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当李承训缓缓睁开眼睛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面色苍白的贾墨衣,他笑了,因为他还活着,因为贾墨衣还在他身边,他轻轻的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蛋,以示亲近与疼惜。
贾墨衣忙用双手抓住他的手,将其贴近自己的面颊,可想着自己向来孤傲,何曾对他这般亲近过?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
“墨衣真好看,为何骗我那么久?”李承训回味在往日的情怀当中。
“江湖险恶,咱们女子比不得男人,画得丑些,少生多少事端。”贾墨衣小,猪,猪,岛,小说声说道。
“那为何现在没有化妆?”李承训气息微弱,仍是展颜微笑。
这句话令贾墨衣羞红了脸,她在当年离开李承训时,曾给他看过自己的真实面容,当时她不确定自己为何要那样做,现在想来,当是她的心中渴望他能记住自己。
后来,她自己去复仇,乃至江湖上浪荡,都是以丑陋的假面目示人,这才有个黑蜘蛛的别号,可如今她在李承训面前,又还原了自我,当是女为悦己者容,可这让她如何开口作答?
“你这人也真是,才活过来,也不问这是在哪?又是谁救的你?却问些不相干的话!”贾墨衣羞红了脸,低头故作生气的嗔道。
“哈哈,咳咳……”李承训刚开口大笑,便牵动伤口,感到胸口一阵窒息,“好好,那你便说给我听吧!”他不好再逗弄墨衣,毕竟他们久别重逢,他可不敢将玩笑开大了。
“是昆仑、天山、崆峒三大门派掌门救的你!”贾墨衣说完这话,见李承训脸上明显充满了诧异的表情,心中多少升起一丝复仇的小小快感。
“是皇帝!”李承训立时便想到,能使得三大派掌门俯首帖耳,耗费如此力气救自己的人,这天下也只有当今皇帝李世民一人尔。
“你,厉害!”贾墨衣当真是佩服极了,这个男人真是聪明,她还想卖卖关子,却被其一语道破。
“还有什么!”李承训的脸色立马严峻下来,他虽然对自己的死里逃生感到幸运与开心,但他同时也zhidao目前事态的严重性。
任何人与他争夺十二生肖扳指他都不怕,但有一个人他却惹不起,那就是皇帝李世民,他倒不是惧怕了他,而是他任何针对李世民的事情,都keneng引起大唐与隐国的刀兵相见,那可就生灵涂炭了。
“这三日,除了每日来与你治伤的三大派掌门,我未见过任何一个人,也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我想既然皇帝肯救你,必不会要咱们性命!”
贾墨衣来到皇宫后,才体会到什么叫一入宫门深似海,也zhidao何为大气磅礴,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沧海一粟,在皇帝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墨衣,如果与我争夺扳指的背后主谋当真是皇帝的话,那你说他救我是何用意?”
李承训想得很多,也很深刻,他现在身体虚弱,很多事情要靠墨衣来帮忙了,说完便又与她详细分析起来。
按理说,那幕后黑手来争夺十二生肖扳指,是在张亮、夏老爷、大牛启动第二轮寻宝之后,那说明将此消息透露出去的人,一定是这三家的人,而三家所涉及的人,涵盖大唐军士、夏家商队,则不下千八百人,这无异于大海老针,哪里找得到消息是从哪里透出去的?
不过,李承训认为出卖这一情报的人,肯定不是这些人,因为太子谋反在年初,那时张亮并没有开始第二轮寻宝,却在那神秘人的指导下获救,说明神那秘人当时便已经zhidao扳指的事情,并留住张亮的性命。
贾墨衣听到此处,对他的这种猜测提出了异议,她说:“既然神秘人在年初便已经通过某种途径得知扳指宝藏的事情,那为何不在救了张亮的性命后,立时展开寻宝,而要等到半年之后的今天?”
