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道陵离开饭厅之后,并未回到他的屋子去,而是去了钟文原先住的屋子里。
几年时间下来的相处,师徒二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挺好的了。
如今,钟文下山游历去了,少了钟文时不时的向李道陵讨教一些东西,自然也就冷清一些。
以前钟文在的时候,虽说也冷清,但总是能与着他李道陵聊上几句的。
而此时,李道陵进到钟文的屋子中,静静的站在屋内,凝望着床榻以及桌凳,脑中回忆着钟文在的一些画面。
“九首,此行,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为师不在你的身边,可帮不了你什么了。”
许久之后,李道陵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随后,转身离开。
也许,钟文在别人的眼中,仅是李道陵的弟子,可是在李道陵的心中,却是犹如儿子一般了。
李道陵没有子嗣,收了一个弟子,也只是山下村子里佃户的儿子。
这么些年下来,在李道陵的心中,也确实把钟文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的对待了。当然,弟子的身份,那是永远也脱不去的。
在这个时代,师与父母一样的重。
不尊师,即可认为不尊亲,也将会被世人所唾弃的。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皇帝贵族,还是世家士族,更或是普通百姓,对师的尊重,基本都可以与父母放在同等地位了。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与说法,真要是不尊师了,你也不可能拿人家如何,最多,也就是名声有损罢了。
黑夜降临,无月无风。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钟文,已是吃完了饭,结了饭钱,离开了那家小饭肆。
饭肆的店家,高兴的把钟文相送出门。
今日本就生意不好的饭肆,有了钟文这个大客户,自然是喜上眉梢,嘴角扬的都快要把钟文当作是祖宗来对待了。
一个人的饭量,可抵十个人的,这要是每天来上个十个八个的,他家的饭肆估计也能挣上不少了。
出了饭肆的钟文,抬腿往着城北而去。
城南因是繁华地段,没有客舍,有的也只是一些官衙,酒楼,还有一些店铺,也只有城北或者城西或城东方向,才有着客舍。
钟文是一个挺节省的家伙,选择入住的地方,自然也是那种便宜的客舍,而不是什么驿馆什么的地方。
凭钟文道士的身份,确实也可以入往到驿馆当中,这也是李道陵曾经跟他说过的。
只是,钟文习惯了这种节省的花销方式,能省一点是一点。
再者,依着钟文这个大肚王,包袱里的钱,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所以,省着点花,总是好的。
钟文不会做生意,也不会造这个造那个的。
没有那赚钱的头脑,只能省着花了。
前世学的是机电类的专业,对化工类的,知道的并不多。
比如,要让钟文来制作什么硝酸,估计钟文还真不会,但要让钟文弄个电机什么的,估计还有可能弄出来,不过,这得要有现成的东西才行,真要一件件的弄出来,此时的钟文,估计也不行。
街道行人渐少,有的也只是主大街边的店铺里稍有一些人罢了。
从店铺里面,透露出一些灯火,照亮着这条主大街。
钟文行了不久,来到一家客舍门口,抬头看了看,给他的感觉还不错,看起来也干净,应该可以入住。
钟文随既往着客舍内走了进去,准备向着客舍的东家问一问情况,也好便于他入住。
可是,钟文却是不知道,打他从县尉府院中出来之后,就有一人,一直紧盯着钟文。
从县尉的府邸门口,一直盯着他到饭肆,再到如今的客舍。
这一通时间下来,那位盯梢的年轻人,这才确定,钟文今晚要入住到前面那家客舍当中。
此年轻人,为何盯钟文的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至于钟文,他却是一概不知的。
钟文打从县尉曾凡的府邸出来后,一心想着吃饭填饱肚子,哪里会去注意有没有人盯他的梢。
再者,他这才刚来巴东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他,谁会闲得盯他的梢呢。
可是,钟文却是忘了,今日他可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弄死你,就算是对得起你了。
由于县尉曾凡存在,他们也不敢随意行动,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了。
“店家,有无房间,能否给贫道来一间普通的房。”
钟文进到客舍后,直接向着客舍中柜台前的那位中年人喊道。
“好嘞,道长,有房的,你请随我来。”
那位店家瞧见来了个道长,直接带着钟文,往着一间屋子行去。
客舍的普通房间,价格不贵,二十文钱而已,钟文还住得了,毕竟,价钱低,还干净,至少不用去挤通铺。
店家引着钟文进到屋子后,点了油灯后,随既离开去了,留下钟文呆坐在床榻之上。
时间尚早,钟文也并未直接躺下睡觉,而是打起坐来,习练一下师门功法,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了。
