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没有驾崩!!
众目睽睽之下,张让说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袁绍一下就听傻了…
数息之后,袁绍反应过来了:“死到临头,故意来诓骗我么,呵,这一次,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先帝没驾崩?
怎么可能!
袁绍是亲眼见过刘宏病重,亲眼见过他躺在棺材板里。
人死尚能复生耶?
张让看着袁绍的这个态度,简直是急坏了,他拼命的想解释:“咱为什么涉险来通知你?若事情真对咱有劣势,咱想的肯定是远离雒阳。”
袁绍一听,也颇为疑惑:
这群宦官呀,人老成精,他们真的敢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么?
这一瞬间,袁绍分析了许多。
张让等宦官鼓起勇气,对袁绍道出了实情:
“令叔父,怕是职位不保。天子已经目你为叛贼,还不早些过去请罪?袁氏累世公卿,只要你认错,陛下应是不会苛责。”
“你说蹇硕为何又鸣金收兵?盖因天子至此。”
“实不相瞒,不光是你叔侄,天子也会轻饶我等……”
袁绍抚了抚额头,这是他做不出决定的表现。
一面是害怕宦官诓骗他,另一方面宦官说的是真的煞有介事,袁绍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相信…虽然,人死而复生很离奇。
袁绍回身皱着眉头:“诸卿,可有人代我往宫门车驾处一观?看看,是否如这群宦者所言?”
在袁绍麾下的那群人,表情各异。
一时之间,皆沉默不语。
生死存亡,袁绍看着他们,正要发火。
何顒站出来称:“本初,让我去吧。他们可能没有见过先帝,不必苛责。”
“近来事于大将军,无有尺寸之功,所进之言,还未奏功,这次就让我去罢。”
袁绍定睛一看,是前段时间刚投入大将军府的王允。
不等袁绍反应过来,王允已经迈着大步往车驾的方向去了。
张让等人,并没有阻拦。
这让袁绍心生出一种不妙的心态。
……
车辇之上的刘宏,看着走来的人,面部表情颇为复杂。
时隔多日,自己和王允竟然又见面了。
之前,是刘宏初来乍到,在酒肆中,刘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并‘指点’了一手王允,看样子…似乎还用上了。
而这一次,恰好相反,刘宏正准备公开自己的身份。
现在刘宏的相貌,和之前相差不远。
刘宏故意把冕冠摘了,好叫王允能一眼认出来!
等到接近的时候,王允看清楚车驾上的人时,他险些栽倒在地。
这…不就是之前在酒肆中碰到的那个自称为刘灵的人么!?
河间国…刘灵…分析局势起来头头是道…
现在王允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寄托’义女、引为知己想要结交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大敌’!
刘宏坐在车辇上,戏谑道:“王公,不认得朕了么?”
此时,刘宏一开口,王允脑海中的几个身影重合在一起了。
几年前先帝微微发福的身形、前段时间酒肆里刘灵、现在车辇上的华服天子…
认出来之后,王允心口一窒息。
这么说的话,王允自己乃至于大将军一府之人,全被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王允属实气抖冷,但他也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后,他才面色苍白的悠悠叹了一口,而后伏地叩拜道:“庶民王允,拜见陛下。”
刘宏点了点头,冲着王允说道:“好,回去告诉袁绍吧,让他早点过来给朕请罪,哦…你也可以告诉他,让他现在反手过来攻杀朕。”
王允:……
“来人,送王子师一程!”
说完,几个人架住站不稳的王允,往袁绍走去。
等到袁绍及其麾下的众人见到异常的王允,不由得围过去问东问西。
“怎么样?王公说一说?”
“子师公?”
袁绍看着失魂落魄的王允,不由心头一梗。
“本初…”王允回过神来,冲着袁绍苦笑一声:“解兵吧,老夫确定,车辇上坐得…恰是天子,是先帝,他没有驾崩。。。”
咣当…
袁绍手中提着的佩剑,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万事俱休矣…”
众人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是呆滞或是丧气…
袁绍说休矣,他们岂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士人和外戚总是选择在新帝登基时发动政变?因为成功率高。
现在刘宏还活着,甚至还身为裁判亲自下场了。
袁绍他们最好的下场,就是政变失败,但是人还活着,但这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按照先帝宠信宦官的秉性,宦官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最坏的结果,不仅仅是死,而是参与者皆族灭,甚至引发第三次党锢之祸。
后悔…
现在众人就是后悔。
后悔被绑在战车上。
有人站出来提倡道:“袁校尉,还是先去找陛下请罪吧!”
袁绍呆滞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他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请罪?”
说完,袁绍抢过身旁一人的佩剑,直接出鞘,将那人捅了个透心凉。
“我等替天行道,何罪之有!”
霎时间的连环变动,让众人说不出话来。
“本初,你莫不是想…”王允噔噔倒退了两步,他想到了刚才刘宏说的那句话:“不能冲动,天子有备而来,不瞒你说…早在老夫进京,就见过了天子,说来惭愧,老夫没认出来。
那时,天子教我,便如我初入大将军府说的:入宫翦灭宦官。”
袁绍听罢手足冰凉,他刚狠下来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真是好算计啊!哈哈哈哈…”
一阵悲怆的狂笑,袁绍横出佩剑,架到了自己脖颈上。
“诸卿去往天子处请罪吧,顺便提一句——元凶罪臣袁绍,无颜见天子。”
与袁绍亲善的人大惊失色,何顒连忙上前打掉袁绍手中的佩剑。
“本初万万不可,一切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先去见一下天子吧!”
再一看,袁绍面已如死灰,他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诸卿还不明白么?我等一直在天子掌心里转来转去,我等翦灭宦官的理由,应是不存在。天子已经视我如叛逆了,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倒不如为大义而死,还能不连累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