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林大友继续说道,“后来张金成就被官府抄了家,这宅子这副模样也没人敢住。老帮主不知道信了哪个江湖骗子的话,楞说这宅子血气十足,风水极佳,便找了关系低价从官府买了过来。”
听到这儿,胡不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友兄弟,话糙理不糙啊,杨老帮主怕是猪油蒙了心,这等极凶的宅子若不能盖坐庙上去镇压,怕是迟早要出大乱子。还风水极佳,怕是人住进去不出三月都得暴毙。”
讪讪一笑,林大友错了错脑袋,“还是道长明白,可帮中有人劝了老帮主,都被老帮主一顿臭骂撵走了。后来宅子给了少帮主,少帮主找人细心洗刷一番,挖了地面重新铺了地砖。”
“之后便派我们住了进去,有十几个人吧。可每到后半夜就能听见院子里头吵闹,往外头看看又没个人影。住了几日人心惶惶,有些兄弟都开始夜里撒癔症。再后来我们就都搬走了,这宅子只能放着谁也不敢动。”
“少帮主后来不信,找了和尚道士过去处理,结果来了一堆留下三个。反正闹的挺厉害,现在也没个好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林大友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水,才缓过劲来。
扯了扯低头沉思的庄正德,小月轻声说道,“这宅子也太凶险了吧,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小月也攒了不少银子,买个好宅子都绰绰有余。”
胡不来在一旁也是频频点头,林大友怕庄正德为难,便说道,“庄表哥,我也觉得此事不太好办,都折进去几个人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少帮主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一处宅院,扔了也就扔了。毕竟还是安全第一。”
轻轻拍了拍小月的手,庄正德说道,“无妨,咱们试探试探,打不过还能跑不是。”
胡不来吃的满嘴流油,此时正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剔牙,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师娘别怕,有我霹雳大法师在,还能让我师傅吃了亏。这些鬼祟东西,想伤了我师傅,也不先问问贫道的三清铃答不答应。大友兄弟,咱们饭后便先去宅子看看,师娘你就别去了,你这身体刚有起色,可别在受了阴邪侵扰。”
小月又摆出了那副满脸慈祥的笑容,看着胡不来,“老徒弟,师娘身体好的很。老徒弟若是没吃饱,师娘再给你弄碗打卤面来填补填补。”
胡不来一看小月这表情,吓的牙也不剔了,正襟危坐,说道,“贫道也是失心疯了,有贫道保护,什么阴邪都不敢欺负师娘,贫道誓死保护师!娘!安!危!”
林大友不知其中奥妙,看的这胡道长人来疯一般,不禁哑然失笑。
吃了午饭,几人去街上逛逛买了几件新衣服,这几日打打斗斗的,早就没了完整衣服,胡不来这会儿看起来真像个叫花子。
赶到城南宅子的时候,杨启文带着五六个弟兄在门口闲聊。
远远看到林大友的身影,睡眼惺忪的杨启文赶忙上前相迎。庄正德下车打过招呼,安顿林大友陪着小月到周围逛逛。
张府的匾额已经摘了,这会儿门头空荡荡的,杨启文也不多说,带着众人一起进了院子。
这宅院高台厚榭,奢华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张金成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太州富商,宅院不止三进,光从正院的比例来看,占地起码也有小两亩。
正院中大理石屏风、大理石假山、大元宝根雕、水晶白菜分别坐落,周围有种有各种名贵花卉,有些花种庄正德见都没有见过。
来不及细细品味,庄正德和胡不来兵分两路,各自带了几人勘察院落,杨启文一个人呆着害怕,紧跟在庄正德屁股后头。
庄正德这会儿站在院中,头顶明明骄阳似火,可这脚下头一点儿都没暖和的感觉,隐隐觉得还有些冷风攒动,俯身伸出右手挥了挥,只感觉这伤口处阵阵灼烧,这几日来趋吉避凶全靠了庄正德鲜血,不想这会儿竟然也是派上了用场。
仔仔细细在院子里一寸一寸搜寻过去,也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只是屏风等物底座都被发黑的血色浸染,看来是物件太大,没来得及更换。
胡不来累死累活的搜寻了两刻钟,也没找到什么痕迹,就是被这一整套一整套的黄花梨木家具惊了个目瞪口呆,张金成还真是大手笔,就连马桶都是黄花梨木做的,这家具少说也是五六十年前的东西。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胡不来是第一次被奢华彻底折服,实实在在大开了一番眼界。
回到前院与庄正德汇合,胡不来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庄正德心领神会,挥挥手带着众人出了院子。
杨启文站在门口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感觉头都快震晕了。
揉揉眼睛,胡不来有些不习惯午后刺眼的阳光,“表弟哎,你这是咋啦?打的哪门子喷嚏?”
杨启文擤擤鼻涕说道,“嘿呀,你这身体好哇,球问题也没有,我在这院子里头站的快让冻球死咧。大中午的上身热下身冷,真是日了怪了。”
庄正德将胡不来拉到一旁,大概讲述了一下院子内的情况,胡不来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这种情况胡不来在野道士的笔记中也没有见过,一般凶宅若是横死上一两个人,都已经了不得了。可今天这宅子,少说也有四十号,已经是凶上加了数倍凶。
主要是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若是不计后果,怕是二人只能为这凶宅添砖加瓦了。
心生退意,胡不来小声跟庄正德说道,“庄老弟,依贫道看,这件事情不是咱俩能办的了的。冒冒失失冲进去的话,咱俩今晚必定要交代在这儿。不是老徒弟畏畏缩缩,这实际情况你也了解过。”
庄正德亦是眉头紧皱,“胡道长,你觉得这里头在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胡不来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按说这些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该是化为厉鬼,上身害命。怪就怪在这里,文海帮弟子住进去,只是受了惊吓。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俩还是别在这瞎合计了。不如晚上先来探探,打不过就跑呗。”
心中挣扎许久,庄正德担心再拖个三五日,里头闹炸了,怕这附近住户都得受到影响,闹不好太州府都要出大事。
一咬牙一跺脚,庄正德狠狠说道,“听你的,咱们晚上探上一探,反正我这血多不怕流,俗话说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成败在此一举!”
话音未落,胡不来就漏了气了,“师傅,咱还真干呀?就咱俩?咱俩这水平,连门道都摸不清楚。不行还是算了吧,我霹雳大法师继续走走走游游游,混吃等死不发愁。您老回了沁黄县娶了小月姑娘伺候我祖爷爷你爹,安享晚年,多好。”
一听这个怂包蛋说话,庄正德恨得牙根直痒痒,咬牙切齿说道,“行啊,胡不来,霹雳大法师,那你就混吃等死去吧。师傅今日要是挂了,还劳烦你收收尸。帮我照顾好你小月奶奶,我这兜里还有些散碎银两,你做个路费一并拿走。”
胡不来苦着脸,十分无奈,“得了吧,我不就这么一说嘛。反正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干就干呗,谁怕谁是王八蛋。今晚就干!可是,我亲爱的师傅,咱们要怎么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