渐渐,夜开始深了,屋内桌上的油灯,也熄灭了,整个县城的灯火,也基本都消失不见了。
除了一些大户人家,才会在这夜半三更之时还点着油灯,毕竟,人家富裕,花得起这些油钱。
至于普通的百姓人家,谁家都不会半夜还点着油灯,能省下一些油来,那也是钱啊。
此刻,离着钟文入住的那家客舍不远处的小巷子口,五六名蒙面之人,正在小声的商议着什么。
“老大,那牛鼻子道士就住在红花客舍普通客房内,靠里面的那间,那间房间后面,正好是红花客舍的后院。”
一位瘦小的蒙面人,出声向着站在他身边的汉子说道。
“哼,这牛鼻子坏我等好事,今日必要杀了他,省得他出来多事。”
这位出声的蒙面汉子的话语之中,对钟文很是痛恨。
或许,是因为钟文来到这巴东县,出了声,破了这偷盗之案,使得这些蒙面人怀恨在心。想着今日夜间,在客舍之内,杀死钟文,以泄他们心中之恨。
话说,断人财路,那必然是仇敌了,更何况,钟文还是断了人家大财路。
就那丢了包袱的商贾,那包袱内的钱财可真不少,除了金饼子,可是有着一些珠宝的,估计得值个上千贯的钱财了。
如果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些珠宝的话,那这个价格可就更高了。
这么多的钱财,在这个时候,还真不是谁都愿意放手的,要不然,这几个蒙面之人,也不会在此聚集,誓要把钟文这个道士砍死在客舍之内。
“一会儿大家小心一些,那牛鼻子看来会些手脚,可不要大意了。”
领头的蒙面汉子,说完后,直接小跑着往着红花客舍的后面而去,后面的几名蒙面汉子,也随既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这几名蒙面之人,已是翻过了客舍的院墙,到了后院当中。
“嘘,大家小声一些,瘦子,你身手敏捷,你先进去。”
领头的蒙面汉子,向着最为瘦小的那名蒙面之人轻声的交待了一句,随后,带着几人,来到钟文所住的房间窗户口下,静等着那名叫瘦子的蒙面之人,从窗户口翻入房间内。
“什么人?”
正在此时,打坐中的钟文被窗户处传来的声音给惊醒,直呼了一声。
“大哥。”
那名翻窗的瘦子,在听见钟文的呼声之后,立马向着窗外那领头的蒙面之人喊了一声。
“要你命的人。”
那蒙面的领头汉子,在窗外已是听见了钟文的呼声,直接从窗户内翻了进房内,一手提刀,向着里面喊道。
可是,屋内黑漆漆的,别说是人了,连个鬼都瞧不见,他的刀,指的都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了。
钟文此时手里拿着陨铁宝剑,站于屋内一角,静静的看着从窗口内爬进来的几人。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之下,别人看不见,但钟文他到还是能看清楚一些的。
虽然不像是白天一样清楚,但只要神识一现,那与白天基本无差别了。
不过,正常的时间里,钟文少有会释放出神识出来,毕竟,神识释放出来之后,必然会分出去一部分注意力的。
钟文手中的陨铁宝剑,打从离开龙泉观开始,就一直用着一块布包裹着,从未被拆开来过。
而今夜,看来不得不让自己手中的这把陨铁宝剑,现一现真身了。
当这几个蒙面的汉子从窗户爬进屋中后,也是两眼一摸黑,全部挤在一块,手中拿着刀剑,警惕着前面,可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往着哪个方向砍。
此刻,他们几人的心中,只有一句:人呢?人呢?
他们见不到人,可钟文却能看到他们,虽然不同白日,但依然可以视物的。
钟文很冷静的看着窗户边的几人,心中不知道这几人为何手提刀剑,藏入到自己的房间里来。
但想来,能提着刀剑藏入他人房间的,必然是凶徒悍匪了。
钟文在刚才听到那领头蒙面人的喊声,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细细想了想后,这才确定,这喊话之人,正是白日在客舍跟他说话当中的那位衙差。
“一位衙差三更半夜提着刀剑过来,看来是因为我今日坏了他的好事。”
钟文心中暗暗想道,估算着这个喊话的领头人的一些心思。
至于是不是,这已然是很明显的了。
自己与这位衙差,在明面之上,并没有什么过节,除了自己心中怀疑这位衙差与那盗偷案有关之外,好像也想不出别的原因出来了。
不过,依此当下情形来判断,这位衙差必然是与那偷盗案有着很大的关系的,说不定,偷盗案就是他指使的。
“火折子。”
正当屋内一片安静之时,那领头的蒙面之人,喊了一声。
随既,他旁边的一位蒙面之人,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出来,吹亮了之后,正欲探眼寻找屋内的道士。
当火折子被吹亮了一些之后,他们一样也无法瞧清这屋内的清形,更是看不到站在屋内一角的钟文。
毕竟,火折子不是油灯,更不是手电筒。
再者,当人在自己面前点亮了油灯,也瞧不清远处的,这与那灯下黑基本是一样的。
钟文手中只有一把陨铁宝剑,手无其他之物,要不然,钟文必然会手拿一颗石子,把那火折子打熄灭的。
话说,钟文除了剑法枪术精湛之外,弹指神通也是练了不少的时间的。
虽然,钟文做不到一指内气伤人的地步,但也是可以做到一石子击伤他人的功效的。
至于能不能杀人,那得需要非常深厚的内气才能做到了,目前,钟文是不太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钟文冷静的看着这几位蒙面之人,心中计算着,该如何处置,是杀了还是怎么样?
