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山老汉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他是土生土长在兴安岭的,白风暴一来封山封路,漫天蔽日,基本上很少能有穿过白风暴的机会,就是有,想必喊山老汉也一定不会冒这个险。
说着,喊山老汉拿出一张皮子地图来,图很简陋,但是该标明的地方却是一个不少。
喊山老汉指着图上的一条横在兴安岭地区中间的山脉说:“这个,就是脊背山,脊背山以北就全是大雪山了,你们要去的地方必须得从脊背山进入,这里,是我们在的地方,距离脊背山还有十来天的路程。”
封羽看着皮子地图,大兴安岭腹地必须穿入那脊背山后,可就是如此,脊背山后的茫茫原始森林也是广了去了,喊山老汉说白风暴会刮一个月,意味着他们一个月内是不大可能再出得来。
一个月的时间在大雪山里,先不说怎么去找仙王宫,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张秀贤便说:“喊山大爷,你刚才没听见说啥了么,我们要找的地方,得他娘燃什么闻骨香,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什么闻骨香,我看着野物倒是不少,排骨香倒是有。”
喊山老汉回忆着说:“十八年前,阿力满带着那些人进山时,也是要去找那宫殿,带头的那个女人聪明的很,她也知道要有那种闻骨香的东西才能找的到宫殿所在,所以她是有万全准备的,她有一块鬼门腰牌,将那腰牌材料磨下一点制香,就能找的到。”
封羽好奇喊山老汉是如何知道,“大爷,你这些是从哪知道的?那腰牌该不会是?”
封羽从兜里掏出张满月寄出的那块腰牌来看,心里暗叫,我靠,难不成就是这东西?
“就是这个,我亲眼见那个女人用刀子磨下腰牌的角料,然后添到了香里,她用的是这个方法。”
封羽开始追问:“喊山大爷,这女人她是什么人?她要找仙王宫做什么?”
喊山老汉看着张满月回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你们汉人的规矩,不该我说的,我不会乱说,不然以后我老汉还怎么做人,十八年前她们去做什么我不知道,今天你们要去那里做什么我也可以不问,我只想去找找阿力满的尸身,这么多年我一直欠吉那一个交代。”
封羽对这喊山老汉这种人是很钦佩的,做盗斗这行的,最怕的就是遇上嘴上靠不住的人。
张秀贤在旁冷嘲热讽道:“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么她们是去做什么的?我说,那女人给你什么好处了,我张秀贤出双份的,你告诉我们,这也算的上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当年我病在床上躺了许久,进山的事情都是阿力满做的,具体她们是去做什么,老汉我是真不知情,或许是死在了山里某处也不一定。”
张秀贤又问:“那你总知道她们的队伍有几人吧?”
“三人,除了女领队的自己,还有一个大胡子和一个洋人,听说话不是苏联人,像是英国人。”
张秀贤知道如果她们是要去盗斗的人数起码得三人以上,一听还有一个洋人,不是去盗斗,还能是做什么的?这些年里,那帮子洋人借着国内战乱,大肆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倒卖国内文物,新月酒店里就是这些洋人的聚集地。
“我靠,喊山老汉,你这是什么财都敢发啊,那些洋人能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他们的良心都大大地坏了,丫儿那压龙骨要是真落到了洋人手里,你等着去阎王爷那儿赎罪吧。”
喊山老汉不知道张秀贤在说什么,反问:“那几人进去后就没见出来,她们是去做什么的?”
“哦,没出来,那还好,说明东西没丢。”张秀贤没空在和喊山老汉去扯压龙骨的事儿,一句两句是说不清楚的。
张满月拿过腰牌,对几人说:“这块腰牌名为鬼门腰牌,是进出鬼门之物,它的材质特殊,可以代替闻骨香的材料。”
封羽知道这当中的许多事情是说不出个长短的,索性也就不想那么多,真正要是能找着仙王宫,事情不愁弄个明白。
喊山老汉说要等张满月用鬼门腰牌制香后,才能动身,时间定在两天后。
山中的夜静的让人发怵,众人都睡去后,封羽开始思考张满月的良苦用心,以及她和那伙儿人之间的关系,既然鬼门腰牌是寻找仙王宫的钥匙,张满月那么远寄到封羽这儿是什么意思?难道张满月是算准了封羽一定会来?万一封羽要是不来呢?那她不是也无法进去?这点上是其一,张满月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出于那点考虑?
