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二楼围栏缓了一阵,胡不来虚弱喊道,“完事儿啦,下面儿的两位读书人,后厨取一指甲盖碳灰搅了水给你们这位朋友灌进去。庄老弟,你这血可有点儿说法呀,比我这舌尖精血可好用多了。”
懒得搭理这厮,庄正德疼的直冒冷汗,本来从小就受不得力,这会胳膊疼的已经麻了,袖子上满是血迹感觉头都有些晕。
隐隐看见庄正德面色不好,佟瑶小脸儿煞白跑到柜里取了药箱就跑上二楼。
剪刀轻轻划开沾满血迹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胳膊上是两排深深的血红牙印,饶是这会儿,还在咕嘟咕嘟往出冒血,佟瑶看的心惊胆颤,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从药箱里拿了金创膏,抽抽噎噎说道,“公子忍着点儿。”
“啊,呀呀呀呀。”庄正德咬着后槽牙努力克制,可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疼,真的疼,疼的要命。
从衣角扯了布条,佟瑶在庄正德胳膊上系了个蝴蝶结,抱住庄正德轻轻拍了拍后背,傻的可爱。
大事已毕,看看房里沉稳睡去的书生,胡不来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又上来了,一脸猥琐笑道,“庄老弟,我看就不如借此机会,你二人干脆就在天字甲洞房花烛,岂不美哉。若庄老弟不忍心拖累掌柜的,这事便交给贫道来办也行,贫道乐善好施,不辞辛劳。”
佟瑶自觉不妥,轻轻推开庄正德,有点儿哭笑不得,“呸,想得倒美,小女子就是死了也不嫁给你这浪荡子,你离我们庄公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还是我们庄公子好,这肩膀厚实不说,肉肉的身体抱着就觉得舒服。”
“玩笑归玩笑,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庄公子、胡道长出手相助。”说罢,佟瑶双手相扣,给二人行了个万福。
顶着恶臭,两个书生七手八脚的把里头昏迷的朋友抬了出来,扒开嘴把这碳灰水灌了进去,躺倒的书生咽了一半儿吐了一半儿,咳嗽了两声悠悠醒来,“我这是怎么了,方才一下便没了知觉。”
看到书生醒了,众人松了口气,这来福客栈闹鬼一事总算有了个了结,好歹有惊无险。
胡不来和小二帮着佟瑶将客栈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累了个半死,客房内的浊气已经慢慢散尽,只是还有些余味未消,佟瑶又给三个书生换了间房,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休息去了。
日上三竿,庄正德和胡不来才起的来床,收拾洗漱一番,庄正德觉得胳膊已无大碍,佟瑶的金创膏不知从哪弄来的,效果好的出奇。
客栈早早就开门迎客,佟瑶和小二在一楼擦洗忙活,见到二人下来,佟瑶热情的将庄正德扶着坐下,胡不来看这二人卿卿我我的那副样子,只觉得大清早喝了一碗陈年老醋。
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佟瑶略施粉黛,穿着打扮换了另一番美景,看呆了庄正德,这每日醒来若都能有如此赏心悦目的美人儿相伴,倒是人生一大快事。
胡不来还是那副狗拎不清的样子,嬉皮笑脸甚是猥琐,“啧啧啧,佟掌柜出闺待嫁?怨不得贫道昨晚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真是回味无穷。早早起来看到佟掌柜,贫道只想的回去再睡他个回笼觉,美哉美哉。”
佟掌柜回眸一笑,“胡道长,昨晚可休息好了?看你这精神头足的很,不如今夜去那乱葬岗子跑跑泄泻心火如何?”
