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了,天子脚下,我们朝鲜哪能跟大明朝比?应天肯定比汉城大了好几倍,那里的人肯定比这边的人富得多,对不对?越富的人越不喜欢装有钱,等一下你会见识到这边的人装有钱的丑样。”
石工斜着眼,甩开手,大摇大摆走了几步,体会他口中的“丑样”,其实他确实走出了有钱人的步态,只不过脸上常年忍辱偷生的细微神态却难以完全抹煞掉。
“哈哈哈!石老哥,你看起来真阔气!”红石追上石工,情不自禁也摇摆起身体来了。
“哼,叫花子也有飞黄腾达的时候!”石工眉飞色舞。
“石老哥,你说这是丑样呀,我十几岁的时候,也这么丑过,呵呵,和几个纨绔子弟同流合污在应天街上横行霸道过一阵,不过我们可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哦。”
“那是当然的,石兄弟这样义薄云天的人怎么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呢?那天……”石工忘乎所以,没留心到他阔气的手臂撞上了一个从对面走过来的人。
那个人转过墙一样厚实的身体,但是他的目光却不屑于发威,松垮的大嘴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热闹。他自诩强者,强者绝不轻易同时动用多种资源,他的壮硕身体足以抵挡一切威胁。
“对不住了,大哥!”石工的阔气一泻千里,慌乱之中他说出的是汉语。
那个人摇摇头,感觉到被侮辱,他上前了一步,衡量是否必要动用除了魁梧身材之外的第二种资源。
“石老哥,没事,有我在!”红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石工刚才那条坏事的手臂。
石工转动眼珠,想起了红石曾经叫两个欺负他的人魂飞魄散,他的腰杆不由得直了起来。
“我和你道歉了,你想干什么?”石工对那个人说,这一回他用的是朝鲜语。
“找死!”那个人瞪了眼,出了声,追加的两项资源使他虎虎生威,令人望而生畏。他身旁的人纷纷逃散,露出了一堵墙和一张告示。
石工慌张地后退了一步,红石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个人的豹眼,对方眼里射出的是杀气,而他回馈的却是云淡风轻。杀气像碰到了软绵绵的障碍物,一点也占不了上风,它开始积聚成狂风暴雨,随时都会扑向红石。
“石老哥,你想让他像球一样滚开,还是像木桩一样定住?”红石咧开嘴,扬起嘴角。
对方还没有出手,他就已经看透了对方,这是通常一类被称为纸老虎的人,靠着魁梧的身材,凶狠的目光和恶声恶气吓唬人,实际上他们手脚功夫拙劣,心智脆弱,一击即败。
“随……便吧……”石工没了底气,他不像红石一样可以看穿对方,只觉得面前这一个人比之前欺负他的两个乞丐加起来还要凶悍,他后悔刚才自己的鲁莽,在这个人面前居然说了一句硬气话,现在一定会惹祸上身。
“不行……就跑吧!”他用征求意见的眼神望着红石。
“哈哈,石老哥,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看着!”红石伸出一只手,石工和大汉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在大汉的膻中穴上推了一下,同时抵住了他的脖子。
大汉怒不可遏,试图再一次瞪眼,却感觉精气神四处游散不能汇集,他的眼睛无神得像死鱼一般,他的舌头从嘴巴里掉了出来,双臂勉强挂在肩上,山一样伟岸的身躯毫无生气。
“这……他死了?”石工惊喜又惊恐,在仔细琢磨红石到底有多少能耐之前,他先想到了逃跑,“快走,死了人,官府会抓我们的!”
“他没死。只是全身麻痹,呼吸不畅,仅此而已。”红石拍拍双手,似乎从大汉身上沾到了污秽。
“哦,那就好!”石工舒了一口气,“石兄弟,你真有本事!你能不能教……”
“咦,那张告示上写的是什么?”红石指着墙。
“哦,原来那个‘虚张声势’刚才在看这张告示。”石工指的是此时全身麻痹,呼吸不畅的大汉。
“看看去。”他俩走到告示前,石工仰头看,红石低头等待石工告诉他告示上的信息。
“那上面没说什么,和我们无关……”石工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未从这张告示上得到任何灵感。
“没说什么是什么,这汉城的人都在看,总该是什么轰动的大事吧?”红石问道。
“嗯,算得上是大事吧,不过和你我无关,说是太上王得了火喉,请名医治病。若将太上王的病治好,要什么赏赐都可以。”石工口中翻译着,眼睛却在一处鞋铺面前再也挪不开了。
“等等!石老哥,别走了!”红石抓住石工的手臂,他的脑中浮过了一丝想法。
“怎么了?这治病的事和你我有啥关系?宫里要是招大内侍卫的话,你倒是可以去试一试!石兄弟,你看那鞋怎么样?”石工指着鞋铺门口摆放的一排皮质筒靴。
他从来没有穿过筒靴,以前看到别人穿着筒靴趾高气扬的样子,走路时发出哒哒哒的优美节奏,心里很是羡慕。
“买买买,我给你买,不过我们得先说完这告示的事!”红石又把石工拽回到先前的地方。
“你再看看清楚,是不是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是啊,石兄弟,就那几个字我还能看错吗?不过人家说了要治好太上王的病,若是有那能耐,要些自己想要的赏赐也不为过!”
“要什么赏赐都可以……要什么赏赐都可以……太好了……但是,这么吸引人的条件,应该很多人去吧?”红石眼中发光。
“一般人哪敢去啊!王宫中的大夫都是顶尖的名医,他们都治不好,普通人想都别想。石兄弟,走吧,走吧,那棕色皮靴好像只有一双……”
“那这张告示粘贴出来干什么呢?他们就是要在普通人中找到顶尖高手,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神医在民间。”红石诡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