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榆树下等了半个多小时,再也没有人来,看样子,田源只能领着这些老弱残兵上阵了。
就是来的这些小娃子,估计也是奔着小白和小霸王来的,来了之后,就围着小猴子耍闹,或者跟小霸王顶牛。
小霸王还是能分得出轻重的,纯粹是跟这些小家伙随便玩玩,根本就不使劲,所以也不用担心伤人。
虽然找人帮工只是打个幌子,真正的主力是小霸王。可是就这么几个老老小小的,田小胖感觉很没面子好不好。看来,他在黑瞎子屯的群众基础还不够牢靠,需要继续努力。想想也是,才来几天啊,能有现在这个局面就不错了。
“今天中午都到我家吃饭,猪头焖子管够!”田源胳膊一挥,先鼓舞一下这支杂牌军的气势。
小娃子们立刻发出一阵尖叫,平日里都紧紧巴巴过日子,见不着啥油腥。田小胖这两天吃喝不错,那是因为他刚来,大伙拿他当客,紧着最好的招待。
一瞧士气可嘉,田小胖就准备出发,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形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条细狗,正是萨日根,肩膀上还扛着一把大筒锹和一把大铁镐。
总算是来了一个壮劳力!田源眼泪差点掉下来,关键是这份认可,真正暖心
“根哥,你这是准备撵兔子去?”包二懒瞧着两条细狗,眼睛直放光,他平日里都羡慕坏了,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两条好猎狗,三天两头就能吃兔子肉。
萨日根伸手拍拍猎狗的脑门:“俺主要是帮着小胖兄弟挖水,让它们自个随便遛遛,万一逮住个兔子啥的,中午还能加个菜。”
一听这个,包二懒就直咽吐沫,心里琢磨开了:无论如何,中午这顿饭是蹭定了。
这时候,那两条细狗却开始一个劲叫唤,起初还以为是冲着小霸王呢,后来一瞧不是,两条猎狗围着老榆树打转,尤其是对着那个大树洞,吼得更欢了。
“里面有东西,你们都散开点!”萨日根对自己这两只伙伴最是熟悉不过,通过它们的叫声和动作,就知道是啥情况。
田源连忙阻止小娃子们后撤,还有包二奶奶,也被小丫搀着,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然后,萨日根这才擎着铁锹,凑到树洞近前查看。
“不会是小松鼠啥的吧?”田小胖觉得根哥有点大惊小怪。大榆树就在村头,村民天天在这扯闲篇,村里的大狗天天在这划地盘,能有啥野牲口?树洞倒是不小,难道还能有黑瞎子在这蹲仓冬眠咋的?
萨日根没吱声,只是晃晃头,全神戒备,作为一名猎人,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关乎性命。
看到萨日根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刹那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的猎刀,充满着一往无前的杀气。
这才是真正的猎手呢!田小胖打心眼里服气。
看到萨日根靠近树洞,两只猎犬就不再吠叫,稍稍退后两步,然后死死盯着树洞,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萨日根使劲吸溜两下鼻子,然后用手在鼻翼前面扇了几下,又用鞋尖踢了踢地上散碎的鸡骨头,就开始吆喝两只猎犬退后。虽然猎犬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解除了警备。
看到萨日根又拎着铁锹转回来,田源也有点纳闷:“根哥,啥情况?”
“晦气,一只臊狐狸!”萨日根兴致不高,他喜欢捕猎大型猛兽,而且狐狸现在也是保护动物,打又打不得,徒惹一身骚,没劲没劲。
“果然是狐仙显灵啦!”包二奶奶却嗷唠一嗓子奔过去,刚才还拄着拐棍,一副要散架的模样,这会儿腿脚比年轻人还利索呢,冲到树洞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开始跪拜,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狐仙显灵,狐仙保佑之类。
昨天的上供,名义上是祭拜大榆树,实际上就是奔着狐仙去的。想不到真有效果,真瞧见狐仙了,而且地上还不少碎鸡骨头啥的,看样子狐仙对贡品也很满意。
二奶奶正拜着呢,就见眼前白光一闪,钻进树洞,随后,树洞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就看到小猴子费劲巴力地拖着一个毛蓬蓬的火红大尾巴出来。
这是一只火狐狸,皮毛溜光水滑的,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反正一动不动,任凭小白拽着它的尾巴,一点一点从树洞被拉出来。
狐仙爷这是咋了?二奶奶也有点蒙圈。
萨日根上前瞧瞧,然后哈哈大笑:“昨天上供的那碗酒,都被它给喝了,现在还醉着呢!”
再瞧瞧狐狸的腹部,果然一起一伏的,二奶奶这才安心,心中也更加认定这个狐仙非同寻常:能喝酒的狐狸谁听说过,肯定是仙家!
