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菲就请了三天假,这都快七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就是,别是在外头找到哪个有钱公子哥了吧。”
“瞧把你酸的,柠檬精上身啊。”
“谁酸她,论脸、身材我可也是花过大价钱的。”
“那有什么用,人家去韩国做的微调~得了,哎~瞧见润东没有?他这相好的走这么久,他也不着急?”
“急~怎么不急~他急得都要去报警了。啧啧啧……没想到,我们这一行里居然还能有真爱~这回我是真酸了。”
“都酸都酸,嘘,文姐来了。”
这个被叫做文姐的女人四十多岁,不过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只有三十的样子。虽说眼角有些鱼尾纹,但一眼过来还是妩媚妖娆的。这天忽冷忽热,一身露背开衩旗袍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这地方是靠着几个老板撑着场面,可文姐也不是个观赏花瓶。
“晚上有要紧客人,都给我闭上嘴,最近风头紧……别让我知道你们往外说什么有的没的,否则就收拾东西滚蛋。来这儿就是为了钱,别自己跟钱过不去。”
“知…知道了,文姐。”
训完这些八卦的小姑娘,一回头遇上了润东。
文姐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可对上这个润东,还是不由得语气一软。
“怎么?”
“燕菲她从来不会这样的,一定出事了,文姐我……”
“打住,你要请假去找我没别的话,可你要报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见不得光。要是闹大了,背后的老板们不会轻易饶了你。”
“可是!”
“够了!忙去吧。”
文姐看着这个俊秀的男人,心底里有一丝羡慕。说难听了,这个圈子里的,客人看不起他们,就连他们彼此之间也是谁也瞧不上谁。润东和燕菲,像是这里的童话一般。只是童话,仅仅是童话…
傍晚的时候,局里来了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孩。长得很清秀,只是脸上挂了彩,被打的不轻。
可能只是民事纠纷,打架斗殴什么的,曹贺也就没在意。倒是一川,硬拉着男孩过来了。
一川拽着男孩的右手,指了指他的中指和无名指。
“边缘人群。”
曹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倒是阿乐看了一会笑了出来。不过,这大庭广众的,阿乐也只是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
曹贺这老脸一红,抬手就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男孩右手中指、无名指指甲修得特别短,而且看得出做过美甲,十分光洁圆润。
这么特别保养,当然是有特别原因得。
男孩似乎也明白过来,脸上通红,赶紧把手背到身后。他一开口,嘴角得伤疼得他抽了口气。
“嘶……我,我报案。我女朋友,燕菲失踪了。”
“失踪立案标准,失踪现场有明显的侵害迹象的,或者有证人证明失踪人员遭到侵害的。再比如人与机动车一起失踪或携带大量财物失踪的等等,符合条件吗?”
阿乐公式化得提问,让男孩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愣愣得重复着之前的话。
“燕菲,我女朋友失踪了,她去旅游说好三天的,现在已经六天了。微信、短信、电话都联系不上……”
“你先坐,别着急。你女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几岁,什么职业,大概的特征描述一下。”
曹贺的提问,换来的居然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才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燕菲……是她工作用的名字。她姓李,叫兰屿。是外省的,今年二十三岁,职业……职业…”
“跟你一样,用自己换钱。”
男孩脸上一红,倒也承认了。一川取了琥珀女尸的照片,随手就递了过去。曹贺本想阻止,却没他手快。
“你看看,是不是她。”
男孩接过,只一眼,脸就白了。他的指尖泛了白,照片捏出了褶皱。
“她……她怎么了,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曹贺无奈的叹了口气,让阿乐带着人认尸去。转头看着一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如果是为了案子的侦破,这么做无可厚非。可从感情上来说,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本打算说几句,谁知一川一个倒栽葱,摔在了地上。
“喂!”
一顿手忙脚乱后,一川的血糖总算是回升到了正常值。成年人空腹血糖浓度低于2.8mmol/l,即可诊断为低血糖。低血糖症是一组以多种病因引起的以静脉血浆葡萄糖浓度过低,以交感神经兴奋脑细胞缺氧为主要特征。一般表现为出汗、饥饿、心慌、颤抖等。严重的,精神不集中、躁动、易怒,甚至可能昏迷危及生命。
“你这身体,自己也上点心行不行。”
“尸源确定了,过两天我去排查。”
“你?”
