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迷蒙,尘埃滚,两道身影跃进了“绝尘刀”唐府,灵烟与罗刹分别附于门的两侧,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这危月宫无非是想欲盖弥彰,秘籍丢失,难当大敌。”唐府老爷唐乾说道。
而他左首便坐着一位体态臃肿,一副不可一世神情的男子,便是琼楼的楼主施中谷,只听他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看这便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这盟主之位定是贤弟莫属。”
“诶,施楼主过誉了,小弟不才,难当大任,这盟主之位只有老哥你坐上,才能服众啊。”唐乾拱手推脱道。
罗刹听到他们厚颜无耻般的相互阿谀奉承,不禁发出了“噗嗤”的一声讥笑,急忙遮口早已亡羊补牢。一旁的灵烟恼怒地看向他,果然门内发出一声轻喝,一道掌风劈开,门顿时炸开,二人蓦地跃开,看向了从门内走出的两名男子。
施中谷看向灵烟,眼中闪出锋芒,却一口玩味的语气对唐乾道:“老弟你,看来有麻烦了。”
唐乾则不明所以地看向来人,罗刹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瞧着灵烟,灵烟在内心对他翻了好几记白眼,却对着施中谷说道:“施楼主别来无恙。”
施中谷仍然一副傲视众人的表情,不屑道:“看来我的通元掌还没让灵烟姑娘尝到‘甜头’?”
灵烟?唐乾惊愕,疑惑道:“危月宫?”
罗刹这时出声:“我二人本是来取唐乾的项上人头,既然施楼主也在此,那你二人便做个伴吧。”
唐乾听他狂妄的语气,不禁气塞胸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喝道:“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今日便教你二人有来无回。”话音一落,便右掌着风,压了过去。
灵烟做出了迎招的架势,而此时罗刹却上前一步,右手汇出一记“响遏行云”,与他手掌相击,后力却贯穿他整只胳膊,罗刹这势未结,又圈转而出,二者掌力在空中炸了粉碎。
唐乾暗惊道这人年岁不大,内力却不可小觑,于是轻笑一声,右手往后一指,堂中刀架上的唐刀“绝尘”便蓦地飞到他手上,刀鞘一拉,一柄寒芒刺眼的平展刀身闪了出来,随后便砍向罗刹。罗刹见此架势,便也双手抚上腰间,“铿”的一声,双刀出鞘,做了交叉状擒住了向他挥砍的刀身。
此时灵烟见状,也一跃而起,对施中谷出手,右手一伸,天蚕丝直向他脖颈而去,施中谷偏头闪过,天蚕丝便又环绕而来,于是他双足一踏,做了若干个回旋,天蚕丝始终都未伤及他毫发。施中谷待双足站定,便双手一张施展内力,怒风推动灵烟不自禁地上前,她的双足搓擦着地面沙沙作响,见此势难避,便顺势上前,收了天蚕丝与他对决。
另一旁的罗刹如鱼得水,身法之快令唐乾防不胜防,罗刹左刀倒转向前挥砍,唐乾将刀竖于胸前格挡,罗刹便右刀往其左颈挥击,唐乾又顷刻提刀,与其右刀撞的铮铮作响,一来二去,二人过了四十余招,唐乾渐渐有些吃力。
罗刹持双刀砍向他,他接招,二人角力僵持着,罗刹倏地抬起右腿踹其腰身,唐乾便腾出左腿与其对拼,就在松懈之际罗刹右刀倒转,“刺啦”一声,割破了其遮挡住咽喉的裘领。唐乾惊愕,罗刹又趁此时机重踹其腹部,他便吃痛,倒退了几步。
施中谷见唐乾渐落下风,便一记“通元掌”运出,拍向灵烟的左肩,灵烟蓦地向后空翻,身体摆正之际发了一记天蚕丝,蚕丝在施中谷的气劲里止步不前,二人便内力对接,顷刻之间施中谷的掌风便冲破了灵烟的气劲,灵烟吃惊,收回了反向她击来的“梅花扣”,又一招回旋偏转,躲掉了施中谷适才的那记掌力。
罗刹靠拢灵烟,知晓她此前在施中谷手中吃过亏,便小声对她道:“稍后我来对付施中谷。”
灵烟轻应了一声,若比对掌,她与施中谷的修为相差甚远,若以天蚕丝对付手握兵器的唐乾,则是轻松得多。
唐乾扯开了裹在脖口的破裂的裘领,怒火直冒,又为了颜面强自忍耐,对罗刹说道:“呵,我适才看你年轻让你几招,这回,我可不让了。”说完便将刀倒拿,贴在自身胸前,忽然怒目圆睁,“咻”的一声,来到他二人面前,刀身急速向二人挥砍。
灵烟见状蓦地腾开,而罗刹便双刀接势,让他诧异的是,唐乾的刀忽然没了踪影,又朝他腰身砍来,灵烟这时发出天蚕丝绕住其刀身,缓和了他的攻势,罗刹见状便右刀倒转划他脖颈,唐乾这时右手发力,将环于刀身的天蚕丝挣开,随即后身一屈,躲过那一刀,与此同时他的刀又猛切罗刹的左手,将要命中之际一记天蚕丝再次环上他的刀身。
唐乾暗想这灵烟的天蚕丝太难缠,便将刀背正对自己,拼力划向那一根丝线,势要将它斩断。
天蚕丝韧而不断,可巨力的拉扯使环在灵烟手腕上的银环蓦地收紧,灵烟吃痛,将丝线收进银环,随后便飞身过去,与他对拼起来。
罗刹弹跳开来,瞧见唐乾持刀在空中划出几道刀风,院中被劈中的树枝都削了下来。唐乾来到灵烟面前挥刀,灵烟攻其左,他的刀便出现在左侧,攻其右,便出现在右侧,真伪难辨。
“想来这便是绝尘刀法。由她来对付唐乾,那我便来试探施老鬼的招。”罗刹心想,并右手出刀,划出一道弧线甩向了施中谷。
施中谷醒觉,右手一震,任由短刀在空中甩了个弧度,之后回到罗刹手里,罗刹蓦地出现在他眼前,双刀有序地砍其要害部位。施中谷虽大腹便便,但出招却奇快,双方都攻守兼备,势均力敌。
罗刹跃至了后方石墩旁,左刀倒转贴于胸前,看着盛气凌人的施中谷,有了新的计谋,道:“施楼主,我二人本是来取唐乾的性命。若他死了,你便少了一位与你争抢盟主之位的人,也免了那等奉承的违心之言,你何必出手与我们为难?”
