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很少,至少不知道这个阿南达是怎么在他爷爷的警惕的收权行动中获取那么多和各部接触的机会的,不过这小子算得上是个人物,利用他那些叔叔伯伯,反而掌握了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武装力量,这很了不起。”卫央夸赞道。
马试千户扯了下嘴皮。
才这么一会他的上下嘴皮都被黏在一起了。
“而且,这小子还能把你们这些对巴图孟克忠心耿耿之人,甚至巴图孟克后帐里的一些人聚集在一起,那是真有一番本领的,我不知道老皇帝的孙子将来有没有这么厉害,但这小子要是在中原的话,他很适合当汉人的皇帝,”卫央笑道,“但谁让他是鞑靼人的子孙呢。”
“不,小王子并无意南下,他只想鞑靼人过上好日子!”马试千户惊叫道,“不能,可不能对他……”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卫央震惊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敌人!你要我对敌人心慈手软,你是不是草原上的风吹多了,脑子糊涂了?”
马试千户可知道这人一旦真要动手,小王子估计没有半分胜算——小王子想要跑都跑不了的那种结果。
他只好反复解释:“小王子绝无其他的意思,他只是想让鞑靼人也过上好日子!”
“我没让鞑靼人过好日子?”卫央更震怒,“鞑靼人要买什么东西就买,穷人过不下去了西军还可以给赊欠,你家小王子……咦?”
“我也想到了。”岳不群在不远处也道。
马试千户眼中惊疑不定,这两人都是中原有数的聪明人、名震江湖的高手。
他们说他们想到了,想到了什么?
“不错,这阿南达发展势力的手段,大概就是那几种罢了,”卫央点点头,“他的武器原来是这么来的。”
马试千户面无人色。
“说来也简单,鞑靼筑城而居了,自然也要有一些新规矩,尤其鞑靼城池城墙太低城池太小,贵族与穷人都住在一起,一旦穷人听得多西陲蒙人是怎么生活的,很有可能会在西军策应之下揭竿而起,故此,鞑靼人实行了当年在中原执行的一项策令,即,以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为首领编织中原的类似市坊的基层单位,而后,一百户分三把菜刀,一千户给三十口铁锅,如此一来,只要掌握了这些人,那小王子,自然也就掌握了一部分兵器,不惊动旁人也可以自行铸造一批铁器。”岳不群拍手称赞道,“真是一出好计策啊。”
宁中则不太懂这,但她不明白鞑靼汗的那些心腹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这就是达延汗身边的人做出的功劳了,何况,掌握了这些基层单位也就掌握着一城一地购买西军商品,尤其是铁制商品的贵族们但凡有一两个部落愿意听那小王子号令都能快速给他配备一些炼铁用的原料,”岳不群冷笑一声,“好一出父慈子孝,好一出争权夺利,这草原上的汉子,原来心眼多起来也不比中原汉人少。”
马试千户抖体如筛糠,他忽然后悔来中原了。
他们太聪明,他们的祖先留下来太多宝贵的斗争经验。
何况,鞑靼人如今就生活在西军铁骑纵横驰骋的地方上,一举一动都逃不脱西军的观察,这还怎么帮助小王子中兴大元?
更雪上加霜的是小王子麾下没有一人会对卫央猜到了这些而有所警惕。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等我灭了鞑靼,你可以去当个实名千户,继续在锦衣卫效劳,如何?”卫央忽然闻到。
马试千户竟踟蹰了一下。
卫央大惊,你怎么动摇了?
“鞑靼如今的形势不说也罢。”马试千户沉吟许久,摇摇头说道,“我是鞑靼人……”
“你们啊,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斗争,”卫央拍拍马试千户的肩膀,“走,上山吧,这件事我不会利用,大明对鞑靼不必藏藏躱躱,不必遮遮掩掩,更不必要暗度陈仓。要收服漠南蒙人之心,须当铁骑横扫,战马所踏之处,不服便杀死,要堂堂正正的对阵,不必学你们一样去偷鸡摸狗。不过,你要在华山多留几天,所料不错的话,小王子,嗯,姑且这么称呼他就是了,这厮应该和女真,和朝鲜,乃至于倭人都有所交流吧?”
马试千户不敢隐瞒,这些西军斥候轻易打探到的消息不能藏着掖着。
“小王子要与女真部落联姻,这是定好了的。”马试千户爽快地道。
有鬼!
三人快速对视了一眼。
他这么痛快透露这个机密不是没有原因,原因自然在要遮掩上面。
“我亲自去一趟。”岳不群甩了一下手。
马试千户再次无言以答。
阻拦?
他敢吗?
“还有,大明朝廷太子驾薨诸王进行新一轮残酷的较量,此事,你们也应该会加以利用吧?联络的是谁?越王?宁王?”卫央道,“小心点,被我发现了,你们的命也就没有了,在这,你是我一个故人,在战场上,你就是我剑锋下的一抔泥沙,这话也适合你们小王子。”
正说呢,忽听山外马蹄声急,有人提一口真气暴喝道:“秦国公可在?鸡鸣驿使者,被国贼追杀,求救!”
而后又有人大喝道:“姓杨的,你里通外国,还敢支吾含糊?”
又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怒骂:“好贼子,还敢追近?”
便听两声大叫,而后又七八人一起叫道:“好妹子,你这一手连珠箭可真令塞外狗贼也胆寒哪!”
马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到山外,很快到山脚,不片刻,月下有十余骑狂奔而来。
卫央运足目力往那边看去,见当先两个虬髯大汉,手持熟铜棍,背负箭囊,身上竟穿着锦衣卫的衣服,是两个小旗。
身后又有一人,骑一匹黑马,却穿着青色官袍,近了些看得出竟是个正七品的文官,那人面容清秀,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他背负一个不小的包裹,手提一把利剑,不住地催促战马快行。
那人之后又有三五个汉子,最大的四十来岁,最小的二十不到,有人穿着衙役的制服,有人却穿着猎装,伏在马背上一边回头射箭,一边狂催战马快跑。
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最后却是一个娇小的女子,那女子马鞍上挂着两把钢刀,腰悬三壶羽箭,手中一把骑弓不断回头射箭,凡手一扬便有后头管道上狂奔而来的一人落马。
只追击者太多,竟超过百余人!
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