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型阵法中,丝丝寒气喷涌而出,压制着杨寒周身的血红色火焰,但是即便如此,那火焰也不曾熄灭,只是暂停了增长的幅度。
叶梦涵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她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正常的意灵觉醒,居然会将杨寒弄到意灵夺舍的危险境地。
意灵夺舍,叶梦涵以前只是略微的听说过一些。
据说某些特别强大的意灵,在觉醒的过程中不甘被宿主驱使,于是反客为主,利用一次次破碎重生的机会壮大自己,在最终给予宿主致命一击,而后占据宿主的身躯。
不过这般情景在意灵师的历史上都不超过十例,然而此时,却出现在了这个不超过十平方米的房间中。
望着杨寒那张扭曲的面庞,叶梦涵看向一旁的炎老和冰老,急声道:“炎老冰老,能否帮帮他?!”
二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意灵夺舍,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外人即便是能力再强也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从外界压制这股能量的涨动,保证他的身躯不被意灵之力崩坏掉,防止这种最坏的情况出现,其余的,即便是我们也无能为力。”
叶梦涵听到此话,心中不禁有着一丝悔意。
原本她以为杨寒能够意灵显形,其潜力值也算是不错。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即便是不错最高也不过就是A级,至于S级,她想都没想过。所以她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考核,并为杨寒觉醒,是为了看看他能够出现什么样的意灵,既能满足一下好奇心,又可以获得一份组织的奖励。
因为组织中有明确规定,凡是帮助组织觉醒一位B级以上潜力值的意灵师,都会获得一份不小的奖励。
也正因为如此,叶梦涵才贸然行事,为杨寒开启了觉醒仪式,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当中年男子回到房间,告诉她杨寒是S级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因为S级的意灵师,对于组织而言是绝对的机密,而S级的觉醒同样如此,其觉醒仪式应当交由组织开启。
身为一名称号级别小队的队长,这样的失误发生在她身上真的不应该。
炎老冰老来的时候,见杨寒没事也就没有责骂于她,毕竟这二老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也是组织的代表人物,交由他们处理和交由组织处理没什么差别。不过现在,恐怕出现一个万一,这个S级的天才便会落得一个被意灵夺舍的下场,而她,也会被组织惩罚。
不过叶梦涵现在心里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杨寒的安危,她现在心中也只有祈祷,祈祷这次因为自己的冒失不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
而此时,杨寒的体内世界。
那道魂魄凝结出来的“杨寒”,正携着无可比拟的力量,向杨寒本尊攻击而去。
此时的杨寒,几乎耗尽了力气,只是凭借着一股执念方才再度站立而起。
望着那两道遮天蔽日般的庞大岩浆流,此时的杨寒却是分外平静。
“击溃我,夺取我的身体吗?”杨寒淡淡一笑。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再凝结属于他的意灵之力。
而这反而令“杨寒”心生了一丝警惕,但此时,“他”距离杨寒仅仅只有五米之距,“他”也想不到,杨寒如何能够躲得了这必杀之局。
答案是,杨寒没有躲掉。
“他”的右拳,直接贯穿了杨寒的心脏,其手掌从杨寒的背后穿出,一时间鲜血迸溅。
而与此同时,那两道庞大的岩浆流犹如失去了承托的力量一般,如同巨浪一般从天而降,拍打在整个火山周围。
“他”怔怔的望着前方,那里,一张温和的脸正笑着看着他。
“你赢了,我输了。”心中有些释然,杨寒对“他”说。
“为什么?”“他”有些艰难地问道。
“不为什么。”杨寒摇了摇头,额头上因为疼痛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依旧温和地望着“他”,道:“如果我猜的不差,你应该就是我的意灵吧。”
“其实‘杀’了你这么多次,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意灵觉醒时要与自己的意灵互相厮杀。”
“在与你交手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孤独。看着你一点点变强,又亲手将你摧毁,这种方式我有些不能接受。”
“或许从意灵师的立场看,觉醒时掌控意灵,必须要击溃意灵,从而才能真正掌控那种力量,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变故。”
“但是我想,你也有自己的灵智吧,如果我采用那种方法,那么…你的灵智,就会被彻底抹除掉吧。”
“而现在,你赢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就算想用那种方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想,能和你做朋友,最普通的那种也好。”杨寒说的有些慢,但每一句都发自内心,说到这里时,杨寒的身体已经渐渐地变得透明。
是的,杨寒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勇往直前,击溃了“他”一次又一次。
但是在这过程中,杨寒的内心也是充满矛盾。
特别是当“他”有了灵智之后,每一次击杀“他”,那最后的表情都让杨寒看得无比痛心。而就在前一刹,杨寒才有所感悟,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杨寒”,应该就是自己的意灵。
意灵觉醒并不是寻觅的过程,而是锤炼成长的过程,只是这个过程没有任何感情而言,因为,在这里,意灵是意灵师的敌人。
或许从一开始杨寒的理解是有些偏差的,魂不灭则意灵生,并不只是一味的靠摧毁蛮干,应该同样有别的方法。
只是杨寒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因此种种,七七四十九次之后,他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备,坦然面对一切。
此时,心脏被贯穿,在这里他显然是活不了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里的情景究竟是真是假,对现实世界的自己有没有影响,但是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因为不断地“杀死”自己,那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
更何况,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了。
就这样吧,结束了。
杨寒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面前的“杨寒”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确实如杨寒所说,一旦“他”被击溃,其灵智就不复存在。
意灵生于魂魄,可以说,在杨寒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诞生了,只不过一直潜藏着,无法觉醒。
拥有灵智后便要与眼前的人厮杀,并且要被一次次地摧毁,“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而随着一次次地被催毁,那份不解变得越来越负向,从而催生出了夺舍的想法。
其实就连杨寒不知道,这种情况,只有在意灵达到一定层次后,才会在意灵拥有灵智时使其拥有情绪。
但是杨寒知道的是,他自己并非无情之人,所以他最后做出了选择。
“你…”那意灵所化的“杨寒”面色复杂地望着杨寒,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说出了一个字,而后便化为了一声叹息。
此时杨寒的身躯愈发地透明。
而就在这时,“杨寒”突然身躯一颤,保持着贯穿心脏的姿势,而后一股奇异之力从其手臂中传出,传入到了杨寒的体内。
杨寒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随后他便见到他的身躯渐渐地变回了原来地样子,那被贯穿的窟窿也渐渐地复原。
但是那意灵“杨寒”的身体却化为了一道白芒。
“杨寒”正视着他,脸上同样挂着一抹释然的笑道:“我想,或许我们会有机会变成朋友的。透过你的心脏,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想法。我会变回意灵之体,只是我的灵智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能够善待你的意灵,他不是工具,而是伙伴。”
“而我们之间,也是一样。”
“请记住我的名字。”
“吾名,炎龙匕。”
“吾魂不灭,意灵降生。”
话音落,杨寒眼前的白光骤然一闪,随后杨寒依稀听到,天地间响起了无边的咆哮,那似乎是龙鸣,而后只见一头巨大的身影从白光中一闪而没,白光消退,一柄通体血红色的匕首漂浮在了杨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