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转头问道:“有把握吗?”
孙殿臣低声说道:“请才人下令!”
上官婉儿一咬牙说道:“务必保证郡王殿下安全,动手!”
上官婉儿话音刚落,孙殿臣一挥手,身后一名内卫站了出来,在高处舞了几下旗子,然后在卧虎庄的四周突然出现几十骑身披重甲,手持长槊的官军,他们在卧虎镇的街道之上,一路狂奔,凡是刚才那些面色不善之人,全都被他们一槊挑杀。
卧虎镇的宁静瞬间被打破,在他们快要冲入卧虎庄之时,孙殿臣再次挥手,一阵羽箭的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卧虎庄门前如临大敌的十几人纷纷中箭倒地。
这一波箭雨之后,孙殿臣一挥手,弓弦之声停止,他拔出钢刀高声喝道:“冲!”
此时重甲骑兵已经撞破卧虎庄的大门,而孙殿臣等人距离也不是太远,凡是能参加这次行动的内卫之人皆是一流好手,直接飞过院落高墙,冲入正房当中,而那些重甲骑兵将正房门一围,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杀戮。
卧虎庄外,上官婉儿看着眼前激战的上百名内卫,不住颔首,孙殿臣还真没说谎,这些内卫当真是悍勇之极,对上看守卧虎庄的护卫,几乎是一刀一个,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杀戮之声停下了,上官婉儿在几名内卫高手的陪伴下走入卧虎庄。
首先映入上官婉儿眼帘的是倒卧着的数十具尸体,鲜血几乎将整个大院染红,刀枪弓箭散落满地。
但上官婉儿顾不得这些,疾步走入正房当中,此时孙殿臣手持鲜血淋淋的钢刀走了出来,说道:“才人,郡王就在里面,还有卧虎庄庄主也被擒拿。”
上官婉儿急忙问道:“郡王可曾受到惊吓?”
孙殿臣闻言面色古怪的说道:“这……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上官婉儿走进正房之后,看到方谦正坐在主座之上,拿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饭,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是小清,而下首跪着一个人则是葛天霸。
由于昨晚的战况实在是太激烈了,搞的方谦精神有些不佳。
然而单单就是这份笑看身死的气度,就令上官婉儿心折不已,胜过太子李显百倍。
再细看之下,虽说其脸色有些苍白,但其风度翩翩,自有王孙公子的气派,且面容与画像颇为相同。
上官婉儿确信无疑见状急忙上前行礼道:“臣妾拜见大王!”
孙殿臣等人急忙跪下道:“臣等拜见大王!”
坐在上首的方谦闻言轻声笑道:“大王?呵呵,我算哪门子的大王,东躲西藏这么些年,还是被你找到了,罢了,不躲了,我也累了,容我吃完这顿饭,你们就动手吧!”
上官婉儿闻言急忙解释道:“大王,臣……”
方谦闻言眉头一皱,惨笑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送我上路吗?前隋炀帝曾经说过,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我虽不是天子,但也是太宗子孙,李唐宗室,怎能死于宵小之手?这位壮士,借刀一用!”
方谦这句话是对孙殿臣说的,孙殿臣不敢应答。
“还有这件东西,你们也替我还给她,自此我与她两不相欠!”方谦说完之后,愤怒的将一只翠蟾扔在地上。
这枚翠蟾是青玉所制,刚好是底部朝上,上面写着四个字“赠孙守义”。
上官婉儿看到这之后,对李守义的身份再无怀疑,因为这只翠蟾上阳宫也有一枚,乃是当年武则天赐予章怀太子李贤的。
上官婉儿立即明白永安郡王这是误会他们了,于是急忙解释道:“大王,陛下年事已高,思念大王之贤,今特派遣臣等前来寻找大王,望大王切勿多想,只要随臣等回神都之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先是元齐欲用我之身份行谋逆之举,后有你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方谦语气平淡的说道:“再说我也看淡了生死,就陪你去神都走上一遭,省的她没亲眼看到我死,反而怪罪你们办事不力。”
这一句话就彰显出永安郡王之贤德!
上官婉儿感觉自己要与方谦处好关系,于是上前附耳说道:“臣妾冒死进言,大王,忘汉之宣帝刘病已之旧事乎?”
汉宣帝刘病已,汉武帝刘彻曾孙,戾太子刘据之孙,因巫蛊之祸,太子刘据被杀,襁褓中的刘病已也被收系郡邸狱,成长于掖庭。
元平元年,昌邑王刘贺为霍光等大臣所废,立刘病已为帝。
方谦闻言神色一动,随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此去神都路途遥远,还请两位多多费心。”
“诺!”上官婉儿喜道,这位郡王这些年来恐怕没有白渡过,是个聪明人,完全明白了她话语中示好之意,而且也是颇有心机之人。
若是没有心机的人,恐怕会问上一句“今上果有传位于我之意?”或者“今上身体如何?”之类的粗鄙话语。
当然了,若真是这种人,上官婉儿绝对会立即舍弃他。
上官婉儿一挥手,两名内卫上前,就要带走葛天霸,葛天霸急忙求饶道:“大王……”
方谦闻言轻声说道:“两位大人,卧虎庄葛天霸虽与元齐共谋,但其心尚正,实属无奈之举,且次女小清对我颇为照顾,情实可嘉,可否饶葛天霸一命?”
