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石原完尔的算计,是想通过对三道梁手表的诘问,将华国方面带入自己设定好的节奏,这样就可以完美操控听证会的情绪,从而将胜利轻而易举的攫取在手中。
随着王佳桢好像搅屎棍一般,提出三个要求,石原完尔虽然愤恨不已,可面对奥利佛代表国联调查团的表态,除非日本作好与国联翻脸的打算,否则他就不能拒绝,甚至还要全力配合。
此时石原完尔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但在听证会这一亩三分地,奥利佛的地位,就如法庭之上的主审法官,其权威不容质疑,他的话就是最终判决,更不容违逆。
若真执行奥利佛的的“判决”,听证会又要延期,给日方留下时间整理物品。如此结果,委实令石原难以接受。
无奈下,中佐参谋只得转头去看土肥圆。
谁知,让石原惊掉下巴的是,那边土肥圆特务机关长,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在起身离开了。
看到这架势,石原完尔失去最大依仗,只得悻悻跟着离开。
但回到斯基德尔斯基公馆,在土肥圆办公室内,石原对特务机关长躬身行礼:
“阁下,华国方面的要求太过离奇,其中定有阴谋,不可不防!”
土肥圆并未说话,盯着石原,继而又看向板元征四郎,目光中带着探寻意味。
虽然他身列日方代表团之一,但这次的“中村事件”,从头到尾是由关东军参谋部策划,各地特务机关不过是辅佐。加之板元与石原两人,之前狗胆包天,竟敢收买哈尔滨特务机关报务员,篡改土肥圆的命令,此事仅仅枪毙那名报务员,可不算真正了结。
因此,在“中村事件”中,土肥圆的态度很明确:
不参与,不干预,不坐视。
尤其事关“中村事件”的证物部分,又是板元和石原两个家伙一手主导,以这两人胆大包天的性子,土肥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其中大有猫腻。
只是,现在知道着急,来向自己求救了?
呵呵……
在心中淡漠冷笑一声,见板元神情有些萎靡,知道问不出什么,土肥圆索性看向另一人,那位头次过来的“客人”。
身为日方代表团的首席,佐竹信清确实第一次过来哈尔滨特务机关驻地,只他此时也没有寻幽探秘的心思,听到石原完尔的话,印证心中怀疑,见土肥圆看过来,也面带忧色道:
“土肥圆阁下,此事要如何处断?”
依旧没有开口,土肥圆看向两个下属。
两位特务机关辅佐官对视一眼,见大内孜没有说话的意思,土方大右面露喜色,顾盼自若得站起身,对土肥圆深深一躬,才道:
“机关长阁下,各位阁下,依属下看,东西可以给他们,但在交出前,我等必须首先处理,抹除一切可能,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哦?
板元眼中有了神采:
“都有哪些可能,会被华国利用?”
“这,”
土方大右也是一时语滞,他又没经手中村震太郎的身前身后事,哪里知道会有哪些可能。
见下属吃瘪,土肥圆也不得不开口,就在他将要说话的时候,大内孜躬身道:
“无论有什么可能,属下觉得,都应尽数抹除,只要样式与以前完全一致,我等换上全新物品,也不会有人发觉。”
众人点头,如此,应该可以应对了。
只有土方大右感觉心中憋闷,明明是自己出头露脸机会,怎么好似,又被大内孜那家伙抢了风头,太可恨了!
与此同时,马明远借故支开了胡良才,与丁山一起,等待一个人。
房门扣响,门开,外面站着鄂媚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
得到允许后,两人进来,鄂媚并未如往常一样,去马明远身边坐下,反是侧身站在那青年男子旁,盯着那男子,示意对方自己开口。
青年男子是个国字脸,浓眉,双眼有神,长相倒并不非常出众,只是身子健硕,一看就曾有习武。
国字脸似是在斟酌如何见礼,略思索,还是微微躬身:
“队长!”
抬抬手,马明远并没起身,淡淡道:
“谢强,特侦队虽是秘密组织,但毕竟属于吉省警务厅,你加入进来,就是正经的警官,你我之间,私下见面,还是按照上下级行礼就好。”
闻言,谢强略松口气,急忙五指并齐举到眉梢:
“是,队长!”
见此人如此上道,鄂眉也是松了口气,自己介绍来的人,第一次办事就出纰漏,若再没点眼色,只怕日后很难在特侦队容身了,而她的面子上也很难看。
原来,这谢强就是新近加入,称为“机搜队”的队长。
“说说吧,这两天,调查出点什么。”
大连一行虽然有惊无险,但马明远并未就此放过,队伍刚组建,有些事不能因为没出大乱子就轻易忽略。像关东军宿舍那种惊险,必须总结经验,找出原因,才有助于队伍成长。
是以,办完事的当夜,马明远与丁山匆匆离开日占关东州,而机搜队却停止撤退,留下来调查缘由。
说到调查,看长相,谢强也算是个铁骨男儿,竟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来:
“那个,队长,情报是没错的……”
“哼……”
听到谢强还嘴硬,丁山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却见马明远斜眼看过去,目光异常冰冷,身子立马一哆嗦,晓得自己犯了自家少爷大忌,连忙低头肃立,不敢再炸刺。
同时,鄂媚也向丁山投去含义不明的一瞥,她在特侦队的地位比较特殊,或者说,还没完全融入马明远这个强力组织,对丁山自是不好多做评论。
谢强却面色如常,仿佛完全不受丁山影响,自顾自道:
“情报没错,那处宿舍区确实日军的单身宿舍,房间也确实属于中村震太郎。只是,之前没注意到,有一名日军少尉经常违纪,不仅偷喝酒,而且还把日本女支女带入宿舍留宿。”
闻言,屋内其他三人面色古怪,最终,还是马明远干咳一声:
“咳咳,那个,既然是单身宿舍,还是个惯犯,他带女人去自己房间,岂不是更安全?”
谢强苦笑下:
“队长的问题,也是我的疑问。后来,我们在宿舍区的居酒屋,搭上一名警卫部队曹长,才弄明白,那家伙因为是惯犯,早上了警卫部队黑名单,他的房间也是重点关注目标。所以,咳咳,所以……”
懂了,三个人也是强忍笑意,一个违纪惯犯,知道自己被重点关注,就偷偷跑去已经死掉的大尉房间,继续喝酒找女人。
结果,就被去偷东西的马某人撞上。
这叫什么事……
事情说开,责任也不在机搜队,马明远提点谢强几句,警戒机搜队以后执行任务要更留心,这才道:
“那件东西,你们要保管好,不许如何人用手接触,这次做好,我给你们记功!”
谢强立即挺身立正,正色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不负队长重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胡良才的声音:
“志远,还记得钟表铺的季老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