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的记者花房隆志和摄影师若宫大辅,又在北葛氏高中门口埋伏了两天。
“今晚一定会出成果。”第三天下午,花房隆志一边唆杯面,一边对若宫大辅说,“这种留校活动,不可能不擦出火花的。你赶快准备好拍摄器材,等时间晚一点我们就潜入进去。”
“知道了。”若宫大辅一边回答一边把小型照相机装进比他平时携带的摄影包小得多的包里。
还有什么针孔摄像机、拍立得,反正用来偷拍盗摄的道具,若宫大辅应有尽有。
他们毕竟是周刊杂志方春的王牌狗仔,挖黑料的行家。
之前挖到黑料的奖金,很多都转化成设备了。
这时候,车外面,今晚要留宿学校的学生吃完饭开始陆陆续续返校,整个北葛氏高中的教学楼也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
往常这个时候教学楼里一般只剩下老师办公室和校工的值班室还有灯光了。
突然,若宫大辅拍了拍花房隆志的肩膀:“喂,那是不是桐生和马后宫团的一员?”
花房隆志抬头看了眼搭档,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那个戴眼镜胸很大的麻花辫女孩正站在学校门口,抬头看着西北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夕阳的光在她的眼镜上反射,让两片镜片都闪闪发亮,完全看不清楚镜片下的表情。
花房隆志看了眼西北方的天空,除了两朵火烧云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在看什么?”花房隆志疑惑的问搭档。
“不知道,也许只是在欣赏晚霞?”
这时候麻花辫眼镜娘已经结束了眺望,继续向学校大门走去。
“说起来,她居然没和桐生和马一起行动?”若宫大辅继续嘀咕道,“我以为他们四个会一直像连体婴儿一样粘在一起呢。”
花房隆志也咋舌,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
“不知道,不过今天学校这么热闹,进进出出这么多学生,后门也开着给学生们随意使用,我们漏过也正常吧。”
“嘘,别说话了,快拍!”花房隆志打断若宫大辅的话,指着车窗外,“快拍下来!那是桐生的妹妹!”
桐生和马的妹妹桐生千代子坐着俊朗年轻人的单车到了北葛氏高校的校门口。
千代子跳下车,跟那男生说了几句,然后抱着可能是便当盒的小包袱,跑进了学校大门。
守在门口的北葛氏高校的老师还对千代子打招呼,显然知道她要来。
“这个男生,是住在道场的男生!刚刚拍到没?”
“拍了,但是这没什么用,我用镜头看得很仔细,女孩很好的保持了距离,不但拍不出你想要的那种感觉,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们像兄妹,有股家人的味道。”
花房隆志咋舌。
若宫大辅都拍不出桃色的感觉,那就实在是太纯洁了。
要知道自己这个搭档,技术可是高超到能把普通的同事在咖啡间偶然碰上一边冲咖啡一边对话的场景,拍得像是在偷情的高人。
花房隆志能挤掉前一位首席记者,全靠搭档的出色发挥。
没错,真正的狗仔可不会只把那些本领用在明星们身上。
“也许可以走歌颂青春美好纯洁的路线?”若宫大辅建议道,“我们基本不刊登这种,偶尔来一次也许读者会觉得很新奇?”
“别傻了,我们的读者想看的是那种……”花房隆志突然刹住话头,因为他看见刚刚载桐生千代子过来的那男学生,饶了一圈又回来了。
他本能的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男生在他们这车旁边停下了,敲了敲车窗。
花房隆志调动起脸上的表情,淡定的摇下车窗:“什么事?”