上官婉儿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方谦,这是在试探她刚才所说的话了,她急忙躬声说道:“臣妾谨遵大王之命!”
上官婉儿走出正房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孙殿臣说道:“这位郡王好深的城府,若再有陛下之宠信,未来……”
剩余的话,上官婉儿没有说,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中高高挂着的太阳,其意不言自明。
……
元齐见来人一身官服,其身后一大部分都是飞鹰服、绣春刀,立即明白是内卫上门了,心中一惊道:“你是何人?”
虺文忠冷冷一笑道:“本官江南东道按察使兼右梅花内卫大阁领方谦方世玉!”
元齐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方谦,你大阁领一职不过是虚职,而江南东道按察使根本就无权拿我,我是陛下亲封的颖王,没有陛下的圣旨,你……”
元齐的话尚未说完,虺文忠抬手举起一枚金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字,元齐一呆,他呆住了,可崔亮、吴文登等人并未呆住,反而是冷汗淋淋的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齐也不甘的跪下叩首。
虺文忠朗声说道:“今查颖王元齐身为朝廷勋王,豢养杀手,私蓄亲兵,觊觎越王宝藏,囚禁永安郡王,成立铁手团铁拳团等谋逆组织,罪无可赦……”
元齐顿时大惊失色,满脸毫无血色,但他稳住心神,厉声喝道:“本王何时囚禁过永安郡王?你这是欲加之罪……”
虺文忠闻言哈哈笑道:“元齐,这么说其余的罪行你全都认了?”
元齐冷冷的说道:“认?你让本王认什么?”
“元齐纵然是你矢口否认也无妨,上官才人与内卫孙殿臣已经在卧虎庄救出了永安郡王,卧虎庄庄主对你是铁手团宗主,欲行谋逆之事,供认不讳!”虺文忠沉声说道。
“那都是葛天霸干的?与本王有什么干系?”元齐不屑的说道。
虺文忠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我何曾说过卧虎庄庄主是葛天霸了?一位堂堂的朝廷勋王竟然会知晓一个私盐贩子的名字,元齐,你真当我这方青天的名号是买来的?”
元齐勃然色变,瞬间起身道:“方谦,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就带这么几个人来,真是不知死活!”
“本王之所以给你废这么多的话,就是为了遣散外面的宾客!外面的人都走了没有?”
颖王府的管家杀气腾腾的操刀进来说道:“大王,方谦来时,小的就已经让他们全都走了。”
“好,办的好!”元齐狰狞的笑道:“方谦,你方青天的名号不是买来的,我这颖王的称号也不是,而是九死一生从疆场上搏命赚来的。”
“你不是说我豢养杀手,私蓄亲兵吗?我这颖王府中藏有一营的精兵,足以杀光你这些人,就算是有府兵来本王也不怕。”
虺文忠故作吃惊的模样,说道:“你……你竟敢擅杀朝廷大员?崔刺史,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会和本王一起杀你。”元齐冷冷的说道:“哼,朝廷大员,又不是没杀过!”
虺文忠目视崔亮、吴文登等人时,他们下意识的避开了虺文忠的目光,虺文忠长叹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为何铁手团在江淮一带威名赫赫,当地官府竟然不管不问呢,原来是早就被元齐喂饱了,都成了元齐的奴仆。”
“错,我们是合作伙伴,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元齐反驳道。
“原来你们也是谋逆之人,你们身为朝廷王族勋略,封疆大吏,世受天恩,竟然为一己之私利,囚禁永安郡王,谋划越王宝藏,欺君罔上,企图起兵造反,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如此行事,与禽兽何异!”虺文忠冷冷的说道。
元齐冷笑一声说道:“哪那么多的废话,看我先拿下你!”
“你”字刚落,元齐肥胖的身躯就已经如闪电般冲了到了虺文忠的面前,蒲扇大的右掌一伸就要擒拿虺文忠。
虺文忠冷冷一笑,抬手就一掌印了过去,两掌相交,元齐感到一股诡异且深厚的内力自手上传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以有心对无心,元齐直接被虺文忠这一掌震飞,他倒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骇然的说道:“好,好,怪不得敢来我府上撒野呢,原来手上有些功夫。”
虺文忠冷冷的说道:“我不仅有些功夫,还有几把刷子,放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