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给了苏明安一个道具。
……
……
“这是我特意给你选的人皮面具,你先戴上。”诺尔说。
苏明安现在确实不太适合露面,毕竟还不知道世界什么情况。他戴上了人皮面具,面部线条由柔和变得锐利,眼尾微微下垂,瞳孔转变为了瀚海般的深蓝色。
这样,确实看不出他是谁了。
“你失去意识的这三个多小时,发生了很多事。”诺尔说:“特效药大雨之下,时间飞快地向后推移……”
“稍等,我吃玫血恢复一下。”苏明安吃了几颗玫血。虽然0san肯定有后遗症,但至少状态拉了上来。
他和诺尔交流了目前的信息。
神灵掩盖过去和未来,靠的是掩盖人们的认知。但当特效药大雨唤醒了人们的认知,过去与未来都会随之回归。
时间在第十世界从来都不是一条直线,分割时间的仅仅是“空间”。
当跨越世界边缘,人们就相当于跨越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线分割,跳跃到了另一个时间线。所以当时苏明安跨越世界边缘后,才会见到蒸汽时代的爱丽丝家——因为他当时跨越的并非单纯的“空间”,而是“时间线”。
旧日之世,这种“时间”为“空间”、“空间”为“时间”的特性很特别。时间在这里是平面的,呈梯田型铺开,就像被切割的一块块月饼,它的哪个属性及较为突出,它便被划定为哪个时代。比如五仁馅比较多的,它就是现世。蛋黄馅比较多的,它就是蒸汽时代。牛肉馅比较多的,它就是楼月时代。
守护在世界边缘的触须怪物,更像是时间的守护者,它会阻止人们前往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线。唯有打败触须怪物,才能达成“时间线的跳跃”,吃到不同馅的月饼。
这明显很困难,就连朝颜也是拼死燃命才能击败它,而且她只是击败了之间的触须怪物。
在副本刚开局,苏明安曾见过另一只触须怪物——就是在海边给苏明安旧日之眼的那一只。那只触须怪物守护的应该就是的时间边际线。如果当时苏明安有能力斩杀它,那么苏明安就能抵达一个他至今还未见到的时代,也许是原始时代,也许是虫族星际时代,都说不准。
值得一提的是,苏凛当初驾船试图跨越世界边缘时,苏凛也遇到了触须怪物,那只触须怪物身后应该也有一个时代。只不过当时苏凛选择了调船返航,没有硬闯。
——世界边缘的每一个角度,都可能存在一个时代。只要跨越,就能抵达。
所以,现世的各个方向的世界边缘,应该都紧贴着不同的时代,如同国与国的边界线——可能东偏南三十度是楼月时代,西偏北四十度是蒸汽时代,北边南边某个角度又是几百年前的某个时代,隔着几度角又是另一个时代。只不过——人们至今只看到了楼月时代和蒸汽时代而已。
至于触须怪物们为什么要制止人们——可能这种时间线的肆意跳跃不是好事。也许,触须怪物是类似“世界意志”般的存在。
“很惊人的构想……”苏明安缓缓地说。
和诺尔的交流中,他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
‘时代’成为了一块块可视化的地图,平铺在世界上。只要跨越世界边缘,就可以抵达新时代,甚至不拘于是过去的年代还是未来的时代。
“就如同——探索新世界的航海家。我们的航船航行在海上,只要撞碎冰山,就能抵达新的时代。”诺尔笑了,他很喜欢这种浪漫的构想:“真有趣。那些我们还没有窥见的时代,会是怎样的面貌?”