一番话怼的胡不来哑口无言,讪讪一笑乖乖坐好,拍着肚皮砰砰直响,吵闹着要吃顿美味大餐。
佟瑶吩咐小二去后厨通知备餐,款款而来坐到一旁,“庄公子,帮小女子写个布告可好?就说这客栈邪祟已除,各位路过客官打尖住宿都有优惠。这几日来生意惨淡,再不招揽客人,怕是要关门歇业了。”
庄正德也不推诿,佟瑶取了纸笔帮忙研磨,偶尔撩撩落下的青丝,看的庄正德又是神游天外。
胡不来拍拍双手表情严肃,沉声说道,“庄老弟,你就这么写吧:本店邪祟已被雁北霹雳大法师铲除,各位客官可随意打尖住宿,绝不再受侵扰,进店便有优惠。庄老弟觉得如何?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气势?”
狠狠翻了个白眼,庄正德真是懒得搭理这货,抬起酸涩的右手,大笔一挥就按着胡不来所说写了下去,吹吹墨迹交给小二贴到外头去了。
吃过丰盛的饭菜,佟瑶给二人准备了写酱油干粮,又从怀中掏出一小袋子银两交到庄正德手中。庄正德一看这可使不得,又把银子退了回去,佟瑶不肯收,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推了老半天,胡不来有些看不下去了,揶揄道,“庄老弟,佟掌柜小手好摸吗?贫道也想试试。”
抬脚作势要踢,胡不来吓的赶忙躲闪。佟瑶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便从钱袋子里倒了一半儿出来,将剩下一半儿交给庄正德。
庄正德有些无奈,只好将银两收入怀中。
眼看快到午正,尽快起身赶着傍晚差不多就能到达太州府,庄正德不再啰嗦,挥挥手与佟瑶道了个别,便带着胡不来驾车离开。
秋高气爽,柔和阳光倾洒在佟瑶脸庞,映照着脸颊的小酒窝,两颗小虎牙隐隐显露,佟瑶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一路上胡不来看庄正德面色不善,笑骂道,“小胖子贼的很,趁机揩油。怎的?这会儿舍不得了?不然贫道掉头回去,今日咱们就在客栈操办酒宴,喝他个三天三夜,庆祝我庄老弟抱得美人归!”
扭头翻了个白眼,庄正德一脸嫌弃,“快拉倒吧,也不知道是谁流连忘返,你瞅瞅你这两天这个样子,哪有个大法师的做派,简直就是地痞流氓。你快看看你衣裳前襟,是不是都快让口水洗干净了?”
胡不来果然上当,紧忙抬手摸了摸,后来才发觉这小胖子是调侃自己,得意的摇头晃脑,“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娘子还真是上天赏脸给饭吃,娶回家也是个贤内助,美得很。庄老弟还是考虑考虑罢,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便是云游江湖多娶几个,也好给贫道长脸不是。”
真是懒得搭理这嘴子货,庄正德细细回想起昨晚这胡不来一番套路,内心其实还是有些佩服。先是示弱,紧接着装死,趁这邪祟没注意之时便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看来这嘴上吹牛,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胡不来看庄正德不搭理自己,高高兴兴的又开始喊那套走走走游游游的口号,看的路人是纷纷侧目。胡不来倒是十分享受,只感觉这些奇怪的眼神都是膜拜自己。
入太州府城里的时候,已过酉初时刻,下午着急赶路也没来得及吃饭。二人找了家离着颐香阁近的客栈开了一间大房,之后要了个雅间哼哧哼哧的点了一大桌子饭菜。
没来得及通知太州府的几个好友,庄正德只想着晚上早点过去找找小月姑娘。
饭后二人喝茶闲聊,庄正德问道,“胡不来,你不是说来太州府有些小事吗?怎的也不见你着急去办。”
这会儿厚脸皮的功夫见了高低,胡不来眼珠一转,心想这是要撵人,也不上道,嬉笑道,“庄老弟不厚道,昨日带你赚了银子,你到卸磨杀驴准比弃贫道于不顾了?难道庄老弟不觉得你我天作之合,默契十足?”
“以后若是再碰上这等难事,你我二人搭档一番,我装死你出手,咱们岂不是走遍天下都不不怕?想想这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老弟一点儿不心动?”
这番忽悠,庄正德根本不上当,只是咬住主要矛盾绝不松口,“你老实跟我说,来太州府到底做甚?要祸害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