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兄弟,你是说太上王的儿子李芳远伤了他的心吗?”石工踢着脚下的一颗石子,他不了解,作为一个坚不可摧的君王怎么还会为别人伤心?
“嗯,他儿子伤了他的心,他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希望,只有回忆往事的时候,他才又活了过来。”
红石眼中满是哀伤,这个与他没有一点关系的老人已经在这几天作为他的病人期间与他之间形成了一根看不见的纽带,他抛弃了自己的初衷,只想让老人幸福安度晚年。
“那我们就让他多回忆回忆往事,说不定他能找到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呢!”石工脚下的石子落入一个浅坑之中,像是找到了最合适它待的地方。
“石老哥,你没发现即使是唯一值得他想起的往事,也有令他心碎的地方吗?”
红石哀伤的摇了摇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肯定自己可以除去太上王身上的毒,治好他的火喉,可是这火喉的成因是一颗哀伤的心,这颗心没有找到新的方向,身体上的火喉便会成为一个顽疾,医治好了还会复发。
“令太上王心碎的地方……是他的侍女……”石工回避红石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纷纷扬扬的柳絮落在红石的头顶、肩上、衣襟。
“对,是他的侍女。石老哥,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太上王的故事?”
“听过。”石工没有张开嘴,但音节却从他的齿缝间不受控制地蹦出。
这几个月来他有很多话一直想对红石说,在吃饭的时候,在睡觉之前,走在街上的时候,与红石对视的时候。然而他的冲动永远被他的勇气所牵制,他的勇气少的可怜,可怜的只能令他独自哀叹默默垂泪。
“石老哥,你说说看,太上王有什么故事?”红石转过身挡在石工面前。
石工猛然立住,局促的眼睛越过红石的肩膀,客栈就在眼前,那张一成不变的门脸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令他欣喜若狂。
“客栈,到客栈了!石兄弟,我饿死了,我们先吃东西吧!”石工横着跨出一步,想从红石身旁穿过。
“先说完!”红石拦住他,他从一些难以捕捉的迹象发现了石工的异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没,没啊!我能有什么事?”石工瞪着张惶的眼睛,他越努力瞪着,越表明心中的慌乱。
“太上王的故事,我等一下吃完饭再告诉你,不行吗?现在饿的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石工从红石张开的手臂下逃窜离去。
“石老哥,你……”红石没有追上去,这一段时间以来与石工的相处,点点滴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发现石工曾经在他面前三番四次吞吞吐吐,每一次都是因为提到找人的事,但当时他总是满怀心事而没有追究。
为什么石工如此反常?难道他知道我要找的人的去处?难道一直以来他都瞒着我?
红石慢慢吞吞上了楼,来到自己的客房,小二刚好端来午饭。
一顿如同嚼蜡的进食之后,红石抱着双臂静等故意磨蹭拖延的石工开口。
“石兄弟,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吃完了就去休息吧,坐在这儿盯着我干什么?”石工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饭菜。
“我等着我的难兄难弟,我最好的朋友,告诉我一些真相!”红石歪着头,从不同角度打量石工,他发现了自己以前从未发现的石工的特征。
比如局促的时候,眉毛不停挑动,屁股不停在凳子上移动,双脚不停挪动,他像一只躁动的蚂蚱,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你审问犯人吗?虽然我在朝鲜长大,可是太上王住在那王宫里,我这种平民百姓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石工据理力争,表明自己的无辜,他为了掩饰慌乱端起茶杯,然而茶水却沿着外侧杯壁往下淌,越加暴露了他的无措,他只好赶紧又放下茶杯。
“石老哥,别慌,我们慢慢聊……”红石收回自己的目光,也柔和了自己的嗓音,他不想逼迫石工,即使他再想知道真相,即使石工不再是那个他以前以为的坦诚的老哥。
“我问你有没有听过太上王的故事,你说你听过,那你既然听过,告诉我不就得了吗,你为什么如此慌张?”
“我是听过,石兄弟……”石工咽了咽口水,“不过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就是太上王本来把王位传给另外一个儿子,可是现在的国王把他的那个儿子杀了,还逼着他退位。”
“还有呢?”红石漫不经心,手上没有闲着,将桌上的碗筷挪到一边,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但他必须让石工感受到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石工身上,这样石工才能说出更多的真话。
“还有?我就知道这个,哪还能知道其他的?”石工站起身来,走到床铺旁坐下,
“那你……呃……为什么慌张?”红石没有跟过去。
“我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逼我!你以为我是朝鲜人,我就该知道太上王的事,可是我……”石工耷拉在床边的两只腿不停蹬着,他委屈的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姑娘。他知道红石不是一个纠缠不放的人,只要坚持下去,他就可以转败为胜。
“石老哥,你怎么了嘛?”红石走到石工身旁,友善的双手搭在了石工的肩膀上,脸上堆满假笑,“我想听的是一些小事,有关女人的事。”
“小事?有关女人的事?”石工感觉透不过气来,他的胸脯剧烈起伏,想起自己从来都是像老鼠一样胆怯的回避,他忽然产生了厌倦。
他挺起腰,看着红石期盼的眼神,清晰决绝地说道:“太上王有很多女人。”
“这是肯定的,他是国王嘛。”红石不敢动弹,轻声附和,生怕一点微小的动静就会斩断石工的思绪,粉碎他的决心。
“但是,他却得不到他最爱的一个女人。”石工面无表情,极力隐藏曾经经历的痛苦,但最终那痛苦在他轻轻抖动的鼻翼上显露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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