“嗯。”
“你确定,你要去排查?”
“嗯。”
既然一川如此坚持,曹贺也就没别的话了。
经过辨认,确认琥珀女尸为李兰屿,女性,二十三岁,江西景德镇人。父母兄弟不在本市,是凰舞九天的工作人员。报案人润东,江西赣州人,二十六岁,同为凰舞九天的工作人员,两人确认为恋爱关系。据润东称,李兰屿与本月二十三日出发去往义乌旅游购物。原定与本月二十七日回来上班,但二十六日晚上就失去联系,直至今日。
尸体是在二十六日被发现的,基本可以确认死亡时间为二十六日晚上。
依照李兰屿的出行记录,找到了她来往于义乌的车票以及宾馆住宿记录,可以确认二十六日回到本市之时,李兰屿还活着。通过一系列的查证,确认李兰屿最后的目的地是凰舞九天。而她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一名四十六岁的摩的司机。
“那天挺晚的是最后一单生意,这姑娘自己一个人,拿着个挺大的包。穿的挺漂亮,有点花枝招展。凰舞九天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能确定就是这个姑娘。我看送到地方了,就没多待。”
曹贺一双眼平静的直视着这个摩的司机,里头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这司机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的撇开了视线。
“我说的都是实话。”
“只是送到地方,转身就走了?”
“是……是啊。”
“这姑娘现在死了,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活着的人,我劝你有什么说什么。否则……”
“不是,我真没做什么……我…我就是见她漂亮,又是那种地方的……想让她也开开张。就……就纠缠了一会儿,真没干别的。”
“只是纠缠?”
“我……我这个…”
最后摩的司机扛不住曹贺的威压,说了实话。他这也不是正经生意,一天下来没多少钱,去不起凰舞九天那么高档的地方。那天大概十一点四十几,快十二点了。路上也没什么人,见李兰屿漂亮就动了歪念头。半路上想占点便宜,没想到李兰屿厉害劈头盖脸给他一通数落。最后上了一辆白色路虎,就走了。
“白色路虎?”
“对,那开车的看起来跟她认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车牌呢?”
“太晚了,我…我停车的地方也没什么光线,没看清。”
“没别的了?”
“不是,警察同志真没别的了,我发誓!”
“行了,阿乐,带着录个笔录。”
曹贺打开电子地图,在上面进行标注,确认了李兰屿的行动路线。在距离凰舞九天一点三公里的花园附近,李兰屿上了白色路虎车,后二十七日被抛尸于桥洞下。抛尸地点距离李兰屿最后失踪的地点,相距三十二公里……可能路虎车只是送了她一段,也可能凶手驾驶路虎车将李兰屿带走杀害并抛尸。
另一方面,抛尸地点附近的监控已经进行了排查,诡异的是……并没有任何一辆车在附近路段停留过。
那么……尸体是如何被运输到抛尸地点的?
路虎车主与李兰屿又是什么关系?
苏勤进来的时候,曹贺正在抽烟。
曹贺下意识的,将烟熄灭。
“有发现?”
“嗯。”
苏勤将一份报告递了过来,语气上有些公式化。
“这份是抛尸地点的痕检报告,凶手留下的线索很少,加上抛尸地点的环境原因,没什么什么特别发现。这份是抛尸现场的土质检测报告,有点意思。你仔细看一下这两张对比图…”
“这是什么?”
“土质颗粒的剖面图,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两种不同的土质。原本以为是建筑垃圾留下的,但……我们在尸体的头发中也发现了少量。准确的来说,是一种沙。不是施工用的黄沙,而是白色细腻的沙。可以确认,是凶手用胶带包裹被害者时,不小心粘上去的。”
“白色细腻的沙,像是……菲律宾面粉沙滩那样的?”
“嗯。”
“好,知道了……辛苦。”
“那我先出去了。”
曹贺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那次菲律宾长滩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