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战群回头看了沉吟一眼,面露笑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随即才转过去望着域王,不紧不慢道:“以往我木马部落对于清河一带,确实疏于守护和管理。不过自战群成为首领这些年来,每年向这个村庄赠送粮食、布帛,派医官帮助生民治病。如今木马部落是如何对待他们的,清河人都看在眼里,这已是生民之所愿,请域王查证。”
“战群,你不要脸!我白山部落的村庄,哪里轮得到你还指手画脚!你何时给他们送过这些东西,清河人又怎会服从你?”沉吟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看来,这战群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企图用片面之言蒙混所有人。
“怎么没有?只能说沉吟首领这两年的心思不在清河,自然是不知。半年前清河忽遭狼群袭击,要不是我木马部落的令士及时出面赶跑狼群,昼夜医治受伤之人,还为他们送去粮食和布帛,修建村中高墙,清河人早就被狼群吃完了,哪里还轮得到今日你我在此争论!”战群一本正经,仿佛是做了好事反倒被人指责,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
听到战群如此言语,在场的很多首领心里都稳不住了。他们从未想过木马部落会对清河的事如此上心,更不会料到战群此人会派出令士为那里驱赶狼群。
如果真是那样,当初清河遭狼群袭击时,白山部落去哪儿了?为何沉吟不护卫自己的村庄,反倒是战群出手相助?莫非真如战群所说,此人真正在意起这个村子来,而沉吟早就把已得之物不当回事了么?
“你……你无耻!那狼群分明是你放的!”沉吟发出了几近咆哮之声,看样子就想在这个时候冲上去与战群动手,但被身边两个人拉住了。
此言一出,首领队伍中再次发出一片唏嘘。有震惊的,有疑惑的,更有越听越兴奋,准备好好看一场热闹的。
“哎,沉吟首领,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哦。刚刚你也说了,有些话不能在这个场合乱说,现在你又凭什么把狼群之事归到我头上,你有证据吗?”
“我……”沉吟双目注视着战群,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知道今日会与此人有这一战,也准备将此事拿出来请求域王定夺,但没想到竟被战群抢了先,还恶人告起状来。无耻!可恶至极!
可是,沉吟拿不出任何证据。但是就是知道,这狼群是战群放的。
“战群,你不要欺人太甚!谁都知道,清河一带四面环水,这百年里都未出现过狼群袭村之事。白山与清河相邻的那座山上就有如此多的狼群,半年前的那几十头恶狼,不是你放的又是什么?”
一个人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来为战群抱不平了,众人一看,是域北漠烟部落首领仗义。
沉吟今日与战群的这番舌战,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似乎沉吟都落了下风,那战群分明是有备而来。而这仗义,与沉吟素来交好,是域北四大部落之一,也是今日第一个站出来帮沉吟说话的人,引得众人一阵感慨,果然人如其名。
“没错,木马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在意过清河,为何会知道那日就有狼群来袭了?你们的令士难道每日都是守在清河外面的?”
众人抬头一看,这一次说话的是域北沙泉部落郝髯。
域北四大部落向来是团结的,这一次沉吟无端受战群欺凌,其他几个自然出面相帮。对于在场之人来说,已不算奇事。
只不过,连郝髯和仗义都出面帮沉吟说话了,可域北的领头人金宸至今未发一句言,这让每一个人都不免猜测万分。
虽说金宸上任仅有半年,但当初金深在时,便是凭着良好的为人和强大的实力坐镇域北,让域北大小几十个部落甘愿听从自己的话。金宸又是金深的侄儿,即便外面传言说金深之死与金宸有关,但域北众首领极少有人会这么认为。
因为,在他们看来,金宸此人与金深相比完全是两种性格。如果金深行事如猛虎上山,那么金宸则是……兔子吃草,一向温顺恭和。在还未成为首领时,便是如此性格,似乎将一切看得很开,所有的事对于他来说,皆风轻云淡。
要说这样性格的人会去谋划杀害自己叔父,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便他真有此心,恐怕在金深面前,金宸还是太稚嫩了些。
正因为这样,金宸上任后,域北众首领对他还是服从的。这种服从的心态一是来自于对金深的尊崇,二是源于对金宸的同情。
金深在时,已为他创下了根基深厚的环境。即便金宸少了他叔父的那般强大实力,域北众部落还是习惯了以大金部落为首。
如今,白山部落凭白被针对,沉吟首领无端受欺辱,这种时候,人们自然把目光投向了域北领头人金宸。不知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会如何应对。
也不知金宸是并未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还是对眼前的情形不为所动,过了许久都未曾听他发一言,域北众人看着他的眼神,也纷纷从期待转向了无奈。
唉!他毕竟不是金深首领。如果他叔父还在,我域北部落如何能被他人这般欺负!域北各位首领心里泛起了一丝心酸。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是藏在他们心里。他们不像仗义和郝髯那般,在这样的场合中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也没有大部落首领的那般胆量。在这些大部落之间针锋相对时,他们更多的只是心里对于同伴的认定和支持。
与域北众人心情不一样的是,域西众首领见状,皆是心里一阵发笑。这金宸不免也太软弱了些,自己的人受了欺负,竟不敢站出来帮衬一句,还不如郝髯和仗义呢!如此这样下去,金宸在域北的地位不知会不会有所动摇,要是那样,域北众部落之间的关系定会变得极为复杂。
当然,旁人的这一切想法皆在几个呼吸之间。面对郝髯和仗义的追问,战群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们既然问我是如何知道清河一带那日会有狼群,那我也问问,你们又是如何认定,我不知道清河一带会有狼群的?”
卿云听战群口出此言,心中顿时一惊。这战群说的话,不正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