被说中心思的施中谷有些慌乱,暗道:“若唐乾没了,的确少了一位与我争抢之人,可若我现下不出手,旁人只道我落井下石见死不救,盟主选拔之日迫在眉睫,我岂能传出这般不好的名声,若我出手相助,他必定感恩于我,助我登位。”做此想法的施中谷一声冷笑,蔑视着眼前人,道:“你不必挑拨离间坏我兄弟二人的情谊,老夫岂是那等见利忘义之人。”
言语对峙中的二人忽然听见一旁“啊”的惨叫,应声望去,只见唐乾的刀已掉落在地,右手包裹着鲜血淋漓的左手,却见一根手指在地上的血泊中躺着。
“唐老弟!”施中谷大喊,怒火中烧,发了足劲向罗刹奔去,此时灵烟也参战,以二对一与其决斗着。
以一敌二的施中谷丝毫不落下风,一招一式还伴着几分狠毒,三人对了将近百招,而罗刹与灵烟奇快的身法不见减缓,终于罗刹的右刀划过了他的下颚,拉破了一道血口,灵烟的天蚕丝则缠住了他的右臂。
施中谷气急,登时汇力,手臂一抻,将天蚕丝弹开,而后双手圈转,运出一道无形之力,向二人打来。二人见状蓦地飞空,同时落于瓦檐上,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年约二十,相貌堂堂的公子,只见他疾步朝唐乾奔去并喊着:“父亲!”
他随后瞧见罗刹与灵烟的身影,抬首看去,愤然道:“你们是何人?!”
罗刹与灵烟二人用余光相互对视一眼,罗刹小声道:“如今的形势,恐怕我们暂时取不了他的命,不如先行撤退,再商榷计策。”
若施中谷没有出现在此处,他二人取唐乾性命犹如探囊取物,可现下施中谷出招已消耗他二人的些许功力,现下又出现了唐乾的儿子及其家丁们,若强行出击,只怕适得其反。也作此想法的灵烟对唐乾俯视而道:“今日便让你得以苟活,来日再取你性命。”说罢便率先翻出了墙外,罗刹见状也尾随而去。
灵烟漠然行走在路上,罗刹见她从唐府出来便一言不发,便撞了她的肘,询问道:“你怎得闷不做声,不会受伤了吧?”
灵烟掸开他的手肘,似乎怒气未消的模样,道:“别碰我。”
罗刹却会错了意,道:“行动失败便失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灵烟蓦地止步,侧头怒目而视,狠狠道:“若非你打草惊蛇,我们怎会授人以柄,你行动失败习以为常,而我是头一遭。”说完又疾步向前,将他甩在身后。
罗刹追上前,却不以为然道:“打草惊蛇又怎样,伺机而动又如何,谁能料到堂中有旁人,况且咱们已箭在弦上了。”
灵烟又止步,甚是怨恨又无奈地看着他,道:“我们要杀的是唐乾,无论堂中的旁人是谁,我们都不可操之过急,若那人武功修为不够我们能杀便罢,若是施中谷这类或武功更甚者,我们或许不仅折戟,恐怕命都折于此。”
罗刹被数落的无地自容,并未还口,只听灵烟继续说道,且语气不容反驳:“今日之后唐乾定会加紧防范,此番行动就此作罢。”
罗刹吃惊,大步跨至她面前阻挡其去路,道:“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了结他。”
灵烟极其严肃,头做了个示意,道:“那你此刻就去了结他。”
罗刹有些心虚,适才的缠斗让他消耗不少体力,且唐乾已经有了警惕,施中谷也尚在府中,再次出手也只会徒劳无功,于是道:“那就暂且偃旗息鼓,再做打算。”
灵烟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言语,二人就这样对峙,罗刹被盯地发怵,瞬间束手无策,低声下气道:“好了,今日之事我难辞其咎,你说作罢便作罢。”
灵烟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说道:“我饿了。”
罗刹闻言便死皮赖脸凑上前,堆上一副坏笑,道:“这顿我请。”
灵烟行步如风,声音甩在身后:“我要吃烧鸭。”
“好好好,烧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