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襟危坐的谢聪董丽,庄正德也不敢胡言乱语,只是在一旁细细品味这个中缘由。
谢聪正准备继续开口,董丽在桌底下悄悄踢了一脚,“白先生,我与夫君来此也是为了替仙家积攒福德,并无他意。未曾与白先生提前打招呼,多有得罪,还希望白先生不要怪罪。”
这一番话倒听的庄正德云山雾罩,怎的还要跟白老头打个招呼?
笑着挥了挥手,白崇文扭头说道,“无妨无妨,正德,你先回家一趟,若你爹这会无事,请他过来一叙,我与你这表哥表嫂先说会话。”
虽然有点不想走,但庄正德还是乖乖起身打过招呼,出门而去。
大概齐感觉庄正德已经走远,董丽便拉起谢聪,双双往地上一跪,对着白崇文就是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白崇文微微点头,受了二人这一大礼。
二人拜完,异口同声说道。
“白大先生!”
伸手扶起二人,白崇文指了指旁边的石凳,“你二人坐下说话,方才正德在这儿,多有不便,这会也无须多礼。二位小友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甚是辛苦。为了四方百姓安危,身负重任。亦是我辈楷模!”
听到白崇文衷心的夸赞,谢聪和董丽感觉这么多年风餐露宿和辛苦劳顿,值了。
多年云游四方,二人早已见惯了外人眼中的不解,受惯了旁人嘴中的嘲讽。在当下这个时局,大家都是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雪压房。生逢乱世,还有人不以大肆敛财、中饱私囊为目的,而去云游四海,为了造福四方奔波,这种人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傻子一样的存在。
不管风雨有多大,艰难有多少,谢聪和董丽从未放弃过心中的信仰,也从未因此有过一句抱怨。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不管位高权重,还是默默无闻,只要坚定自己心中的理想,为了信仰努力付出,总会有回报。这种回报,不一定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对于明确自己使命和坚持自己信仰的人,往往一句简简单单肯定的话语,都要胜过金山银山。
每次出马之后看到患病之人渐渐好转,和病患家人欣慰的笑容,对于谢聪和董丽来说,胜过一切虚无。黄白都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能留下传奇故事,让后人传颂,自己也可以在墓志铭上潇洒的刻上自家姓名,不用担心被后人唾弃和遗忘。
虽然谢聪和董丽都是乡野粗鄙之人,但在二人心中坚定不移的相信,能够拥有巨大的精神财富,永远都胜过身外之物。
二人起身,擦擦眼角,坐到白崇文身旁,没了先前的拘谨。
董丽又恢复了往常不着调的样子,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白老先生;谢聪坐定之后只是感觉手脚都不该往哪里放,一个马脸大汉又表现出一副羞涩妇人的样子,让白崇文看的也是忍俊不禁。
“二位小友,不要拘谨,我白老汉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鼻孔朝着腿。哈哈。”
一番逗笑,听的董丽花枝乱颤,看着谢聪拘谨的样子,董丽狠狠的拍了谢聪肩膀几下,疼的谢聪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吭声叫屈。
董丽有些激动的说道,“唉呀妈呀,这下可是见着真人了,以前光听我们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说过,关内有位高人,二郎真君白大先生,这回一见真人,妈呀,这我得回去东北好好跟他们这帮子老仙家吹吹牛。”
一旁的谢聪也点头附和,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对对对,那必须的,必须的。妈呀,我都觉着是不是做梦了。刚才我正德表弟一走,这胡三太奶就来了,跟我俩一说,妈呀,当时我俩腿肚子都转筋了,我俩唱调请神这么多年,胡三太奶从来没出现过。白大先生,您可千万别见怪,我跟董丽都是山野粗人,不懂礼数,您老千万别见怪。”
“我老汉又不是三头六臂的食人恶魔,这也有些太过夸张了吧。”白崇文自嘲的笑了笑,“你俩这小年轻人,刚才你们胡三太爷来过我知道,我跟他已经打过招呼。大家都是为了百姓安康,便没有这身份高低差别,只要是目的一致,那就是不分你我里外一家人。”
关于白崇文的身份,谢聪和董丽知之甚少,只能从香堂大会中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对于谢聪和董丽来说,能被称作大先生的,已然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谢聪欲言又止,其实是想打听打听这白大先生的奇闻异事,就当是好好上了一课。
“二位小友,今日老汉也没什么琐事,这会时辰还早,你们二人好好坐着,陪我白老汉坐着好好聊聊如何?”白崇文人老成精,怎会看不出来谢聪的这点小心思?
董丽感觉自己快美上了天,谢聪更是脸憋了个通红。
人生在世,就算没有信仰理想,也总有个偶像榜样。不管是在三百六十行内,还是在三百六十行外,只要遇到自己这行业的大拿,谁不是激动的横流鼻涕竖流泪。能与自己的榜样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次,先不说人家对你指点一二,让你道行精进。就是闲聊几句,也总能让你受益匪浅。
抬头看看日头,时辰尚早,董丽莞尔一笑,说道,“白大先生,那晚辈可就托大啦,我和聪哥陪您好好唠唠,就当重温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啦。”
董丽一番话说的白老爷子心中甚是受用,人越老,越喜欢跟年轻人接触,一来是白老爷子宅心仁厚,本就喜欢小年轻。二来是这谢聪、董丽夫妇也是知书达礼的好后生、好晚辈。这也让白老爷子觉得,虽是乱世,但还没有到了人人都人心不古的地步。
回头看了看小少年跟小巴哥不知道跑到哪里玩耍去了,白崇文也不担心。扭头看着谢聪笑道,“后生你也是娶了个好媳妇,能说会道,心地善良。再看看我这正德大侄子,真让人操心。手高眼低不说,我前日遇见他一身酒气,真是恨铁不成钢呀。他要有你俩这一半精神,倒也是个可造之材。就是我看他现如今有点心灰意冷,哎,由不得人呀。”
这几通夸赞下来,谢聪已经有点找不着北了,可听到白崇文说自己表弟的事情,谢聪赶忙正色说道,“白大先生无须担心,我二人虽然道行浅薄,但已看出来我表弟正德心中蒙尘,虽然不知道咋造成的,但是我俩已经答应正德替他破关。”
“正德变成这个样子,也是他咎由自取,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慈悲不渡自绝的人。但正德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我俩一定竭尽全力,助他一臂之力。只是希望白大先生别觉得我俩关公面前耍大刀,那玩意儿可丢人丢大了。”
董丽也不打扰二人谈话,起身到院舍乙门外提了一壶茶,沏好,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
虽然有些惆怅,但白崇文却又深感欣慰,“无妨无妨,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者说,这道行不论深浅,只要心术正,就没有什么关公大刀,你二人放开手脚去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老汉随时出马!”
这么多年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白崇文已经纠缠了太多因果报应,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白崇文就看出来庄正德的问题,只是有些事情不便点破,现在谢聪主动请命,也算是了了白崇文一点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