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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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阿提拉从军营里他的小帐篷返回要塞,回到那要塞司令本给他准备的宽敞房间。其实不止昨夜,比起奢华的城堡和宅院,每一个晚上他其实都更喜欢和部队住在一起,但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独自住在部下旁边的小帐篷,只让自己的马守着门口,这样他才能睡得踏实。

  当然,这一切都是指从前,在今年以前的每一天都是如此。自从新年时路曜失踪后,阿提拉就再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魇与失眠交替折磨着他,让他的情绪时常处于崩溃边缘。他试着再次祭祀自己信仰的自我之神,但并没有得到新的神启,这让他更加不安。

  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在门口停留,却发现卫兵都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阿提拉不喜欢密谋,他走上前去,命令这两名部下向他说明执勤时私语的缘由。卫兵们向阿提拉行礼,遵命将事情原委说出。

  原来清晨时,他们按匈人惯例做清晨巡查和轮岗,敲门向王子交代的屋内的客人询问是否需要服务,这屋内毕竟是一位醉酒的女士。但他们的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卫兵们凭借行军紧急法令做了报备后打开了门,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就像这里从来没有陌生的女性进入。

  得知事情原委后,阿提拉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这女魔头还是这么神出鬼没。耽搁休整一夜后,他下令兵团全体出发,开拔前往拉文纳。在兵团从塞格德出发后和一路上,阿提拉都有向拉文纳递送国书要求会见,罗马皇室将两国会见的地点定在了亚得里亚海北岸的古城的里雅斯特,一个由文官组成的小型使团已经先期抵达了那里,处理文书、翻译等前期工作。

  成建制的兵团行军毕竟不像机动灵活的骑兵军团,阿提拉在兵团前面领队,让自己的两个副官在队尾压阵,而让随行文官在队伍中间。

  从昨晚在军营开始,阿提拉就有些身子不适。作为潘诺尼亚最强大的部族的王子和王位继承人,阿提拉从不对任何人谈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严重的病痛和伤痛也都忍着,只要没有昏倒,他就要把自己钉在马上。

  可此时的情况有些特殊,眩晕、恶心和头部剧痛累积起来,在这时几乎瞬间击垮了阿提拉,这让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没有即刻从马上摔下去,没有留意到天色反常地变冷和阴云突起。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调整了状态,他准备叫属下让兵团行进继续,自己换乘一辆马车,略作休息。

  可下一刻,一声巨响,震彻了整片森林。一道雷随着巨响直接劈到了阿提拉的身上,将他掀落马下,并把那匹马烧焦,让它抽搐着倒地死去。

  一切都来得太快,部下们根本来不及救王子,紧接着雷击引发了大火,把周围刚刚长出的新草和去年冬天的枯枝一齐点燃,把倒在草丛里翻滚的阿提拉吞噬进去。

  阿提拉只觉得浑身疼痛,似乎在被巨大的触手或藤蔓拖拽,身体多处被枯枝碎石划伤,被灼热的巨石反复捶打,又被炽烈的火焰灼烧,一会儿又像是战场上被敌人的尖刀贯穿了身体,让他生不如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就像是已经死去,又像是在濒死中反复挣扎。他只是本能地求生,他想,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似乎又找回了自己的一点点意识,赶忙努力睁开眼,猛然发现,眼前站着几个人。缓解了一下自身还没有缓解的不适,他探手去寻找自己的佩刀,却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遗失,也许是在刚刚的天灾和落马后的翻滚中遗失。抬起头,他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愿看到的人,那双熟悉的眼睛。

  路曜。

  他这几个月每天都会梦到这个画面,梦到这兄长一样的男人,可每一个梦境都没有好结局。为此他甚至还去找教会的祭司去开解,但他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变成了现实。路曜盯着坐在地上的王子,眼神里却充满了陌生的冷酷和阴毒。

  这面貌多了几分沧桑和成熟的青年招手叫来旁边侍立的女子,她近前来阿提拉才看清面貌,是东罗马长公主、使团特使普尔喀丽亚。而这昨夜才与他分别的儿时玩伴,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她惯常的戏谑和轻浮,只剩下严肃和决绝。走近他们身边后,路曜的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

  果然。

  不知为什么,就像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一样,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太多意外、愤怒和不解,就好像这个情景是在他心里预设过许多遍一样。

  阿提拉忽然笑了,“你好啊路曜,我们终于还是这样见面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意外,从你,从你去年借机叛逃时,我就知道了。”“呵呵,亚诺什,我们之间就别说这种话了,想不想知道还有谁跟我们一起来了,在这里截杀你?”路曜的声音飘忽,带着些许嘲讽。

