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吴夺和宁霜来找沈运舟,也没带礼物。这是因为他们是请沈运舟帮忙,宁霜了解沈运舟,如果带着礼物,就有点儿“报酬”的感觉,沈运舟可能会不高兴。
所以,这次不带,以后宁霜无事相求来拜访时可以带。
但是去看李一言就不一样了,是纯粹的登门拜访,所以吴夺才提出来。
吴夺提出来,本是想先去买礼物的,结果沈运舟却又给“包揽”了,礼物他来出。而且,他出的礼物还很上档次。
既然如此,吴夺也就不好提出再去买了。
李一言就住在燕京大学校内的景明园1号楼。1号楼楼高三层,一排八户,类似于那种联排别墅,只是没有附院,楼前门口两侧是公共小花圃。
电话正是李一言自己接的,一听沈运舟这么说,挂了电话就让厨师多准备几个菜,要留他们吃午饭。
李一言的老伴已经去世了,儿女和孙辈都是周末才来,平时家里就他和一个厨师一个保姆,男厨师负责一日三餐,女保姆负责日常家务。
沈运舟带着他俩,走着去了李一言家里。
沈运舟虽然在宁霜读研期间教过她课程,但仅凭这一点,关系是不可能这么近的。根本原因,还在于李一言。
沈运舟,是国家恢复研究生招生后、李一言带的第一个研究生;而宁霜,则是李一言带的最后一个研究生。对这两个人,李一言都是挺关心的。加上宁霜毕业后又去了国家考古部门,一直也没断了联系。
实际上,宁霜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李一言早就不带硕士、只带博士了;而且那一年,本来也不招博士了,只有之前带的博士还在读。但因为宁霜优异的成绩和让李一言眼前一亮的本科毕业论文,故此破了例。
吴夺在客厅见到了李一言。
他满头银发,却并不稀疏;眼窝深陷,一双眼睛特别有神,毫无混沌之感。身高中等,身材瘦削,拄着拐杖,但是感觉动作还是挺灵活的。
宁霜介绍了吴夺的姓名,沈运舟又补了一句,“吴夺是宁霜的男朋友。”
吴夺个儿高,躬身握手;李一言和吴夺握手之后,又大笑着拍了一下吴夺的肩膀:
“好小子,好本事!”
看着是个小老头儿,手劲儿这么大?吴夺咝了一口气,笑道,“李先生,我就是运气好。”
“哎?这回答有点儿意思。”李一言抬抬手,“坐下说话吧,中午都别走了,我让厨师加菜了。”
大家落座之后,保姆端上了茶水和水果。
李一言旋即便问了吴夺一些基本情况,当吴夺说起老家只有一个爷爷时,沈运舟按捺不住,“老师,您肯定想不到吧?吴夺是吴士心的孙子!”
“啊?”李一言一脸惊讶,“士心?”
转而看向吴夺,“你爷爷真是吴士心?”
吴夺想了想,“是这样,我今天在沈先生的办公室,看到了当年的合影,觉得沈先生旁边的人像我爷爷。而且一问之后,生日能对上,也都是东山省人。但我给我爷爷打电话,还没开机,所以没有最终落实。”
“也就是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李一言皱了皱眉,“你爷爷难道不叫吴士心?”
“是的。我爷爷叫吴大志。”
“士心,大志······那就应该是他了,这么多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一直没有联系我啊!”李一言叹气,“他身体还好吧?”
“身体倒是很好,而且如今算是退休了,也没什么烦心事。”
“那就好。”李一言轻轻拍了拍茶几的边缘,“吴夺,你现在能再给你爷爷打个电话吗?”
“好。”吴夺起身,离开了沙发和茶几的区域,走到了客厅一侧,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拨给老财主。
老财主这么多年不和李一言联系,肯定有他的原因;还是找机会先单独告诉他为好,事后他若想联系,不过是很简单的事儿。
“不好意思啊李老,还是没开机。”吴夺顿了顿,“您有所不知,他有时候晚上不睡,会睡一个白天的。”
“好吧。你联系上了你爷爷之后,一定要告诉他,你见过我,我也想见他······”
李一言说着说着,就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我当年除了任课,还兼任考古班的辅导员,士心和我交流最多,他是班上天赋最高的学生,而且他善于自学,喜欢泡图书馆,有些东西对我启发也很大,我们有时候会交流到深夜。他当时家里很穷,经常到我家蹭饭,我说不能白吃,就让他帮我誊抄资料······”
不知不觉间,李一言露出了伤感之色。
沈运舟一看,瞅个空当,“老师,我发现一个问题。”
“怎么?”李一言神色稍缓。
“你看啊,吴士心是您的学生,宁霜是您的学生,现在吴夺和宁霜又成了一对。他们这一对,好像差了辈!”
这个说法,纯粹是沈运舟为了调节李一言回忆的伤感,牵强附会。因为大学里的师生关系,和磕头拜师的传统关系不同;且不说本科时的老师,就算沈运舟和宁霜,都曾经是李一言带过的研究生,但是宁霜读研时也上沈运舟的课,一样得叫老师。
李一言勉强笑了笑,就此不再重提旧事,看向吴夺,“吴夺,我听宁霜说,她要给我的寿礼,是从你哪里得来的?”
吴夺没多想,点点头,“这是真的,是······”
宁霜却及时出言打断吴夺,“我还没告诉李先生是什么呢,到时候想给他一个惊喜。”
宁霜转而又看向李一言,“您怎么知道是吴夺?我当时只说从一个朋友那里得来的。”
“我就是见了吴夺想随便碰碰,结果碰对了。”李一言微微一笑,接着又点了点吴夺,“看来,你的眼力肯定是非同一般了!”
“马马虎虎,不如宁霜。”吴夺“谦虚”接口。
“不可能!你若不如她,她恐怕就看不上你了!”李一言起身,走到客厅一角的一个五斗橱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锦盒,“来,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件东西挺有意思,我考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