第二点,张满月是如何知道的仙王宫存在,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十八年前的一伙人,她们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个带头的女人会是谁呢?封羽认为此人一定和张满月有关系存在。
张满月制香的过程说起来简单,但看着也较为复杂,她先是把鬼门腰牌的角料磨下,撵成粉末,再把这些粉末一点点均匀添进一根质地坚硬的香柱中,因为条件有限,那个巴掌长的香柱约拳头般粗细,像是某种特殊的存在。
依玛隔了一天后,从原路返回,喊山老汉交代,要是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一定要照顾好吉那阿妈,看到这一幕,封羽才想起了自己,离开时好像什么都没和家里人交代过。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封羽和张秀贤也算是歇过了劲。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兴安岭西南边的大姑娘山山央处,按照地图所示,他们需要向东北一直走,要赶在白风暴前穿过脊背山,进入莽莽大兴安岭腹地后,才可以燃那种闻骨香去找仙王宫的位置。
这些环节缺一不可,一旦中间迷了路,或者没能在白风暴前进入脊背山,他们的计划基本上就失败了,要知道,如果没有喊山老汉这个向导带路的话,他们可能一进兴安岭就会迷路。
到了日期后,一行四人出发向着东北方向行走,要说大姑娘山像大姑娘般羞涩遮掩的话,后边的小姑娘山则是更加青葱,小家碧玉之感,半天时间他们就出了大小姑娘山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兴安岭地区所在。
林海雪原,参天的松柏长满了整个广袤地区,这是封羽从未见过的景象,虽是在七月,可这里温度由于海拔和维度关系,仍旧在零下有几十度,为了方便携带东西,封羽和张秀贤把能穿的衣物都穿在了身上,包囊里背着的,都是必备的物资。
张满月在路上话并不多,几年不见,她并没什么要说的,人还是冷淡的很,封羽也是心事重重,他跟在喊山老汉和张秀贤后面,听着二人的聊天。
喊山老汉这人,虽然汉语说的不标准,口音也重,但一看就知是常给人带路当向导,他在戈壁沙漠处放羊,应该一直是靠着做向导为生,不然喊山的名号是从哪来?真当喊一次山是免费的么?
张秀贤与喊山老汉的话明显要比依玛说的开,在孩子面前只能吹嘘子骝马,而喊山老汉不一样,他在大兴安岭边境线上当了几十年的兵,二人都是聊得来的,这退伍兵与退伍兵间的情愫,怕是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理解。
喊山老汉给张秀贤讲起来那会在苏联边境时的所遇。
“有次我们去追一个从苏联过来的越境者,一路追到了一处雪山断口处,苏联人见走投无路,束手就擒,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周围山上的路我摸的清楚不过,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一处地方,见苏联人放弃防抗,我们班长上去把他制服了,就在这时,断口处突然发生了坍塌,我们班连同那个苏联人一共五人都掉了下去。”
张秀贤迫不及待问:“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山口里,底下是处洞穴,坍塌后,里边有非常多的尸骨,应该是古时候打仗处理尸体的填尸坑所在,当时那苏联人吓傻了,挣扎之际,从尸坑里跳出了一只巨大的蟞虫,直朝苏联人扑去,蟞虫的足有五米多高,体形巨大。”
“我靠,这鳖虫一定是尸蟞,丫儿吃了多少人的尸体才能长成这副样子?”张秀贤骂道。
“只那么一下,苏联人的人头便给蟞虫咬了去,是血冒三丈啊,蟞虫让血刺激后,变得兴奋起来,它看向了我们几人,班长扣动了轻机枪,一梭子弹打了上去,鳖虫毫发无伤,当时吓得我们各个脚底下跟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边上的一个战友瞬间也让蟞虫给咬掉了半截身子,班长见状让我们赶快先爬出尸坑里,可土层冻的太过结实了,根本爬不上去,情况万分紧急,只靠我们三人手里的枪根本不是那蟞虫的对手,在雪山里我还是头次遇着这样的地方,要想着活下命去,恐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