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侧着身子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情况。要是当时把那个雇佣兵的夜视仪也摘下来就好了,我探出头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奇怪,按理说,有人的营地应该灯火通明才对,花斑虎集团难道会因为三哥这几个人而进行灯火管制
抱着疑问我轻轻地迈出左脚,谨慎前进,时刻注意附近的情况。山里这个时候很静,之前的山风呼啸已经听不到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我自己。
往前几步,借着月光,稍微能看清楚了些。眼前一片狼藉,四处都是被扯烂的帐篷,还有遍地的设备与物资,其中还横躺着几具尸体。
我压制住内心的惊讶,靠近一具尸体仔细观察起来。他穿着虎纹迷彩,胸部被扯得稀烂,携行具也损坏了。周遭是大片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伤口很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破开了胸膛一样。
接着摸了摸尸体,硬邦邦的,说明死了有些时候。我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尸体,暂且没有发现什么新东西。
这样看来,留守的雇佣兵们运气并不好,兴许是他们的诺娃六号毒气不管用了,也可能是袭击太过突然,总而言之,在猛烈的突袭下他们全军覆没。
我迫不及待地拧开了对讲机开关,反复呼叫着三哥。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嗡嗡声,弄得人心烦意乱,好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有了回话。
我尽力理清了思绪,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大体指明了我现在所处的方位。最终约定在这个地区等待他们,顺便也好补充补充物资,再商量下一步对策。
大约一两个小时后,三哥那浑厚的嗓音穿过了黑暗,他喊暗号“泰山”时我就听出了他的声音。我也立马回了一声“昌平”。
见面时,三哥,吴鼎和俄里的状态很差,像是突然间老了很多。打头的三哥身上脏兮兮的,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看起来沧桑感十足。
我笑了下,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在这里等我干什么我魅力这么足吗”
三哥也笑了起来,回道:“你别想太多,人丑就得多读书,还记得那个石头城吗吴鼎说尼鲁甲里面有更多奇珍异宝。况且,我们总不能把狗熊和你丢下吧”
虽说是笑着说的,但是都能感受到氛围的凝重,大家都清楚对方不过是在故作轻松罢了。我们先在花斑虎集团的营地里重新收集和整理了物资,俄里手上缠的绷带都快成黑色的了,我也给他换了新的。
雇佣兵们留下的物资十分丰富,光是收集的美军标准MRE口粮就有近百包,其他的还有什么寒冷气候适用口粮与远程巡逻食品包,培根,火腿香肠这些食物更是数不胜数。
这也符合我之前的猜测,花斑虎集团光是这些物资就需要准备很久,更别提还有枪弹,绷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斯威顿肯定是早有预谋。
我们还在一顶大帐篷里面发现了专用的山地驼运机器,这也合理解释了这么多物资是怎么运进来的。
只不过,斯威顿在这个营地所准备的一切,现在都给我们做了嫁衣。拜他所赐我们现在人人武装到了牙齿。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大背囊,里面放着睡袋,七天的口粮和三天的水,还尽可能地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物资,包括手电筒,登山镐和吗啡绷带等等。
众人找了顶还算完好的帐篷,拉开门帘,一边吃着标准MRE口粮里的烤牛排一边商量着对策。
先发言的仍然是我,我简要介绍了目前情况:“大家也知道,当时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我们开始了这场探险。这场探险一开始以为只会是次简单的野行,但事态发展早就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这些之前都已经讲过了,现在我们不得不与花斑虎集团的雇佣兵为敌,而且情况比之前更糟。
我们之前有五个人,现在一个失踪还有一个人重伤,看上去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是该到了回去的时候。
但这里,我希望能够提醒大家一点,还记得之前的石头城吧三哥和俄里可是搞了不少猫眼石。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也不说其他的了,这附近有个落水洞,进去就能到尼鲁甲,大家可以想想,传说之城会有什么宝藏”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还是讲实际利益好使,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继续说道:“花斑虎集团的斯威顿给我讲到过,象雄人喜欢金器,如果到了尼鲁甲,我保证里面绝对少不了绝世珍宝,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们继续前进了。
