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歌在数字便利店里的陈列架前驻足。她盯着里面的御饭团瞧,想着要买什么当晚餐,每一个看起来都有点好吃,但又都不是她想吃的口味!她鼓着嘴,嘴巴里充满空气像金鱼般。
犹疑了好一会,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便利店真是个能让所有人都罹患“选择困难症候群”的地方。」
柜台里那个带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女孩,大声的朝着李雪歌喊着:「妳刚一进来,门口便停了一台车,长按了车子喇叭两声!现在店里只剩下妳,车还没走…应该是找妳的。」
李雪歌朝门外一看,果真是葛闻的车,她朝着柜台里的女孩,露出迷人的微笑说:「谢谢~」便朝门外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奔而去。
李雪歌还没站到副驾驶座的车边,车窗便摇了下来,戴着墨镜的葛闻探了下头:「美女!给把吗?」
李雪歌耸了下肩,笑咪咪地开了车门,一坐下便侧过身,伸出手,朝着葛闻一脸正经地说:「先生,您好!我叫李雪歌!很高兴认识你!」
葛闻讷抐的伸出手握了一下李雪歌:「好样的!你敢让人这样搭讪,我还能放心让你自己上街吗?」
李雪歌故意转移话题说:「我想吃高丽菜煎包,皮煎得脆脆酥酥的那种煎包。」
葛闻一听也假装起来说:「宝贝,我们这是第一次巧遇耶,巧遇纪念日没人吃煎包的!」
李雪歌嘟着嘴装着可怜说:「我呀!我想...好想...好想吃高丽菜口味的水煎包哦,可以吗?」说完还抬起小脸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葛闻。
葛闻爱怜横溢地捧着李雪歌的脸颊,说:「你...又犯规了!」一边心里埋怨起自己:「我啥不好送?送口红,这下怎么亲啊?简直成了“狗咬刺猬,下不了嘴”了,都...」
只能在李雪歌的双眉间快速的啄了一下,葛闻点头,说:「可!当然可以,你想吃啥,都依你!」
车子开进夜市旁的巷弄里,运气不错地找到了停车位。
点餐的时候葛闻接了一通电话,李雪歌趁机付了帐。她央着吃水煎包时,就是打算把这个恋爱谈得比较自我,虽不可能让葛闻餐餐跟自己一般随意打发,但也得让他明白,李雪歌即使不靠男人,日子也一样能活得有滋有味的。
这是她必须宣示的态度。
李雪歌的面前摆着一盘用十个水煎包堆成的小山,还有一杯豆将,一杯豆浆加上米浆的混浆。
她先是在豆浆跟混浆上都插上了吸管,然后拿了筷子将筷子打开来,将纸筷套折成了一个筷架,再把筷子整齐地摆放在纸筷架上。
她的手揪着放在腿上安静地坐着,终究女人等男人的心情与男人等女人的心情是不同的,李雪歌越等越不安,她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来往的行人,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些熙来攘往的行人让她失去了仅存的自信和安全感。
她忽然害怕,过去那段暗黑历史会不会如影随形,最后演变成为她永远摆脱不了的羁绊与噩梦...
李雪歌正开始深锁眉间觉得害怕时,葛闻刚好挂了电话,快速的走了回来。
他看着桌上整齐简单摆着一盘堆叠的很立体的小笼包和旁边的两杯饮料,微微地在心里开着花儿。他很是喜欢李雪歌在生活小细节里,蕴藏的这些小小的仪式感。
葛闻坐下,先闭眼吸了口气,满意地说道:「嗯!好香,看起来真好吃!妳将来肯定会是最棒的老婆!」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煎包,就张嘴咬了一大口,然后又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水煎包往李雪歌嘴边送!
李雪歌心里还牵挂着葛闻刚避开自己接的那通电话,摇摇头说:「我自己吃。」
葛闻不依,执着地将手中自己咬了一口的水煎包,往李雪歌的嘴边再送了一次,说:「吃这个,我试过了,不烫,刚好!」
李雪歌嘟着嘴,即便是不愿意,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葛闻满意的将剩下的一小口放入嘴中,喝了一口混浆说:「刚是生意上的事,吃完送妳回去,妳可要乖乖的哦!路边陌生人搭讪可别随便答应,我得去谈个生意,赚钱!」
李雪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开始一口口安静地吃起水煎包。
回到车上,葛闻伸手拨了拨李雪歌前额散下的发丝,又摸了摸李雪歌的头说:「男人的世界!金钱、权力、地位我都得挣一挣。不影响我们感情的,好吗!还是妳...分分钟都舍不得跟我分开了?」
李雪歌早领教过男人绝对是将金钱、权力、地位放在女人前面,若是把这三者算上,女人永远只能是小四。便瞬间地换上微笑的表情,娇娇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吃太撑了,不想说话。」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车里拨放着方大同的音乐。她想着在这大学里,每个人都千方百计的想成为特别的人,做些特别的事,他应该也是吧!又想着,若是恋爱开始在毕业前,多半毕业时这段感晴也会随着毕业一起毕业...
