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以为的秦王大婚宴,就是大伙儿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然后送上礼物。
结果并不是。
在西陲,无论多有钱的人,要是卫央没去吃酒席的心思,那是肯定请不动的,故富贵人家的大婚宴他也没见过。
倒是有军中的高层老将家的儿女成家,或者孙子孙女成家,那婚礼卫央当然是要出席的。
可那些时候他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自然也没有见过上层人物开办的婚宴。
进了门,卫央到处看看,那柱子是新刷的,那房子是新修的,还有,怎么看着那琉璃瓦上还有金光闪烁?
“秦王结个婚,天下一年旱。”卫央呵呵哒。
世人都骂明星们,结个婚堵机场似乎都是标配,但是比起这些骄奢淫逸的贵族们,那帮人也不过是……小王八蛋罢了。
“咱们成亲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办,太祖皇帝说,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可他没有给自己的子孙们说,你们吃的也是民脂民膏。”卫央与小郡主说道。
后头,成国公朱辅叹道:“秦国公,这是大商人们贡献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有钱人给你掏钱图的是什么?”卫央耻笑着说,“不过是变相的百姓卖儿卖女,皇帝卖官鬻爵,面子上车了大商人那么一层遮羞布而已。”
“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朱辅只要打算不和他辩论。
卫央道:“皇帝没有不追思三皇五帝的,更没有不想要尧舜禹汤的,怎么不学学他们?那文人写的历史书里明确记载了这些圣贤艰苦朴素,百姓不吃饱,他们就会饿肚子,这些规矩怎么不学?”
好吧你随意,打不过你的时候你就是道理。
“婚礼应当隆重,但杜绝铺张浪费,”小郡主也十分不满,那树上怎么还缠着金丝带呢?于是道,“天子富有四海,咱们也无话可说,自己不跟风就行了。”
朱辅后头,明确要进内阁的刘大夏忍无可忍怒喷道:“秦国公,别的倒好说,等你大婚之日,谁进大门,谁进小门,谁进偏门?”
“我家大门宽的很,用不着一个一个进。”卫央懒得搭理,这老头是兵部尚书,最近一些秘密的军事调动全是他一手操办,有时候他都想索性教教这老头怎么调动兵力,索性问,“成国公,我大婚之日,你们来不来?”
干什么?
“来的话,我得早做准备呢,好歹来了要吃饭,不提前准备碗筷,到时候给你一杯茶,我面子上也下不来,是不是。”卫央结束了这个话题。
果然,后头一群贵勋们有点踟蹰。
“奇怪啊,明明秦王大婚之喜为何咱们要焦虑西陲的事情。”张懋嘟囔着,脚下可没有停顿,一溜烟跟着进了王城的大门,到了巨大的广场,这可不是今晚举办宴会的地方,而后上了银安殿,绕过去,又下汉白玉台阶到了下一个广场。
王城实在是太大了,比忠顺王府大了五倍还不止,几乎整个西安府东北角全是王城,最核心的区域,也足足有数千亩之大,可偏偏走在其中却没有赶路的紧迫感。
规矩,法度,还有身为皇子皇孙的那股子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
“比起秦王宫,忠顺王府更像是军营。不过,若是要攻打秦王宫,最难的就是那层城墙。”卫央这时候才回头,目视着那高大雄伟的内城,皱皱眉心想,“这么大的城池,原本就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一旦外城落入我军手中,秦王可号令北门、东门的守军撤入王城负隅顽抗。以此地建筑众多的优势,足以组建起有效的防御阵型来,若是想居高临下……”
太难了。
西安府的城墙据此足足有三箭之远,在城墙上并无法对王城形成有效的攻击威慑,但要懂北方与东方进攻的话,城外……
秦王宫居高临下,是在原本要在西安城正北方建造的皇宫的工程量基础上建造的,王城下的土堆很高,这就形成了若要从外面进攻只能仰攻的态势。
这是逼着进攻一方只能从西边或者南边进攻,但卫央在西安府溜达的这几天,看了下西边和南边的情况,民宅太多了,要照顾民本,就没法拆毁千家万户。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绑定国运?
“朱元璋是个英雄,也是个坏蛋。”卫央心里想。
西军若要攻打西安府,不存在这些麻烦。
拿下城墙只需要用火炮不断轰击,王城没有人顶得住。
这就是时代的力量!
一路想着事,卫央只跟着嘉陵侯前进,不觉中来到真正的王宫,别的没看见,只看见汉白玉底座的宫殿前面,足以驻扎数万大军的一块大广场上,靠着两边用红绸盖着不知什么物什,中间以黄丝带划分出几十个不同的空间。
这是干什么的?
“那里是堆放桌椅板凳的地方,那,那边应该是一部分中级军官,以及防备不测的大内供奉们与武林中群豪汇聚的地方。”小郡主指着比较远的地方道。
懂了。
就跟朝廷里的品级山一样把嘉宾分成三六九等。
这倒可以理解,总不能让西安府的里长都有机会跑到皇帝面前蹭一杯金杯里的御酒喝吧。
眼前忽然人影翻飞,原来是一队内侍宫女们。
卫央一看,你们要劫持嘉陵侯?
“他们要先进去,先拜了天子,明确君臣之礼。”小郡主拉着卫央道,“而后,才能在公开场合行长幼之礼。”
还有这么麻烦的事情?
那我们呢?
“在这等着,有天子旨意。”小郡主一笑,“从这里,所有人便分成了几个等级,有的进宫殿,有的在此处,还有的在外广场,这也是个机会。”
卫央不明白,与其这么麻烦那不如你让人家自由自在来去。
这么折腾人干嘛?
“这就是礼法。”小郡主再不多说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嘉陵侯夫妇一去半晌,只怕足足有两刻钟了还不见回来。
卫央多少有些不耐烦。
“这就是礼法。”刘大夏言语中颇有些喜悦。
对。
他是真有些喜悦。
总算在这一块能压制一下此人了。
卫央摇摇头,与小郡主说道:“左右也是闲着,还好老皇帝没让咱们跪着等候,正好,我有个想法咱俩参谋下。”
小郡主心里一动,就知道这人肯定会不安分。
但他想到了什么?
“夫郎有什么想法可直说。”小郡主笑道。
卫央点点头:“这王城,可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