“大哥,牛鼻子在那。”
眼尖的瘦子,模模糊糊中,看到屋角处的一个人影,大声的指着屋角处的钟文,轻声喊了一句。
“哼,衙差不好好做,半夜提刀剑私藏民宅,贫道杀了你们,也没人敢说什么。”
钟文也不再去想是杀还是留了,向前走了两步,手中的陨铁宝剑,直指窗口处的几个蒙面之人。
当这几个蒙面之人听见钟文的话后,心中打鼓。
他们原本以为蒙了面,别人是不可能猜出他们的身份出来的,可当那道士一言道出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心中更是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牛鼻子了。
真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别说县中的官吏不会放过他们,就连普通的百姓见到他们之后,估计也要吐上几口口水了。
“杀了那牛鼻子。”
领头之人心中大恨,提着刀剑,喊了一声,随既,往着眼前那道士砍去。
其他几名蒙面之人,听了他们的老大的喊声之后,同样挥起了手中的刀剑,往着那黑影处砍去。
“如此衙差,看来非要致贫道于死地了,那就让我手中的这把宝剑,来了结你们的性命吧。”
“嚓,呛,咻,砰……”
钟文话刚说完,刀剑的碰撞之声响起,随后就是宝剑入肉之声,再随后,人员倒地之声。
六个蒙面衙差,半夜三更手提刀剑,藏入客舍,非官亦匪了,杀了也就杀了,谁又可能去追查呢?
当然,这也得看这些人的背后站的是谁,要是县令这样的官员,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钟文并没有真的杀了那几名蒙面之人,他的每一剑,都是往着他们的手上和腿上劈去。
半分钟不到,六人蒙面之人,已是全部被钟文给挑断了手脚筋,倒在屋内的地上,大喊大叫了起来。
“牛鼻子,你要敢杀我,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领头的蒙面之人,眼见着他们几人被眼前的这位牛鼻子给挑断了手脚筋,离,走不了,留,又怕被杀,只得大声喊叫起来,以此来吓退眼前的这位道士。
当然,他如此的行径,同样也是为了招来客舍之中的人,以他们的身份,只要不被偷偷杀掉,别人必然会害怕的。
可是,他们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刚下山来游历的小道士,什么人情事故,什么看人行事,在钟文的眼中,基本也懂得不是很多。
至于钟文是杀还是留,他现在也还没有个主意,不过,真要是招来了客舍当中的人,被人知道了,他更是不会害怕。
随着那领头的蒙面之人大声的喊叫,如此大的动静,必然会引起客舍中的人惊醒。
而此刻,不管是客舍内的住客,还是店家伙计什么的,基本都从各自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往着钟文所在的屋子走去。
“道长,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如此大的动静啊?你那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客舍的店家,走近房间,敲了敲房门,向着里面的钟文问了起来。
“店家,我……”正当钟文开口回应之时,那名蒙面头领张嘴就想把自己的身份喊出来。
“砰”的一声,蒙面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钟文一脚给踢晕了过去。
说话虽快,但也快不过钟文的脚,真要是被这名蒙面人把身份报了出来,那麻烦必然会大上不少。
钟文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多上一些麻烦,能以武力解决的,必然会以武力去解决,省得多出不少的麻烦事出来。
“店家,麻烦你赶紧向县尉禀报,贫道所住的这间房间内,闯进了几名悍匪来了。”
钟文随既又是把其他几位蒙面之人踢晕过去,这才向着屋外的客舍店家回应了一句。
“什么?有悍匪,我的天啊。”
客舍的店家,在听到屋内道长的回话之后,嚎了一嗓子,立马转身小跑着离去,打开客舍的大门,去往县衙方向去报官去了。
至于他是不是会听钟文的交待,去找县尉报案,那可就不知道了。
钟文在这巴东县,只认识那么一位官吏,再者自认为这位曾凡县尉能做到秉公断案,这才想着向县尉报案。
当然,钟文也希望,通过曾凡的手,来了结这场袭杀案,同样,也是为了杜绝更多的麻烦。
如果,这些衙差后面有着一位靠山的话,那必然会引起更多的麻烦出来。
真要是来了位与着这些衙差有关系的官员,那这事,可就不是钟文能控制得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