李承训的解释是,那神秘人既然可以轻而易举的从皇帝手下救活张亮,说明其必然是皇帝身边的核心人物,而年初的时候,正值太子李承乾与侯君集叛乱谋反,所以很有keneng是其没有腾出手来。
现在,朝堂稳定,那神秘人便开始启动寻宝历程,找到张亮,令他立即展开行动,当然也有另一种keneng,就是那神秘人依然未腾出手来寻宝,却见张亮启动了第二轮寻宝,便顺水推舟,也参与了进来。
“就算你推测的全都合理,可那消息总该是有人透露给朝廷,给那神秘人知晓?难道是张亮吗?”贾墨衣还是思谋不透,也就是张亮身在家官家,他透露出去的keneng性很大。
李承训摇了摇头,“从张亮受伤过程来看,肯定不是一早就投靠了那神秘人的,而且他也不zhidao那神秘人背后的主子是皇帝,否则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与那伙人耍花样。”
那消息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引起那神秘人关注并最终找到张亮呢?鉴于胁迫张亮的人用的是崆峒派火云内力,李承训猜测泄露消息的人是大牛,因为大牛是秘密加入了崆峒派的。
大牛与张亮、夏老爷一般,这三人的合作都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相信大牛恐被那二人算计,而特别拉拢了崆峒派以为助力,将水搅浑,对他是有利的。
不过很显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崆峒派石万三的身后还是另有其人,便是那个真正的神秘人,虽不知其为何令石万三去张亮手里夺宝,但可以肯定的是,张亮被其定位为寻宝的主力,却非是其信任的外围亲信。
那这个神秘人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可以掌控张亮的生死,使其于谋逆大案中存活下来,可以掌控一派掌门石万三做小偷行径?可以令昆仑、天山、崆峒三大派掌门不惜耗损内力被李承训疗伤?
对于呼之欲出的答案,贾墨衣长大了嘴巴,说出了两个字,“皇帝!”
李承训轻声一叹,“但我心中还有两个疑问未解,皇帝既然要杀我,为何又来救我?还有,他怎么会用倭国杀手?而且将阿房村全村的人尽数杀死。这都不符合他做人的性格,难道他当真有如此邪恶的一面?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就如当年玄武门之变?”
对于他的猜测,贾墨衣感到一阵心凉,贞观之治在老百姓心中那是有口皆碑,谁不说当今圣上是中原千年来的好皇帝,“不会吧!”
两人唏嘘感叹在一处,半晌都是沉默不语,突然,李承训开口说道:“墨衣,扶我起来,我要去觐见皇帝,给他请安!”
贾墨衣连忙伸手去搀扶他,“你慢些,你现在去也未必见得着皇帝,待三掌门来与你疗伤时,先说于他们,请他们代为通传才好。”
“哈哈哈,谁要见朕啊!”门外一声朗笑,一阵脚步急促,由远而近。
“快,快扶我起来。”李承训用手拄着床榻,胸口却传来剧痛。
贾墨衣连忙将身子靠近,用自己的身体抵住他,帮他立起身体,向床下移动。
此时,李世民已经进到屋内,绕过屏风,出现在二人面前,“无名快快躺下,这是朕的圣命!”
李承训已经站起身来,在贾墨衣的搀扶下,缓缓向李世民跪拜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一个成年人的生存定律,况且,按辈分论,李世民是他的叔父,也是他的岳父,其也当得他一拜。
“无名,再不听话,朕便定你抗旨之罪!”李世民亲自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扶到床塌边缘,“快快躺下!”
“那儿臣遵旨!”李承训毕竟还是他李承训,当有的礼数过后,也不再扭捏,在贾墨衣的帮扶下,洒脱坦然的平躺在床上。
与此同时,自有那伶俐的小太监,将随身携带的皇凳安放在李承训的床头,而李世民也安然入座。
李承训见李世民精神矍铄,却也是明显的老了,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也更加的深邃,他忽然想到了汝南公主,不知公主该有多思念他的老父亲呢?
