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破晓,晨光昏暗。
孟时开车从廊坊返回四九城,敲开秦轻雪的门,把迷迷糊糊的秦仟扔给她,没有给秦轻雪拽他的机会,说了句,“通知一下工作室,九点之前开会。”跑了。
小巧的粉色大众迷你停在新街口南大街,孟时拎着一袋子糖饼,焦圈、豆汁、豆浆,从一家成人用品店旁边拐进一条狭长的胡同。
胡同内,李姜山给楼三租的院子还没到期,老五几人从荆林回来便还住这里。
院子旁边有个历史挺久的录音棚。
录音棚的名字随胡同,叫百花。
根据四九城胡同命名的原则,百花胡同以前不是种花,就是跟八大胡同一样是“赏花”的去处。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现在花都早已谢了。
百花胡同最后的荣光,十几年前各路港台歌星,摇滚健将络绎不绝的百花录音棚,也随着唱片业的不景气,逐渐衰落。
孟时拎着早餐,站在院门前没有伸手去推。
他有点出神的站在还未熄灭的路灯下,心里涌出来一股难以自禁的伤感。
直到啃完一个糖饼,喝了一杯还算温热的豆浆,又抽了一根烟,才缓过来。
嗯,是肚子饿了,不是突然想起,原来自己跟楼三从未见过面。
六点,路灯准时熄灭,老五打开门,看到蹲在墙边表情有些痛苦的孟时,快步过去拉他,问,“怎么了?”
孟时的手被他拽着,痛苦的说,“别,别动,腿蹲麻了。!”
老五哭笑不得,一用力把这货狠狠的拉起来,又拖着走了好几步。
腿麻的孟时被他搞的嗷嗷叫。
……
院里举办追悼会的痕迹早已不见。
老五把豆汁的封口拆开,往里面泡焦圈吃,说,“不是有钥匙,蹲在外面干嘛。”
“想起一些事,走神了。”孟时躺在摇椅上,看着灰蒙蒙的天,说,“五哥,当超级乐迷什么感觉,老秦让我问问,有没有兴趣再去一次。”
老五把焦圈扔嘴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豆汁,摇头说,“饶了我吧,如坐针毡,一次就够了。”
孟时笑,“下一场是女神邀请赛,有女明星来。”
“女明星来怎么了?又不给我透。”老五很直白。
孟时拿出手机,打开V信里的一个聊天记录递给他。
老五把糖饼放下,在裤子上擦了下手。
聊天开始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断断续续的聊了一个小时。
对方的名字已经被孟时编辑过了,叫做:梁黛。
2:05
“孟老师你好,我是松鼠LiveHouse的主理人,很真挚的询问秦川乐队,有没有时间来我们这里进行一场演出,什么条件您都可以提,我们尽全力满足。”
“你跟马卡什么关系”
“他以前在我这里演出过。”
“什么类型的演出”
“额,民谣,没记错的话马卡是民谣歌手。”
“民谣歌手嘛”
“不好意思,我是在演出群里了解的,我再去确认一下。”
2:18
“我问了一下,确定是民谣歌手,不过去年就回老家了。”
“为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方便问一下吗”
“请等一下”
2:23
“不好意思,以前跟他一起玩的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回去,听说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具体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演出的事?我们这边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的!”
“我再问一件事,马卡为什么把我v信推给你”
孟时这个问题让梁黛纠结了几分钟,才发了条语音过来。
2:36
“他说,嗯,他说,说孟老师欠了他两百块钱不还……”
“然后呢”
“额,然后,他说我给他三百,他就把您V信推我……”
“你给了没有”
“什么?”
“你把三百块给他没有”
“还没来得及……”
“别给他”
“啊……这……”
“你加他V信了吧”
“加了。”
“你跟他说,我不让给的,说完就直接把他拉黑”
“这……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你这么做了,我考虑一下演出的事”
“好的!”
“等我消息,我问一下五哥他们”
“谢谢!”
聊天记录到此结束。
老五把手机还给孟时。
他没怎么关心LiveHouse的事,乐队现在想演出,有大把的人挥舞着钞票扑上来。
老五挺关心马卡是什么人,孟时里面写到——
“乏力的马卡告诉他弟,生活真的刺激,莫在逼我了”
“马卡你得试着原谅,如果故事的方向和你要的都不一样,我多想你能有勇气重新开场”
老五对孟时还算了解,知道他不是劝人大度,振作的人。
孟时之所以写了这首歌,又让梁黛刺激马卡里面一定有原因。
老五问,“马卡?”
“现在的马卡是个工人,每天在小酒馆里消费出,弔日子不过的气势,他的眼里没有希望。”
孟时给老五递了根烟,说,
“马卡不一定能听到,但我希望他鼓起勇气自杀的那天,想到有个人蹭了他两百块钱烧烤,又让他没赚到三百块,气的动不了手。”
老五拿着烟,默默无语,他想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报复心那么重。”但话到嘴边,变了成了,“邀请他一起去,那个松鼠演一场吧。”
孟时说,“好。”
然后从双肩包里拿出来一叠纸,示意老五接过去。
老五把烟叼在嘴上,接过纸,问,“这又是什么?”
孟时从摇椅里起身,帮他把烟点了,拍响褚乐跟焦从的房门。
焦从打着哈欠,扭了扭脖子,孟时拿起一杯老五打开的豆汁递过去,焦从喝一口马上全部喷在了褚乐身上,俩人算是真清醒了。
不过身上那个味,跟掉臭水沟一样。
俩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孟时。
孟时很从心,举了个法国军礼,说,“有个周期短,赚钱快的活,干不干?”
一听赚钱,这辈子没怎么赚过钱的焦从,马上伸手按住褚乐,说,“阿时带乐队赚钱,我选阿时当话事人!”
“你这精神状态,特么少看点岘港嘿帮片。”褚乐甩开焦从的手,脱下被喷了豆汁的背心,用另一面擦了擦胸口,说,“周期短,赚钱快,听着就不像好事。”
孟时说,“配乐,给我的电影配乐。”
老五翻了翻手上那叠纸,“不是还没开拍。”
孟时说,“要上春节贺岁档,拍完再开研讨会,读剧本,看成片做配乐,可能会有点来不及,你们先看剧本,找找感觉,我们边拍边讨论。”
褚乐对这方面挺感兴趣,从老五手里接过剧本,说,“有主题吗?”
孟时说,“风。”
褚乐,“风?”
孟时点头,“风,就是那种穿过天地,却又无影无形的感觉。”
焦从说,“酷!我想搞!”
孟时竖起两根手指,说,“这次是配乐的预算是二十万。”
老五没忍住,说了句“卧槽,二十万!”
主唱基本决定一个乐队的状态,楼三是个很纯粹的人,一个艺术家,他对钱看的很轻。
所以老五他们虽然名气很大,但真没有正经赚过什么钱,连送楼三回老家的车都是租的。
孟时虽然也是个没什么物质追求,精神上比较飘的人。
但至少双脚还接着地气,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不会让别人跟着他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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