这时候,不少村民也都闻讯过来看热闹,围着火狐狸指指点点。二奶奶也当众宣布:“狐仙爷是保佑黑瞎子屯的,以后谁也不许招惹这只大狐狸。”
“那要是跑俺家偷小鸡咋整?”有村民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二奶奶很有气势地一挥手:“狐仙爷看上你家小鸡,那是你家的荣幸!”说完,又俯身跪在火狐狸身前,虔诚祷告:“保佑保佑,狐仙爷保佑,保佑俺老婆子也多沾点仙气儿,以后初一十五,一定给狐仙爷上供——”
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异响,人群四散,全都捂着鼻子直咳嗽。而那只火狐狸则一跃而起,朝着村外逃去。那两只猎狗要追,被根子给吆喝回来,很快,火狐狸就跑没影了。
好半天大伙才缓过劲来,可见火狐狸的毒气攻击威力巨大,都赶上生化武器了。
不过,地上还躺着一位呢,正是包二奶奶,她老人家距离狐狸最近,所以首当其冲,直接被熏得晕了过去。
大伙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二奶奶身子放平,掐掐人中,拂拂胸口,老太太很快就转醒过来,看样子没啥大事。
放心之后,就有人开始扯蛋。包大明白眉开眼笑地说着:“老嫂子,这回你可没少沾仙气儿,跟俺们说说,狐仙爷是咋点化你滴?”
“老婆子,你这是咋了?”包二爷姗姗来迟,凑到老伴儿跟前询问,然后就使劲吸溜鼻子:“这啥味,咋又骚又臭的,你躺猪圈里打滚来着?”
人群爆出一阵哄笑,二奶奶也造的老脸一红,麻溜回家先洗洗仙气儿再说,一边走心里还一边琢磨:这大仙儿放屁都不同凡响,都快赶上电视剧里演的催泪弹啦?
得,咱们这大部队又少一个——田小胖决定趁着人多,多动员几个跟着着挖水去,不料,听他一张罗,人全都散了,就连童子军都被领回去好几个,说是回家先吃饭。
人少好吃饭!田源气哼哼领着儿童团出发,他就忘了还有一句呢:人多好干活。
出了村子,西边就是甸子。这时节,小草刚要露头,还看不到绿色。只有去年遗留的枯草,蒿杆子、苇叶子之类,稀稀疏疏的,在春风中摇曳。
面对空旷的原野,心情也一下子开阔起来,叫人有一种真想扯嗓子吼几声的冲动。
呼喇呼喇,大晃手里晃着捆仙绳,时不时地套那些蒿杆子,也不知道他又从哪弄来的绳子。
萨日根拍拍两只猎犬,这俩家伙就踩着沙土,向远处的狂野奔去;至于包二懒,主要是弯腰在地上找野菜。
田源也留心观察一下,甸子上的婆婆丁确实比较稀少,好半天才能找到一棵。不过一棵是一棵,都是深白嫩叶。包二懒舍不得下力气,有时候一刀下去,挖得太浅,把婆婆丁都挖散了。
“小胖叔,咱们就在这挖吧。”走了三四里地,小娃子就全都累了,挥舞着手里的小火铲子,在地上开始挖坑。沙土比较疏松,很好挖,就是火铲子太小,指不定猴年马月能挖出来个深坑呢。
“再往前溜达溜达,中午咱们每人再加一瓶饮料!”田源也是下了老本。
饮料又给娃子们注入新的力量,队伍继续西行。走着走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雁”,抬头观望,只见瓦蓝的天空中,正有一队大鸟,排成人字形,向着北方飞去。
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苍凉的歌声中,萨日根手搭凉棚,深情地目光追随着雁群北去,久久出神。
就连包二懒这货都咂咂嘴,眼神复杂地望着北归的大雁:“俺小的时候,咱们这边的泡子里,大雁有都是啊,一群一群的——”
所以才要把水挖出来!田源攥着拳头使劲挥舞一下:“大雁会回来的,就算是天鹅,也会在咱们这安家!”
“小胖儿,你这算不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包二懒很快又开始嬉皮笑脸。
田源的万丈豪情顷刻间消散,朝着他的屁股虚踹一脚,继续赶路。一直到了上次燧石之珠吸收宝贝的地方,那个大坑还在。于是大吼一声:“就这儿了,这里地势最洼,跟下面的地下水距离最近,肯定能挖出水来。同志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都甩开膀子,开挖!”
儿童团嗷嗷怪叫着冲进坑底,手里的小铲子上下翻飞,干劲冲天。不过战果很是一般,十铲子还赶不上一锹呢。
这个呢,反正就是做做样子,田源也不在意。他和萨日根两个是绝对主力,大铁锹上下翻飞,干得热火朝天。不大一会,就挖到冻土层,这个就能用镐刨了,看来还是萨日根准备充分。
这哥俩轮班挥镐,很快就汗流浃背,这哥俩索性就脱了外衣,萨日根光膀子上阵,田小胖好一点,还穿着一件小背心。
娃子们毕竟力量有限,很快就累得东倒西歪,或躺或坐,原地休息。只有小丫依旧蹲在那,一铲一铲,执着地挖着沙土,偶尔抹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小脸便弄得脏兮兮的。
当的一声脆响,小铲子撅出来一样东西,然后小丫头就费劲巴力地抱起来,跑到田源那边:“胖哥儿,你看俺挖出来个小马驹,好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