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你轻点啊,很痛的啊!”“忍着点行不行?我们匈人的雄鹰连死亡都不怕,还会怕疼吗?”
路曜的房间里,路曜刚刚睡着,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只看到王子咬着牙的狰狞表情。他白天不顾伤口坚持泡澡,浴场的温水把他本已见好的伤口一个个撕开,他不好意思找侍卫和侍女塞内卡,就来找儿时玩伴帮他上药。
拿起王子带来的药膏,路曜没好气地说:“这么大人了还是自己心里没点数,我看你自己去泡澡,还以为你伤口彻底好了,结果还是这个样子。你是小孩子吗?”说着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趴在床上的王子感受到疼痛,却没有再喊疼,只是咬着牙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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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浴场里的仪式就已经开始。龙神,在希腊人的嘴里是太阳神阿波罗,祂不喜欢黑暗,每一缕光明都是祂的赐予,而清晨是被祂祝福的时刻。
至于祭神和祈求神谕的仪式在浴场而不是在神谕所举行,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曾经的神谕所已经被毁,因此残存的女祭司们就在她们寄居的地方举行仪式。当然,理论上罗马已经宣布太阳神崇拜为异教信仰,诸如此类的祭祀也需要格外谨慎。
浴场最深处的热水厅,有一间很宽敞的熏蒸房,混凝土管道集中了地下的蒸汽到这间加装了木质大门的房间。浴场建立在一处神谕所废弃之后才发现的温泉上,这处温泉也保证了神谕所废弃之后德尔斐的经济来源。
接受神谕需要安静且虔诚,因此路曜只让阿提拉跟自己一起进入热水厅,让阿格里帕老师、德耶罗姆长老和侍卫长屈达尔在温水厅旁边的讲演厅等待,让红甲卫兵托格撒在门口以防万一。负责祭祀和传达神谕的女祭司们已经提前进入这里,换上了庄重的罩袍。
路曜曾听首席女祭司说,资深教师塞涅卡也要出席这次祈求神谕的仪式,这对于清心寡欲的斯多葛学派苦修士来说可是非常不同寻常的。只可惜他昨天因解读邪异书卷而导致了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暂时丧失了理智,此刻正在接受部族随军祭司的治疗。愿众神庇佑他,路曜不无怜悯地想道,特别是他昨天光着身子在浴场外狂奔这件事,希望他醒来时不会再记得了。
仪式很快开始。与匈人类似,这里祭祀龙神(也就是太阳神阿波罗)的方式也是使用刚点燃的火。而有所区别的是,在物产丰富、民众富裕的希腊,祭祀时点燃的木料是乌木和东方运来的沉香木,还有无数不知名但绝对名贵的香料。
但路曜总觉得今天祭祀的木料十分奇怪,不仅看上去就潮乎乎的,离得近了闻起来还有一股霉变的奇怪味道,似乎许久都没有使用。凭借野外祭祀的经验,他可以想到,尽管热水厅此刻打开了天窗,但这里等一下一定会被呛人而有毒的烟雾笼罩。路曜对祭神一贯谨慎,正要上前跟准备点火的女祭司交涉,就被旁边的阿提拉拉住。王子面向他,轻轻摇头。
那准备点火的女祭司见状,冲着阿提拉感激般地微笑了一下。紧接着,路曜发现没有制止她们使用陈年的潮湿发霉木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浓烟几乎摧毁了整个浴场,仪式不得不被迫中断。要不是天空之神赐予的及时的狂风,今天的祭典就将被完全变成一场灾难。
正当刚刚回到热水厅的路曜准备帮助女祭司更换木料时,熏蒸房里突然传出低沉的叹息声,那来自早已进入木门后的熏蒸房的首席女祭司。这上了年纪的女祭司自从在港口发现了装着书卷的圣柜以后,就闭门不出,让手下的女祭司们安排部族的饮食住宿。
“神已经收到了祂子民们的献祭,仪式不必重新举行。”那老妇人呢喃着低语,但热水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路曜随即拿着那两卷书卷,将它们放在关闭着的木门前,一张高脚的木椅上。然后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按胸:
“仁慈而强大的神啊,您虔诚的子民路曜、阿提拉携匈人部族前来德尔斐,祈求您的话语。您虔诚的仆人祈求您的话语通过您虔诚的女祭司之口赐予潘诺尼亚您的子民。
”您的仆人祈求您指明您子民,虔诚的匈人部族的未来,并解析这两卷书卷,特别是血王座的秘密。您的仆人得到了许多启示,都很不详,而我将祈求我们的主神您赐予神的启示。“
路曜跪在熏蒸房前低声说着祈祷的话,阿提拉就在他的身后两步远,却并没有一起下跪。路曜知道阿提拉并不信仰七神中除自己之外的其余神祗,也就从不勉强他参与祭神,只是要求他陪着自己。
等待了片刻,木门里渐渐传出德尔斐特有的熏香的气息。稍后,一些更加低声的呓语从木门门缝里传出。路曜能明白那是一种祭祀使用的语言,但并不能听懂。随后,女祭司的声音忽然变大,并开始用路曜能听懂的希腊语说道:
”从永恒变成渴望,从开始到结束,十三将被诅咒...毁灭将在十三到来...
“雄鹰将有机会选择...长久的平庸,或是短暂的荣耀,就像我曾给阿喀琉斯的...
”死亡与权柄,血红出现时,一个民族将被毁灭...“
声音到这里突然停止,木门内随即恢复了安静。女祭司们连忙说:神的神谕已经赐予,这不是每次祭神之后都会有的好结果。首席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这种程度的神谕不是她可以承受的。”说完急忙跑过去打开门,进去帮助这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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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演厅,午餐时刻,这里就变成了临时的食堂。这里挨着旁边的温水大厅,最受来往客人和斯多葛学派教师们的喜爱。阿提拉拿了两份刚刚炸好的猪排,淋上了一点这里厨师自制的苹果汁,然后回到座位,把其中一份递给路曜,坐了下来。
路曜并不是很喜欢猪肉,但那些鲜香的苹果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扎了一块猪排,问阿提拉的却是关于神谕的事:“亚诺什,你说神的话都这么模糊吗?祂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阿提拉正要回答,眼睛忽然看到一个女子,左脚正要跨过门槛从温水厅进来这里。
“普尔卡?”路曜也注意到了这打扮英气的女子,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