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曹玲花还是有些虚弱,大病初愈这会又睡着了。
董丽伸手摸了摸曹玲花额头,又掐了掐指甲盖,心中有数,看来已无大碍,长出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好啦,整完了,收拾收拾准备收尾事宜吧。小胖哥儿,你让曹掌柜把大公鸡养在家里,千万别宰了吃肉啊。聪哥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将大公鸡递给老曹之后,庄正德细细嘱咐了一番,随后帮着屋里的二人收拾家当。
收拾妥当之后,检查了一番没有拉下东西,三人鱼贯而出。谢聪朝着老曹抱了抱拳,“曹掌柜,你女儿醒了,这几天喂她吃点清淡的就好。短则两三天,长则四五天,也就能下地了。得看她自己体质,孩子已无大碍。你们放心吧,剩下还有点事我们自己去办就行,你们照顾孩子吧。”
老曹夫妇跪谢三人,又从怀中取了一袋子银两交到谢聪手中,谢聪也不推辞。
曹夫人早就等不及了,急忙跑进房中,看着陷入熟睡的曹玲花,老泪纵横。
一行三人准备出发,董丽站在院里伸了个懒腰,一点都没有醉酒的状态,庄正德不禁有些佩服董丽的酒量。
看到庄正德眼神奇怪,脸色通红,董丽笑着说道,“小胖哥儿,咋滴啦。你也让人煮啦?哈哈,奇怪表嫂为啥没醉过去?其实留在表嫂肚子里的,也就是没味儿的几大口水而已,以后见多了你就不怪啦。”
这话说得的庄正德感觉这个世界再次颠倒了,这老仙家上身,感情吃了喝了就跟那坟头上供一般?庄正德小时候顽皮,也跟着小伙伴大白天跑到人家坟圈子,偷吃人家给祖宗的贡品,回想起来,那味儿还真是味如嚼蜡。
提起一篮子纸活交到庄正德手中,谢聪嘱咐道,“表弟啊,从现在开始出门,到土地庙,这一路上你必须目不斜视,不能回头,不能说话,不能吐唾沫,直到我告诉你办完了为止。明白不?”
怎么啥苦差事都给了自己,庄正德有些不情不愿,摆着一张苦瓜脸,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就这样,谢聪打头,庄正德在中当间,董丽殿后一行三人往县东头的土地庙走去。庄正德突然想起白先生住在那里,也不知道白先生见了庄正德这幅模样,会不会笑话,不知道小巴哥儿的心里还记不记得那个说它要吃人的仇人。
沁黄县城面积也不算太大,走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城东土地庙。
以前的时候庄正德几乎不来这地方,毕竟跟土地爷没什么交情。只是老县令庄云经常会来,年景不好的时候都会来此地拜拜,祈求土地保佑沁黄县能够风调雨顺。
土地庙前院占地不大,中当间是土地爷的神龛。边上还有个侧门,是通往后院子的,神龛供奉的是一位黄衣白胡须红脸老爷爷,神情惟妙惟肖,让人觉得好像随时会起身出来。
庙头挂匾,上书“福德正神”四个大字,两侧一副对联,字体刚劲有力正气盎然。上联:有庙无僧风扫地;下联:香多烛少月点灯。
三人进了院子,谢聪拉着董丽和庄正德一同跪下,董丽嘴中念念有词,庄正德感觉这几天耳朵可能有点背,每次人家念念有词的时候,自己总是什么都听不到。
起身之后,谢聪从庄正德手中接过纸活,倒在地上堆了一个小小的山包,黄银混杂在一起闪闪发亮,还有些黄纸白纸掺杂其中。谢聪取了火折子将这些纸活引燃,不多会功夫便烧了个一干二净。
烟雾还未散尽,突然院内就刮起一股子小旋风,将这一堆灰烬吹到空中,四散消弭。低头再看这地上,只剩下一片黑色痕迹,证明此地烧过东西。
明明这一路走开,天气晴好,一点风沙都没刮过,这会儿一股旋风吹的庄正德眼睛瞪了老大,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缘由。
谢聪看到庄正德发愣,扯了一把。随后三人又到土地爷面前叩了三叩,起身之后谢聪拉着庄正德和董丽往庙门外走去。庄正德想回头看看,被谢聪又扯了扯制止了。
走到庙门之后,谢聪拍了拍庄正德两肩往下的位置,又拍了拍脊背中间,示意庄正德可以开口讲话。
一肚子疑问倾口而出,庄正德口水喷了谢聪一脸,“我滴妈呀,这啥情况啊表哥,这咋就一股小旋风突然就来了,刚才也没刮风啊。吓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看着庄正德胆小如鼠的样子,董丽忍俊不禁,笑道,“嫂子给你解释解释,这香火功德,但要享用必然是这副光景,咱们弟马出关外都得和当地土地爷打交道,也算是给土地爷积攒了香火功德,不足为奇。日后若你去庙中烧香拜佛,这烟若是直直往上,说明里头的老神仙根本不带了搭理你。”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们烧的香火没有动静,那说明此事并无了结,还需再做尝试。”
庄正德蹲在庙门口的树下,一边听,一边细细消化表嫂说的这些事情,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表嫂,那到底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董丽举起手扇了扇凉快,“这个解决不了的事情,暂时我也没有遇到过。万一以后在外遇着了,我让你表哥写信告诉你。”
二人说话的功夫,远远的走来一老一小,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只小巴哥。庄正德一看,原来是白崇文老先生和小少年回来了。
快步上前打过招呼,庄正德将白崇文和身后二人互相介绍一番。白崇文抱拳对着庄正德身后不远处的二人致意,小少年在旁边也不情不愿的对着三人作了个揖。
小巴哥迈着四条小短腿,噔噔蹬蹬跑到庄正德脚下,抬起脑袋闻了半天,汪汪汪汪叫个不停,显然是闻到了熟人的味道,只不过今天这股子味道似是缺了些奇异的香气。
身后的谢聪和董丽正准备相视一眼,正准备说话,看到白崇文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俩人只好站定,规规矩矩抱了抱拳。
“好啦好啦,寒暄完了也不必站在此地,咱们进屋坐坐。正好今天来了,陪我这老汉聊聊天。”白崇文说完,大袖一挥,带着众人又进了土地庙中。
从土地庙侧门进来之后还有另一方天地,东西南各有一间厢房,三房主体连通,门牌写着院舍甲、乙、丙。院中四角种有花草,似有人常年打理,院当间放有石桌小凳,供人落座。
这修庙之人也是当的起一个妙字,土地爷不光是保一方平安,也能庇护来往行人。万一有个风霜雨雪,也能让路过的行人避避风头,确实当得起这“福德正神”四个大字。
白崇文背南落座,庄正德三人也依次坐下。小少年玩心大起,带着小巴哥前跑后追,看的白崇文脸上笑意浓浓。
看着灰头土脸的三人,白崇文问道,“来此地办事?可否讲讲,也让我这老汉开开眼界。”
庄正德正准备缕缕头绪回答白崇文,谢聪在一旁先开了口,“白先生说笑了,既然您老想听,那我就给您老讲讲。”
“我与夫人董丽,是东北的出马弟子。奉老仙家之命,到关内游方行医。这次到沁黄县是我那姨夫庄云老县令写信告诉我二人,有一年轻女子患病不起,看过四方郎中也无法医治。就让我们二人来给她瞧瞧。”
平时吊儿郎当的谢聪和董丽,这会儿却十分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