头”顶格,下面是答案。
教导陈随手把其他纸条儿扔进了垃圾桶,留下画着猪头的那张。
教导陈认为在答案上面留那么大间距,肯定是个傻帽儿。
教导陈撕掉原有的答案,按照原有答案的“倒序”重抄了一遍,放回门框。
看看手表,心想希望有人上当:小样儿,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
秦墨看看手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
双手捂着肚子,“老师,我肚子疼!”
虽然末考场老师监考比较宽松,却也不能让学生太过分,“要么交卷,要么憋着。”
低下头,继续捂着肚子,支支吾吾,“期末考试关系着过年的幸福生活,我还是憋着吧!”说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还没忘空出一只手继续捂着肚子。
监考老师皱皱眉,不太情愿道:“行了,你去吧!”
秦墨依旧捂着肚子,五官仿佛扭到了一起,加速但趔趄地跑出考场。
在厕所门口,大力小幅度地“振”几下门,只掉下来一张纸条儿。
“y猪头”,秦墨皱着的眉头瞬间展开,还想着“老天待我不薄”,一下就找到了自家小伙伴。
虽然心里已经乐不可支了,但是表面上仍旧捂着肚子,弓着腰,缓慢地走回考场。
回到桌儿上,继续装肚子疼偷瞄答案。
……
肖寒这边儿,30分钟前就做完了试卷。英语,他还是拿手的。
笔别在左耳朵上,右手撑着右耳朵,认真盯着左前方的窗户,不时地笑笑。
窗户影着一个姑娘:笔尾抵着下巴,看着试卷分了心,好像让笔磕到了牙,现在正捂着嘴。
肖寒觉得那姑娘,好像还是小时候那样笨。
中等考场的监考老师看不惯那种做完试卷,闲着没事到处乱瞅的学生,而且尤其怕稍微优秀一点儿的学生骄傲,“做完试卷的同学认真检查,窗户外边儿没什么好看的!”
那时候好像所有的老师都认为,看着窗户就是再看窗户外面。其实,窗户上朦胧着的影子有静悄悄的故事。
肖寒从耳朵上拿下笔,坐正身子。在草稿纸上算了一下假期,这也太他妈长了!再抬头看看还在翻试卷咬笔头的初晴,他开始有点儿恨假期了。
考试好像能把时间压缩成短道,试卷写起来几十分钟很快就过。
最后一声哨响,立刻就开始骚动。考场内外,家长的、学生的,松一口气的,还有小声嘀咕想再“偷”个答案的。
甘不甘心,答题卡都一张一张交上去,或者被夺走。
“可以走了!”监考老师也露出一丝笑容。
毫不留恋,甚至讨厌,马不停蹄儿地鱼贯而出。垂头丧气或是兴高采烈,都再也不想回来。
初晴觉得挺难的,怕考不好担不起课代表。“课代表效应”让她有点儿沮丧。朦胧中她也怕会比肖寒考得差,却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肖寒带着试卷袋,跟上初晴,手背敲一下她的手臂,“做得怎么样?”
初晴皱眉,眼角的小蝴蝶好像有点儿伤心,“完蛋了啊!”
看着她那一脸小委屈的模样,有点儿想想笑,仿佛还是闯了祸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不会的!”
……
教室里喇叭传出声音,“各位同学!各位同学!”
班主任敲桌子,“安静!”
教导陈的声音传来,“今天我在二楼男厕所的门框上,发现了一把小纸条。我一高兴就扔了一部分,‘y猪头’的那张我改成了倒序。同学们心里有数,也不要埋怨你们无辜的‘队友’。就说这么多,同学们假期愉快!”
陈大庆的声音,似乎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秦墨原地愣住,几乎没听见班主任说了啥。
后来四班聚会,终于揪出了当年的两个“傻帽儿”,秦墨说教导陈老奸巨猾……
毕业好久之后,你有没有觉得那些当初“怕”的老师,其实都不为人知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