“你们刚刚,偷拍我师姐了吧?盗摄是违法行为。”
“我们是记者,”花房隆志出示了周刊杂志文春的证件,以及自己在日本记者协会的登陆证件,“我们保证这些照片不会用在商业场合。我们有权力选择合适的照片作为新闻图片……”
“但是我师姐未满十五岁,把她的照片发布在任何新闻载体上都是违法行为。同样,她的名字也不能出现在新闻报道之中。”
看起来有股不良少年味道的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花房隆志和若宫大辅对视了一眼。
“未满十五岁啊,好吧。”若宫大辅叹气。
“请销毁底片。”少年继续用严肃的口吻说道,“如果你们有任何法律上的疑问,可以致电古美律师事务所。”
若宫大辅看了眼花房隆志,后者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
于是若宫大辅把相机的胶卷拆出来,交给少年。
少年拿着装胶卷的小圆筒一用力,就把圆筒掰两半,底片暴露在夕阳下瞬间完蛋。
“谢谢合作。”少年一边说,一边把被销毁的底片归拢成一坨,扔进旁边垃圾桶,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花房隆志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什么鬼?”
若宫大辅:“我以为要被揍了。结果没有。桐生的徒弟,不应该是武斗派吗?”
“居然还把那个古美律师事务所搬出来……待会进去拍的时候你小心点,别拍到桐生他妹妹。”花房隆志叮嘱道。
“我有时候会想,到底是我们比较可恶,还是那些法律豺狼比较可恶。”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快准备,今晚我们要干大事。”花房隆志拍了拍搭档的肩膀,催促道。
这时候,远处区公所的喇叭,开始播放德沃夏克的。
这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毕竟随着住友建设的旧城区改造工程开始启动,越来越多的区公所的喇叭被推掉了。
估计葛氏区很快就听不到这催促小孩子们回家,提示逢魔之时到来的音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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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和马在自家教室的窗户前,对着夕阳伸懒腰:“是德沃夏克,我每次听到这歌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日本的都市传说、恐怖故事里,有很多都把德沃夏克的这首当成烘托恐怖气氛的手段。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和马他们班的美加子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这曲子有时候怪慎人的。明明听交响乐版本不这么想,区公所放的这个重编曲版太阴间了。”
这时候委员长说:“这首曲子编成这样,就是为了提醒听的人,凡人的时间已经结束了,魑魅魍魉的时间到来了,让大家赶快回家啊。”
“可是对于现在的东京来说,这时候分明连夜生活都没开始。东京可是和纽约一样的不夜城啊。”美加子说,“再放这么阴间的曲子不就不太对了吗?”
“所以东京现在很多地方都不放了啊,应该说,没有办法放了。”委员长耸了耸肩。
“那碰到魑魅魍魉怎么办?”美加子疑惑的问。
“可以唱这首歌。”委员长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通りゃんせ通りゃんせ
通行了,通行了
ここはどこの细道じゃ
这是哪里的小路
天神様の细道じゃ
这是天神的小路
ちょっと通して下しゃんせ
轻轻通过到对面去
美加子:“这不是儿歌吗?”
“儿歌中有很多,本来就是为了让儿童能逃离险境才教给他们的呀。”委员长一副在科普的口吻,“所以很多时候遇到怪事,就一边哼儿歌一边头也不回的直走就好了。”
“这样也行?”美加子大惊,“你这么一说感觉鬼怪什么的都很好糊弄啊。”
“我也是从灵异杂志上看来的,不一定有效哟。”
“原来不一定有效啊靠!”美加子尽职的扮演吐槽役。
和马注意力则在刚刚委员长唱的那首歌上,这歌的歌词,中文空耳听起来太像“脱凉鞋脱凉鞋”了,就让他很想笑。
和马穿越已经大半年了,按理说已经习惯用日语思维,但这种时候还是会跑出中文空耳来。
说明上辈子带过来的一些老习惯不是那么容易能改的。
他现在遇到紧急状况,仍然会时不时说出上辈子的母语来。
好在紧急状况下也没人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这时候去厕所的南条和千代子一起回来了。
“哥,我来了,还带来了宵夜!”
因为千代子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和马就找了下学校,很轻易的就让学校同意千代子过来一起过夜了。
至于阿茂,和马反而不是很担心,毕竟他命硬,就算被针对,和马也赶得及去救。
和马隐隐觉得,自己这徒弟再练两年,怕不是也要自己拆组了。
“来,老哥,我带的宵夜是饭团,可以拿着一边干活一边吃。”
班上有男生喊:“我们也有份吗?”