“无名,怎样?好些没有?”李世民脸上充满了关切温柔之色。
“儿臣要谢陛下救命之恩”对于自己险些丧命之事,虽然他还满腹疑窦,也还得拣好听的说,一切要待自己身体恢复之后,才好定夺。
“谢什么谢?你不怪朕险些要了你的命便好,”李世民神色一正,“朕zhidao你心里有许多不解之处,朕这次来,就是要解你心疑的,好令你能安心养伤。”
李承训闻言闭口不言,他不zhidao该如何接话,皇帝做事需要向人解释吗?那李世民是什么意思?
“让他进来吧!”李世民低喝一声,便有小太监跑腿出去,带进来一个人。
“草民参见皇帝陛下,参见隐王爷!”来人进到屋内,便双膝跪倒叩头参拜,而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承训闻言却是瞳孔放大,双肘支撑着床榻半做了起来,“你,你抬起头来。”
在皇帝面前,他已经顾不得失态了,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好似一位故人,一位至关重要的故人。
那人闻言却是未敢乱动,及至李世民开口令其抬头后,他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一脸的憧憬和温暖的微笑。
这人是邹驼子,邹凤炽。
很多疑问在李承训心中瞬间解开,原来这邹驼子才是真正操作抢夺十二生肖扳指的神秘人,也是,皇帝怎么keneng亲力亲为呢?必然是安排了有能力的亲信去做,看来这十年不见,邹驼子当真混得风生水起,难怪其可以将洛阳夏家挤出中原,原来是与皇帝攀上了关系。
“驼子,还不快给故主赔罪,请求他的宽恕!”李世民冷声说道,但从其对邹驼子的称呼,可见这二人关系不一般。
邹凤炽是李承训引荐入暗影门,并一手提拔至辖管帝都与洛阳一线的暗影门主管的,即便在当初暗影门被朝廷封杀之后,他们依然保存下帝都附近这仅有的组织一脉。
现在看来,很keneng这脉组织已经成为了邹凤炽晋身的资本,被其卖给了皇帝,否则的话,邹凤炽也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邹凤炽,为何派人杀我?”这是李承训心中要解开的结。
“回隐王爷,驼子实不知那暗中夺宝的人是您,而派出杀手再先,布局在先,还请王爷大人大量,饶小人一命。”
邹凤炽极其奴颜婢膝,那头又叩在地上,他是不敢直视眼前这二位贵人的。
对于邹驼子的话,李承训根本就不相信,邹驼子是什么人?比猴还精,在下手前又怎么会不把对手了解清楚,况且他是与石万三交过手的,而石万三和驼子是一条线上的,他会不zhidao?
不过李承训也并不点破,他不zhidao这事儿到底是皇帝吩咐的,还是邹驼子擅自做主,若是皇帝吩咐在先,拿邹驼子做个垫背,那他再纠缠下去,就不懂事儿了。
“那你怎地又到后来救了我?”李承训这个话题,还未完,他要从对方的回答中,确定这事儿的主谋是谁。
“当石掌门说出隐王爷是夺宝人之后,我小人立即进宫向皇帝请命,这才有三大掌门联合救治隐王爷的事情。”邹驼子依然叩首在地,没有抬头,但语气中请功之意明显,还真有一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味道。
虽然邹驼子说清了李承训被救的经过,但在李承训看来,这和没说一样,还是无法断定,自己的生死,是否是皇帝和邹凤炽做的扣儿。
“我之生死事小,你为何令人斩杀阿房村千百村民?”这件事情如鲠在喉,李承训是一定要当面质问的,同时,他将眼光瞄向李世民,他要看看皇帝是否zhidao此事。
李世民闻言眉头扭聚,见李承训望向他,便开口说道:“此事,驼子已经回报与朕,是倭寇擅自做主为之,不过邹凤炽勾连倭人之事,罪可不可恕,朕已责罚过他,邹驼子,你说!”
“是,陛下”,邹凤炽依旧恭恭敬敬,话语清晰响亮,见不得丝毫惶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心里装着,正等着李承训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