  阿提拉垂下头,不甚在意地说:“想。把你的同伙叫出来吧。”随着这声音的停止,路曜摆手,让在森林深处的几个男子走了过来。被他们踩在林中枯叶上的细微碎裂声吸引,阿提拉抬起头,发现几个年龄各异的男子站在他面前。而为首的,就是前长老会总召集人、叛逃南方的“元老院与匈人”伪政权的头目、“执政官”马斯切拉诺,阿提拉多年的兄弟。

  这全副武装的长老表情异常严肃,似乎也知道俘虏匈人王国的王位继承人是什么后果。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阿提拉仰起头向上看的眼睛,而是拔出佩剑,一点点擦拭,然后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阿提拉。

  “你滚开,让约书亚亲自杀我。”阿提拉微笑,表情和善但语气轻蔑地对这青年说。他也没有坚持,看了阿提拉一眼,退回退后几步,并将剑交给旁边站着的路曜。神情冷酷阴毒的路曜接过剑,径直走向面前跪坐的男人,将刀刃指向他。

  “你刚刚遭遇了神谴,而你也看到了亚诺什,马斯切拉诺将军已经取得了东西罗马的认可,他将为我们带来和平,而不是你个人喜爱的鲜血和无休止的战争。王权该结束了,执政官才能为我们带来未来,才能...才能带我回家,让我找回我自己都忘记了的故乡。”路曜的情绪终于开始有了些起伏,拿着剑的手有了些微微的颤抖。

  盯着那微微颤抖的剑尖,阿提拉的表情渐渐放松,似乎是久久未得到答案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浑身都透露出一种轻松和释然。“动手吧,杀了我,约书亚,你亲手杀了我吧。”

  正当路曜拿起那柄有些沉重而不失锋利的剑,对准王子裸露在外的脖子时,剑下跪坐的阿提拉忽然大笑。被吓了一跳的路曜有些心虚,质问他笑什么。

  “你不是他。”阿提拉说出简单的结论,就不再发一言,任凭路曜处置。路曜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手上毫不留情,用锋利的刀刃和剑本身的重量,一刀就将阿提拉的头颅斩下,让身体里的鲜血四处喷涌,瞬间就染红了这片土地和周围的树木,远处看就像一个耀眼而刺目的符号,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它自己的终点。

  ............

  森林外面,匈人兵团的队伍里,敏锐的部分军官发现了天色的异变,正准备前往队伍的前面提醒王子可以暂时休整,就听到一声惊雷响起,等回过神来,众人却发现,王子和他的坐骑一起瞬间失踪,现场却并没有任何雷击和灼烧的痕迹。

  队伍短暂陷入慌乱,但很快被兵团的副官们控制住了局势。军官们迅速组织兵团原地驻守,派遣精锐士兵寻找王子,并请王子的副官、兵团副司令霍雷斯普顿将军和侍卫长屈达尔将军拿主意。

  彼时正在队伍最后压阵的侍卫长屈达尔仔细听了王子贴身卫兵对情况的汇报,心中有了底。他迅速把身边的随军祭司叫了过来,得出了一个最终的结论。

  王子没有失踪,只是遭遇了邪异,被困在一种类似囚笼的困境里,这囚笼由他的恐惧和潜意识编织,视程度的深浅,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经历了片刻紧张的推演和判断,随军祭司要求士兵们重点搜索附近反常潮湿的泥土地面。

  顺理成章,他们在距离队伍不远处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大片异常潮湿、与这个季节完全不相符的泥土。在赶往那里的途中,有人发现了旁边低矮树丛里的一匹倒伏的死马,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已经开始腐烂。通过佩戴事物的徽记,他们认出这匹马正是王子的坐骑。

  冲到那片土地,士兵和将官们手脚并用,很快将那块松软的泥土刨开,赫然发现阿提拉王子被一些粗壮的藤蔓捆绑束缚,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陷入了昏迷。

  那些泥土即将被路过的士兵们踩实,假设如此,王子将毫无疑问地被这些泥土窒息死亡。救出王子后随军祭司忙着抢救,总算是不再有窒息风险,但现场却没有人说话。

  这囚笼的强大诡异已经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是毫无预兆的天降之灾,受害者是匈人乃至整个欧洲最强大最无所畏惧的男人。如果囚笼能够将他困住,且可以像杀鸡一样轻松将这强大的男人虐杀,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编织了这样的“囚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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