“有的有的!毕竟材料费是你们的班费里面出的,大家都有份!”千代子笑眯眯的说。
和马:“我没听说班费的事情啊?”
“你想想班费都是谁在管理。”美加子提醒他。
和马看了眼委员长:“你……这算贪污不?”
“我做帐了啊,而且还特别让千代子采购的时候保留小票。这是完全合法的支出。”
南条:“虽然是完全合法的支出,但受益方却是自己的关联企业,正是因为有这种事我老爹之前才拼命的想把我嫁给议员的次子。”
她这么说的时候正好有来拿千代子分发的饭团的同学,一听这话就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卧槽你们聊的东西是不是太高端了一点”的意味。
“南条同学!”田谷同学钻进教室,“你的衣服做好了!”
虽然南条说过可以拿自家的和服过来当演武时的衣服,但被在话剧社负责大道具的田谷同学和另外三名手艺社的女同学一起拒绝了。
据说这关系到他们的尊严还是什么的。
反正只要暴露度不高,和马也没啥所谓。
重点是暴露度不能太高。
包得严严实实最好了。
南条站起来:“好的,我这就过去,是去家政教室吗?”
“对的,那边有个女生试衣服的区域,很多人都在试衣服呢。她们三个会陪你过去。”田谷同学指了指身旁的几个手艺社的女同学。
“南条同学,我们做出了不会让你的美丽蒙羞的最棒的服装!”手艺社的女同学之一兴奋的说。
她们几天前帮南条量尺寸的时候就非常兴奋了,和马从她们身边经过都能听到她们在讨论“完美身材”“比模特还模特”什么的。
回想起手艺社三人组的讨论,和马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南条。
确实,芭蕾舞和剑道训练让她拥有媲美超模的身材。
和马忽然有了想去偷看南条换衣服的冲动。
然后他的视线就被委员长的肚子挡住了——和马现在坐着,所以正好看到肚子。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有点寒冷,但北葛氏高校还没有换冬装,委员长的夏装下摆明显有点短,可以看到水手服百褶裙的松紧带,和一点点肚子上的皮肤。
这若隐若现一点点的肚皮,反而比直接露脐要更引人遐想。
和马抬起头,目光先越过导致委员长衣服下摆有点显短的罪魁祸首,然后才对上委员长的目光。
“你不许走哟,趁这个时候背一背历史吧。”
东大入学试的历史试卷,涵盖范围极广,有大量死记硬背的内容。
和马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委员长制作的手帐。
这已经是和马背过的不知道第多少本手帐了。
委员长打了个喷嚏,然后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毛外套给自己穿上。
虽然学校还没有换冬装,但老师们也不会反对学生们用变通的方法来应对天气变化。
像这样在外面套毛衣,是女生们常见的做法。
至于男生——寒冷当然是靠根性来应对啦!
学校是没有规定不能再套衣服,但是如果大家都短袖,你穿了外套,那就等着被笑吧。
美加子看着穿上外套回来的委员长:“没想到你打喷嚏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我就不行了,我一般打喷嚏的时候……”
说到一半,美加子好像鼻子酸了,下一刻就一个喷嚏打出来,鼻水飞老远,幸亏和马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窗帘挡了下来。
美加子:“你看,我打喷嚏就这样。”
“在意识到喷嚏止不住的时候,就要有意识的控制气息了,这样可以把喷嚏给挤压变形成很可爱的喷嚏哟。”委员长笑着讲解道,“南条一定也受过相应的训练。大和抚子打喷嚏可不能这么粗鲁。”
美加子叹气:“当大和抚子好辛苦啊,和马给我纸巾。”
和马从自己面前的纸巾盒里抽了好几张纸巾塞给美加子。
这时候,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的光也消失了,夜晚终于降临。
但学校里的感觉反而更加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