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雪歌而言,这注定又是个难眠的夜。她拿出里德莫斯洛丹,剥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里德莫斯洛丹”是一种很神奇的糖果,刚吃下去的时候很甜蜜,可渐渐地,会感受到一股没来由的悲伤,然后,伴随着那股悲伤,有些事情就会涌上心头。
枫林道的温存后,这两日葛闻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没有出现,没有打电话也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他可能正忙着处理吧。她真不知道他想要怎么处理,其实她真是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但是看到他铁青着脸严肃地承诺她,她在想或许是不是有些事她不知道。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李雪歌有点担心也有点害怕,担心葛闻出事了?受伤了?生病了?
虽然才两天...她已然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着。手里抓着脖子上的蓝碧玺猫眼石项链坠子,紧咬着下唇,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准先发讯息给葛闻!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爱越深输越惨”,她企图着说服自己必须保持理智别让自己的青春再一次烧成灰烬。
李雪歌在担心和害怕的情绪中纠结着,一直到破晓前,窗帘透进熹微曙光,窗外早起的鸟儿吱啾声响愈发闹得欢腾时才睡去。
她又做梦了,依然是个过去梦...
梦是非自愿且无法掌控的。无论妳梦见什么,都是妳内心在对妳倾诉!
LC区,庆城街。
这个在夜色里并不起眼的巷弄最深处,入口旁有一个低调的LOGO,和一个小小的招牌,招牌的中间略左写着“栖吧”。中间略右则是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图案。跟上次那女人给自己喝的一样。
顺着铸铁楼梯拾级而下,墙上凌乱地张贴着许多海报,几乎都和酒有关系,弄得酷似一个废弃的洋酒仓库。
女孩缓慢一步一步的往地下室移动,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仔细的观察着。上次实在是太紧张了,以至于什么都看见了,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地下室,一拐弯先入眼帘的是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角落,摆放着,几只香槟空酒瓶、一个好看的玻璃容器,里面插满了好看的紫色玫瑰、还有各种颜色的气球、看起来是刻意的设计了每个气球的摆放高度,看起来参差不齐却又很是协调。
吧台的外侧边上摆放着六张高脚椅,左边数来第五张上面,坐着一个背影好看的女人。女人身后有一座大沙发,两边摆放有一个半身衣架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几个样式不同的空酒瓶,旁边墙壁上的陈列架也摆了空的酒瓶,看起来像一个绅士的吧台,以酒当水的那种...。
吧台的左边是一座酒柜,墙上挂着泛黄的照片和海报,其中一张废除禁酒令、旁边贴着的是禁酒令,一张看上去是二十年代的仕绅滚着超大橡木酒桶的海报。
一张是几位衣着整洁,戴着帽子的帅警察,一字列开的站在吧台里边,吧台桌上摆满了各式酒瓶,吧台前方的空地堆满了一般尺寸的橡木桶。
五个样子年轻的姑娘,穿着旧时代的睡衣,脚踩着高跟鞋,站在大冰块上摆着姿势。
还有一张是一群人手举着写着WEWANTBEER的手持看板,看起来像是在游行?
还有几张TheNewsandObserver的旧报纸...
栖姐听见声响,回头见到女孩,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吧台前。她看着这个安静又白皙干净的女孩,原以为只会见到她一次。
才不过两周,她又来了。
栖姐看着女孩,心里想着这看上去非苦非穷,也不是被威逼利诱,难道是爱?爱个鬼!不才十六吗?被骗?这看上去也不是傻的,这么多留言回覆还知道选上我,也不是个笨的。
这背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女孩一走近,还没开口,女人便单刀直入地说:「只有处,才有两万。」
女孩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栖姐见女孩点头,又说:「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好客人。」
女孩呆站着,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把眼睛死死地盯往紧贴着地的那张深棕色地毯。
见女孩没有回应,栖姐说:「对男人来说,这找处好比养缸金鱼,只好看,不好吃。」说到这,栖姐熟练地滑下吧台椅,走进吧台里,拿了瓶白色透明的酒,熟稔地打开瓶盖,一边往醒酒器里倒,一边说:「若妳想继续,这行必须弄明白几件事儿。」
第一,三个月内必须赚到足够的钱,赶紧退场,否则等着妳的不仅是掉价,还有乱七八糟的解锁瑜伽招式。
第二,我刚说了养金鱼理论,所以妳得开始让自己变得好吃。若是缺狠了,得在海里捞个三五年,那光好吃还不够,还必须耐吃。明白吗?
怎么样才能耐吃?不是女神,而是神女。女神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吃都吃不到,那叫女神,但是好吃又耐吃,那才是神女。
如果不是太缺钱,妳也可以不做S,只陪侍。陪侍可以选择陪到什么程度,一陪、二陪还是三陪,有人点台,妳陪...他喝酒,妳也喝酒,他动手,你也动手,简单的说这里以上都是客人的...」栖姐边说着,手掌虚空在女孩的小腹处比划了一下。
女孩抬起头,红着眼说:「我缺!」
栖姐双手抱胸轻叹了一口气说:「什么时候开始?」
女孩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后天两万!」
看来是缺钱缺疯了。我问妳什么时候想开始,妳却直接告诉我妳什么时候需要钱。
栖姐啐道:「要命!根本钱坑!钱坑!别告诉我为什么,我永远都不想知道。」
女孩沉默没有说话。
栖姐抬头,似乎看了会儿天花板上好看的水晶吊灯,转头看着女孩一连串交待地说:「妳先剪个头发,再买两身衣服,必须!妳去商场里的咖啡店里,等我半小时。这钱从妳的钱里扣。先说明,头一回我是不赚的,但往后我抽三成。还有我亲自带的人必须干净,不许私接外单!」
女孩像是都没听进去,只担忧又结巴地说:「栖姐...后天...下午五点!」
「要命!」
栖姐又骂了一句,伸手把刚完成的蓝色调酒,摆到吧台上:「那天妳喝的这杯叫做蓝色珊瑚礁。」然后挥了挥手说:「行!咖啡厅等我。」
栖姐带着女孩去修剪了个时髦的齐肩中短发,加上S型螺旋状烫发,不仅增添成熟妩媚,自然简单外翘让整体造型更显和谐。
接着又买了两件前开襟及踝长洋装,一件白、一件藕粉色,腰间系着同色坠碎钻石的细长腰带,把原本过瘦过扁的身形刻意的显露出来,反而成了女孩的特色。
栖姐看着女孩吹弹可破肌肤,双眼里的忧郁令人疼惜。双手一边在化妆包里挑拣着,一边忍不住的对女孩说:「其实...要我看你说这事,迟早是要给别人,现在好歹赚了两万,怎么说都比免费给了外边那些满嘴跑火车的臭小子好!」
接着,挑了一个褐色的眉饼,往女孩的眉间上刷着,淡淡地说着:「咱们当不成女神,起码当个神女。据统计国内约有六百万名女性工作者,男性每十七位当中就有一名是襄王,也叫大叔,所以永远不需要瞧不起自己。」说完往女孩的肩膀拍了两下。
接着是密桃红的唇膏,她递给女孩,这支适合妳带身上随时补补。
女孩接过唇膏,紧握着说:「栖姐,我想跟妳一样画全妆。」
栖姐抿着嘴,停顿了五秒,说:「可惜了这皮肤,这水嫩,但...我能理解。」
接着,开始往女孩脸上涂抹着粉底、腮红、眼影、眼线...直到镜子里的女孩已经只剩四、五分原来的模样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