想着想着,车子已驶进枫林道边的停车场,车里的音乐正拨放着“红豆”,葛闻牵起李雪歌的手,跟着音乐哼唱了起来。
葛闻的歌声沉稳温厚,眼睛时而看着挡风玻璃前的枫树林,时而看着身边的李雪歌,唱到最后几句时,葛闻把自己的身体整个转过来面对着李雪歌,深情地跟着音乐唱着:「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歌曲结束后,葛闻轻轻地在李雪歌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一下说:「送妳到这儿,回到宿舍发讯息给我。」
李雪歌看着葛闻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
李雪歌下车后,看着天上的星星踱着步往恩慈楼走着,一边走她一边想着温柔、体贴、大方、多金、还帅气的男人,为什么喜欢自己?
这个温柔、体贴、大方、多金、还帅气的男人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谁没有过去?谁又能猜得到谁的过去?谁又能承载谁多少的过去?不是说“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回到1218寝室,李雪歌给葛闻发了信息:「平安抵达!晚安!」
然后,顺手把玩起几天前收到的土豪黑、金色口红,她看了又看,她正想这东西这么重,带着都不方便。随身携带的玩意儿不都是该以轻薄短小见长吗?
方芝琪起身正要去浴室刷牙,眼角余光瞄了李雪歌在手里把玩的名牌口红,便逗她说:「唉呀!我们清新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雪歌哪时候落入凡间了?这金色的这一支便宜的九十美金起,这黑色可是限量版的更贵,一支得好几个千...」
张雅涵,林云彦一听连声惊呼,好奇地凑过来看着。
李雪歌皱起眉头,只问:「好用吗?」
方芝琪笑笑说:「这好不好用,见仁见智。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正耍心机地撒着狗粮呢!」
李雪歌听不懂,着急了问:「说人话!我听不明白!」
方芝琪又是一阵笑地的说:「巴黎的ChristianLouboutin“红底鞋”堪称为女人最美丽的刑具和世界上最难穿高跟鞋,这么难穿的一双鞋要价六百块美金起跳。前几年开始买了起了指甲油,现在又开卖了这口红。在网路上是夯夯的,代购可是硬生生飙了不只一两倍价格。」
林云彦一个箭步跨飞似的来到李雪歌的身边,看着李雪歌脖子上挂着的金光闪闪,用手摸着李雪歌手上锦盒里的黑色口红说:「哇塞!这可有比中彩票还乐?」
张雅涵疑惑地看着李雪歌,问:「妳会喜欢这个?」
方芝琪手指了指李雪歌身上、手上的黑、银口红继续说:「离我们最近的门店是香江,所以估计它们不是来自法国便是香江。妳說...这不是有人想刻意让妳周遭的人羡慕妳,那是什么呢?」
李雪歌睁大了眼,假装颤抖着身子,说:「我抖...这么贵?」
方芝琪逗着李雪歌说:「我瞧,妳要不就从实招来?」
李雪歌有点忧郁又有些不情愿地看着眼前三位室友,说:「就几天前,在上次妳推荐的VincentCafe那儿遇见葛闻,他送的...」
林云彦眨了眨眼疑惑地说:「葛闻?就是妳那电影里的男一号?」
李雪歌忙不迭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云彦貌似不愿善罢甘休地说:「就这样?」
李雪歌将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口红拿下来放回盒子里,淡淡说道:「不然呢?」
张雅涵皱了下眉说:「葛闻?」
林云彦一副不愿意相信的表情,拉高音量又说了一次:「若真是葛闻,那就没戏了!」
张雅涵看了一眼林云彦追问:「没戏?为什么没戏?」
李雪歌把中指竖在双唇中间,说:「嘘~妳们小点声,还怕别人听不见嘛...」
林云彦摇了摇头转身一边离开一边说:「葛闻从大一开始女朋友从来没有断过!听见没?从没!」
准备转身要去刷牙的方芝琪又倒退了两步看着李雪歌,一脸认真地说:「妳可不准当小三!我跟世上所有的小三势不两立!谁当小三都不行!」
李雪歌喃喃道:「知道!我知道!」
张雅涵看着李雪哥的双眼:「可惜了一个多金、能力好的帅哥。」
林云彦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弱弱地问了句:「说不好...也许是无缝接轨?」
「无缝接轨?那勉强算是不渣!」张雅涵接了一句。
李雪歌起身,跟着方芝琪进了浴室,问:「芝琪...我去了VincentCafe好几次,从来没见过Vincen,都只看见服务员,我连她叫大眼的声音都听到了,就是没见到人影儿。」
说到这儿,李雪歌拉起方芝琪的手臂摇晃着:「要不这样,下次我们一起去,妳帮我引见一下呗!我真的想见见他,听他说说话,感觉这是个挺有故事的人,行不?」
方芝琪将满嘴牙膏泡泡吐掉,说:「或许是妳..机缘未到!」
李雪歌没再说话,只转身出了浴室默默地回到座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雪白纸盒,小心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白瓷公仔,那是一个天使,特别的是,这天使的一边翅膀折断了。
她用手细细地摩娑着公仔上的每一个线条,低低诉说着:「你能明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对某人思念到痛彻心扉,却永远无法相聚、永远无法再见,只好将这思念深埋在心底吗?」
好不好,这次给我一个对的人,让我好好爱一回…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