那些乖乖听神灵的玩家们,不可能见到那些瑰丽多彩的时代。
“我举个例子。假设我这里有三个草莓布丁,一个叫现世,一个叫楼月时代,一个叫蒸汽时代。”诺尔将三枚草莓布丁放在乌鸦羽毛上,银叉敲了敲其中一枚布丁:“这枚现世布丁上的草莓,假设就是你。”
苏明安严肃地听着。然而诺尔这敲击布丁的样子实在不怎么严肃。
“你有一天,被神灵打下了控制印记,你想要脱离这个控制印记——所以你激发传送道具,去求助离明月。”诺尔说:“离明月说,‘只要等朝颜击败海边的触须怪物,你就可以跨越世界边缘,就能解除控制印记啦。’然后——”
苏明安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那是副本第七天的凌晨,他去救朝颜,在海边遇到了苏文笙这厮,被腰斩而死,他也因此发现了“小苏回档”。当他跨越世界边缘抵达蒸汽时代后,他身上的控制印记才解除了。
“‘跨越世界边缘就能解除控制印记’的原理是什么?”苏明安思考着。
“‘因果线’?”诺尔尝试性地提出一种可能性:“你这颗草莓,原本是在现世布丁上的,所以你沾染了现世布丁的糖丝。当你前往蒸汽布丁,你身上的糖丝就被‘咔嚓’一声扯碎了,所以你在现世的控制印记就失效了。”
苏明安点点头:“很形象的推理。”
晨风掠过,乌鸦茵可飞得很稳,如同一个大型平台,可供苏明安与诺尔长时间思考。
苏明安拥有的信息量远多于诺尔,而诺尔又能提出灵光一现般的猜想。以苏明安对线索的敏锐度,和诺尔本身的高智商,当他们坐在一起共同思考副本,恐怕这世界上很难有人超越他们。
苏明安搜索着脑中的记忆宫殿,将一幕幕画面描述出来:
“副本第五天夜晚,神灵跟我分享了祂的权柄,我体会到了祂的感受,那是一种——因果线遍及全身的感受,能够观测一切,计算一切。那时我就意识到,神灵的能力很可能与因果有关。”
“副本第七天。我知道了‘时间溯回’的原理,第一座塔让我们回到九年前救下小离,仅仅是沿着既定的因果线向过去攀爬。所以,即使同时存在着三个苏文笙与两个小离,也不过是因果既定的结果,犹如首尾相接的莫比乌斯环,最终一个小离都不会剩下。”
这些信息综合下来,让二人察觉到了“因果”的重要性。
“看来‘因果’是一切的牵扯之线。”诺尔敲了敲银叉:“在高维生物的眼中,时间、空间与因果可能并非虚拟之物。在我们认知中仅仅是概念的东西,很可能是祂们手中实质化的武器。”
“我认同。”苏明安说:“在废墟世界之前,我也没有想过原来还会存在‘三条时间线并行,以维度构建世界防御网’的这种理论。它们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只是虚拟的概念,阿克托却能利用黎明系统将它们化为真实的武器与屏障。那么旧日之世也能类比。”
“假使‘因果’与‘时间’、‘空间’一样,可以由虚拟的概念变为实质性的武器。”诺尔微动手指,数十条傀儡丝出现在身边。他垂下湛蓝的眼瞳:“那么——我们可以将‘因果’形象化地类比为——丝线,或者,傀儡线?”
他拨动着傀儡线:“操作者拨动因果线的一端,另一端就会随之而变。这样一来,它就成为了一种可视化的能力。”
望着诺尔瀚海般蓝色的眼眸。
苏明安突然想起——星空中的那个叠影,它的身边缠绕着数不清的因果线,眼眸也如同瀚海一般蓝。
……不。
苏明安甩开这个念头,他相信诺尔。
“所以,制约神灵的办法,总算有了眉目。”苏明安说:“只要找到神灵手里的‘傀儡丝’,就可以制止神灵继续牵扯因果——命运就能被杀死。”
“——啪,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诺尔脸上带着笑容,温暖的晨风拉扯着礼帽的蓝色绸带,他很开心地鼓着掌:“——精彩的推理,我们得出结果了,苏明安!”
苏明安点头。
掌权者任务“杀死命运”一直困扰着他,这个任务听起来过于谜语,也太过抽象。命运没有生命,要怎么才能杀死它?
但现在有了基本的答案。
——谁安排命运,便除去谁。谁牵扯命运,便斩断谁手里的傀儡线。
“好了,问题解决了。要吃块布丁吗?”诺尔指了指碟子。
“不,还有一个问题……”苏明安蹙眉思考着。
——苏文笙。
毫无疑问,苏文笙已经溺死在了稻亚城的湖中。后面却出现了一个黑化版的钮祜禄苏文笙。
苏明安第一次见到苏文笙时,苏文笙腰斩了他。第二次见面时,苏文笙却告知了苏明安霍牧黎尔国的线索,态度突然变得很友善。
前后态度差异极大。
当苏明安询问苏文笙理由时,苏文笙这样回答:
……
……
“世界线收束”,明显也是一个关键词。
再根据朝颜的记忆——
……
……
看来,梦巡游戏和塔,是促进世界线收束的工具,在帮助“时代融合”。
“塔”让时间逆流,将过去带到现在。
“雨”让时间跃进,将现在带到未来。
如果说时间是一个个独立的布丁,它们融合起来会成为一个大布丁,那么“塔”和“雨”就相当于餐刀,充当一个“调节器”的作用,能够改变这些布丁的面积、体积与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