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中几个老魔打扮成小卒的模样,宋大爷抱着一把长枪统着手。
他有些担忧:“若是神功未成而遇到这种情况……”
“事已至此,不容迟疑了,必须这么办。”文大爷冷笑道,“天子显然已经安排好了后手,若是等他从容死了,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情况,此外,我算了许多日子,估摸着他也是这么算计的。”
“不能吧?”丘长老嘀咕,“世上哪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皇帝要脸,天下之奇闻。”宋大爷一咬牙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就算神功不成,这不才十八岁么,再用十年日期足以练成九阴九阳,有咱们护着,必定没任何问题。”
叶大娘很迟疑。
“你要是再迟疑,好机会可就错过了,”宋大爷说道,“根据我们的人反馈的情报看,老皇帝定然也在打这个主意,而且,他打的更危险更可怕,只怕是借了一次之后,还要趁机引发葵花宝典带来的坏处,很有可能是要毁了这孩子。如此长年累月的算计,咱们又不好造反杀了老皇帝,那就只好把这天下换个样子了。”
可是那葵……
那神功至今还没有见大成,一旦出现问题怎么办呢?
宋大爷森然说道:“这两年,我一直在修炼九阳神功,如今积蓄的衣身内力到时候都会传输过去,我都七十多岁了无惧生死了,我看,到时候拼着我一身修为,你们再帮我一把忙,定能保住那小子。咱们不能老被动挨打必须予以反击了,皇帝若是也有那个想法,咱们便顺水推舟,不过,到时候要将皇帝安排去的闲杂人等一概杀掉,”想了想,他稍微有些为难了,“宁王妃咋办?”
这就让几个魔头奇怪了。
叶大娘好奇道:“为何要把宁王妃留在这边?”
文大爷想了半天才说,大约是为了有个见证人:“而且,宁王妃打探消息总比别人方便些,我估计应该是为了确定卫央修炼的神功有没有出问题——现下我最好奇的反倒是皇帝老头怎么知道这孩子修炼的是葵花宝典。”
是啊。
他怎么知道此中详情的?
沉默了很久,郝大爷说道:“我告诉大内供奉的。”
嗯?
“此事是我最先提出来的,从那时候起我便精心策划了这一切,”郝大爷一笑,“纵横江湖数十年,见多了生离死别,老夫也没想到到老了还能有一个安稳的老窝,知足了;但那小子得更上一层楼,他有大志气,也有大神通,老夫得帮这个小忙。”
这下就全对上号儿了。
“去年皇帝老小子封禅昆仑,老夫就觉着时机到了,故此,老夫摸到监视汪直的几个大内供奉身边,以请求菩萨保佑之机,透露了这个消息。皇帝在西陲带了这么多时日,根据他的表现,老夫判断他相信了这个消息。再后来,宁王妃被召到西陲后一直在打探那孩子的武功练到啥地步,基本上皇帝老儿的阴谋老夫就懂了。”郝大爷确信无误,“而后,老夫假装与襄阳还孩子闲聊的时候透露了一些机密,比如目前还需要完善最后一步,故此,皇帝老儿才将秦王大婚的日子定在了这个时候。”
这般计算连宋长老也暗自吃惊,这可是拿卫央的未来做赌注的举动啊。
“怕什么,你们拼着一身修为,算计皇帝的宝座,老夫何尝不是,凭我们几个人三百年的内功,足以保证这小子安然无恙,就算一身修为全部废了,再用十年,九阳神功大成就行,他天生任督二脉俱通,冒一冒这个险值得的。”郝长老说道。
这时候,叶大娘反而是最先下定决心的人。
她一拍手吩咐道:“事已至此,不可迟疑了。那就这么办!我听这孩子经常说什么要另辟蹊径,总归也是冒险一搏,干脆趁着这一次好机会试一试到底能不能成,”说到这她透露心思,“我总觉着十分心惊胆颤,葵花宝典融合那么多神功秘籍,另外创造出一门神功,那是多大的事情?!我宁可这孩子按部就班,也好,这次我宁愿失败,咱们保住他的性命就是,待从头,必然有更好的机缘,更大的前途在。”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几个人说完,知情的陈剑南跑过来了。
“真要这么干?”陈剑南脸色苍白鬓角有汗水。
叶大娘吩咐:“只管按照你们的布置,此事不容有失。此外,适当的放开对宁王妃的监控,哼哼,皇帝老子想多一个见证人,那就把她拉下水,但此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若不然,你懂。”
陈剑南当然明白此事一旦泄露了那就是天下震动的大事情。
他最为少有的,甚至是具体的执行人,只怕当即就会被各方灭口。
那么,如今他不怕?
不怕。
只是经过宁王妃车驾的时候,陈剑南不得不轻轻叹出口气去。
她是稀里糊涂被拉进这个寒潭中来的人,有些事……
“只能怨她是天生无情的帝王家女子了。”陈剑南带着一群人纵马而去,他们得先赶到西安府。
老皇帝目视着铁骑踏白烟而去,脸上既有一些无奈,更多却有些狂热。
他算计了一番,哼的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快慰的笑容,这一次,他有十成的把握!
车窗外,西陲铁骑纵横如斧钺,六军井然有序,既护送圣驾徐徐前进,又严格将朝廷大军分割包围,老皇帝心中油然向往着,若能在此事之后掌握这支大军,大明天下应该少说还有两百年的气数。
想到这,老皇帝忽然有些困了。
老了。
他不止一次感受到自己已经老了,所以他比谁都要着急。
“没有卫央,对谁都很有利,对他自己也最为有利。”老皇帝打了个呵欠道,“毕竟,这可是万古以来谁都求不到的机会!”
怀恩悄悄打了个冷颤,不出所料皇帝又要作死了。
这日大军过渭河,正泾渭分明处,不觉已到西安府。
卫央走马岸边,看两河交汇,眼前所见皆是一片陌生。
按照记忆对比,此地应该是他所熟知的渭城区,但这里既没有国际机场,也没有跨河大桥,唯有渭水汤汤,奔流不复回。
不由他心情烦闷,驻马处河风荡荡,骏马嘶鸣。
忽的,有一行缟素队伍,不见悲伤,不发悲凉,只有压抑的愤怒,与无助的麻木,在队伍里每个人脸上浮现出来,他们抬着一副棺椁踉跄而来,见大军铁甲森严,这才见脸上有别的情绪,在渭河北岸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