不仅如此,诸位别忘了,我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外国雇佣兵。中国公民,退伍士兵都有义务和这群侵略者作斗争,我们干的事情是正义的。
而且,我们还必须得把狗熊救回来,虽然他怂,但好歹也是我们的老朋友。多少年的交情,人也挺好,不试一试是无到时法面对他的父母的,到了那时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许之以利,我竭力想要这场探险继续进行下去。显然,关于钱和狗熊的事情我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我只漏了一件事没有讲,那就是关于我父亲的谜团。我希望能够找到更多蛛丝马迹去了解他和他留给我的一切。
第二个发言的是吴鼎,他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吴鼎慢悠悠地说道:“李言义说得对,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藏宝库的门口,而这宝库的钥匙,老天爷也亲手交给了我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不知道我们会遭遇什么,可能会是比前几天的怪物更可怕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绝不能因为恐惧而停下脚步。
因为尼鲁甲不仅仅是座城市,更是被遗忘历史的碎片,在那里,也许我们会发现惊天的秘密。如果这样,等待我们的就不仅仅是富贵了,而是飞黄腾达。”
三哥和俄里已经完全被我们的描述吸引住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美好前景就是确确实实的人生巅峰,所以两人都没有反驳,毫无意外地选择了支持。
众人重新分配了武器,我,三哥和吴鼎人手一把步枪和手枪,俄里因为手臂骨折所以没有带步枪。帐篷因为太重没有携带,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携带一个睡袋和防潮垫,此外我们还带够了其他补给,包括至关重要的头盔式夜视仪。出于谨慎,我们甚至还明确了信记号规定。
商议过后,所有人竭尽所能地补充着营养。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入地下,没有个一段时间怕是出不来,于是如同饕餮般席卷着各个帐篷。
牛排,速溶咖啡和速食意面在我们面前堆积成山,虽然已经吃过一顿,但我们仍然大快朵颐着。
花斑虎集团还留下了汽油,三哥想着法子支起口大锅用汽油烧了热水,我们赶忙用毛巾蘸着擦拭了身体。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人也才能知道城市生活的宝贵。
酒足饭饱后,我们找了个还算完好的帐篷,打开睡袋,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又回到了最初的梦境,回到了那起伏绵延的黑色群山中。只不过这一次,在这片山脉的蜿蜒曲折中我看到了一座城市。
我漂浮在城市上空,俯瞰着这座奇怪的城市。它自带一种难以言明的诡秘气息,就在那里冷冷打量着我。
这座城市肯定已经有些年头了,建筑沧桑倾颓,留下各种自然肆虐的痕迹。仔细审视这座城市时,古老的感觉铺扑面而来,它好像早在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之前就屹立于此。
我国有大禹治水的传说,基督教有诺亚方舟的故事,甚至连大洋彼岸的玛雅人也有关于大洪水的故事。虽说很多被遗忘的史籍会隐秘提起大洪水之前的文明,但从来没有谁敢去仔细描述这样伟大的文明。
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座城市的历史可能比人类的历史更加古老和悠久。
城市的中心是一个大广场,应该是用来集会或者举行庆典。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在高空上看不到人影,只有空荡的宫殿或者神庙耸立在广场边缘。
看得越久,眼前的景象我越发觉得熟悉。在漫长的思索后,才终于想了起来。这是在沼泽地边的建筑,湖心岛上祭坛所刻的图案!原来,那些诡异的几何符号是现在这座城市的平面图。
我继续在高空中飞行,随意地控制着方向,盘旋在这座城市上空。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一定是入梦太深,才有了那种扶摇直上九千里
的感觉。
盘旋得越久,我内心的悲哀之情克制不住地泛滥起来。这里一定也曾是某个盛极一时的大都会,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废弃,最终成了一座鬼城。也许是外敌入侵,也许是饥馑与天灾,总而言之,这座城市再也没了生机,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没有丝毫征兆,我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在极度震惊中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把其他人都吵醒了。
三哥下意识地开始穿衣服,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淡淡回了句没事,一摸后背才发现贴身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