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在座众人不熟,她侧身转向从蕊,疑惑地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徐玲指的是虎平涛。
从蕊简单说了一下与苏小琳之间的关系,解释:“她是我高中同学,他们结婚了。”
徐玲抬手顺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讥讽地笑道:“没看出来啊!这人的运气真是不好说。干辅警的能找到这么漂亮一老婆,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话充满了挑衅意味,刚一出口,除了虎平涛,其他人神情骤变,所有目光纷纷集中到徐玲身上。
苏小琳反应最快,她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徐玲:“你什么意思?”
徐玲丝毫没有解释或者遮掩的想法,冷冷地说:“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认识他比你早,但我永远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从蕊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徐玲,不解地问:“为什么?人家虎警官挺好的啊!学历高,又是警察。”
徐玲撇了撇嘴,言语当中仍在冷嘲热讽:“你们别被他骗了。他说是警察就是警察了?我告诉你们,这正规在编警察与辅警区别可是很大的。警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公务员,辅警只是临聘的。换句话说,上面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听到这里,苏小琳已经大体上明白了。她看看徐玲,又转过头来看看虎平涛,好笑又好气地说:“她对你很了解嘛!”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是所有妻子在同样情况下的通病。
虎平涛连忙解释:“我和她只见过一面,真的只见过一面。你要是不相信,改天来我们所里,我带你去见见郑老太太,让她跟你好好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苏小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连老太太都不放过。”
虽是开玩笑,虎平涛却感觉手脚冰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他只能憨憨地苦笑。
餐桌对面,从蕊满面不解地对徐玲说:“虎平涛不是辅警啊!他是耳原路派出所的所长。”
徐玲顿感意外,缓缓皱起眉头,侧过身子,仔细打量着他。
丁健最喜欢这种场合,最适合他兴风作浪:“老虎这个所长只是暂代。他很快就要调去局里。刑警队和缉毒队两边都争着要他,两、三年内,他肯定升队长。”
他随即发牢骚般补充:“说起来,我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老虎是后来的,我还比不上他。这家伙升职速度简直比火箭还快,照这样下去,厅级干部不是梦啊!”
徐玲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强作镇定地冷哼了一声:“是吗?”
其实走进包间的时候,她看见虎平涛,先是觉得很意外,继而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懊悔。
虎平涛属于真正的型男。
几年前,也就是上次郑玉仙介绍见面的时候,徐玲就对他产生了好感。无论男女,颜值很重要。尤其是像虎平涛这种英俊帅气的年轻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成为焦点。
时间如铁锤般对他进行锻造。虎平涛身形比以前变得更魁梧,嗓音富含着男性特有的魅力。衣着得体,举手抬足之间更显成熟。
徐玲心跳有些加快,她忽然觉得,当年的决定是个错误。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选择面前这个男人。
这无关于金钱和权力,纯粹是出于自己的喜欢,进而才有可能产生爱情。
当妈的都是过来人……在择偶的问题上,徐玲听从了母亲的建议,选择现在的丈夫。
他是公职人员,事业编,家中颇有资财。刚结婚的时候,他对自己还不错。可后来就慢慢变了,不做家务,整天不是看手机就是玩电脑,要不就是跟着朋友在外面鬼混。
徐玲有时候看不过,就说他几句,却被丈夫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徐玲是个好面子的人,性格也有些懦弱,于是忍了。
正应了那句话————在家暴的问题上,只有一次,或者无数次。
打人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妻子被打以后忍气吞声,不敢声张,总想着委曲求全,维持着过日子……无论想法还是实际行动,都给了丈夫继续施暴的理由和动力。
等到孩子生下来,徐玲被打的次数更多,更频繁。
丈夫嫌弃她长得难看。
漂亮女人都是养出来的。被打以后蓬头垢面,整天里里外外的忙碌,就算是天仙也要变成黄脸婆。
按照自己的经验,徐玲一眼就能看出苏小琳过的很幸福。
虎平涛一直拉着她的手,她也一直搂着虎平涛的胳膊。两人看样子结婚很久了,关系动作却很亲昵。
徐玲心中充满了嫉妒,懊悔的心思也越来越重。
她万万没有想到,虎平涛竟然是真正的在编警察。
而且听完丁健刚才那番话,应该不像是故意诓骗自己。
没那个必要,自己与这些人不熟,他有必要说那些话刺激我吗?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尽管徐玲一再告诉自己放松心态,想开点儿,然而丁健所说“厅级干部”四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沉默良久,徐玲实在忍不住了,看了一眼虎平涛,压低声音问坐在旁边的从蕊:“他真的是派出所所长?”
从蕊点点头,抬手指了一下苏小琳:“她是我高中同学,他俩是夫妻。”
徐玲心中的那块大石越发感觉沉重。她深深吸了口气,迅速转移话题,问:“你不是约我出来吃饭吗?看样子,你们都已经吃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蕊神情严肃:“有些事情我想当面问问你。”
徐玲目光微闪。
她与从蕊很熟,却从未见过从蕊以如此严肃的口吻对自己说话。
“你今天怎么了?”徐玲心中有鬼,强作笑颜。
从蕊盯着她,语调平缓:“你一直跟我说你丈夫对你如何如何的好,包揽了所有家务,还经常下厨做饭。”
徐玲顺口回答:“是啊!怎么了?”
从蕊皱起眉头:“可上次出去玩的时候,我问过你的女儿,她说你男人在家里从不做饭,还经常打你。”
徐玲一听,神情骤变,又迅速恢复常态,干笑了两声:“你……你听错了吧……”
她紧接着以极快的语速道:“小孩子乱说的,你别当真。”
从蕊脸色变得很难看:“这种事情也能乱说?你女儿才多大啊!几岁的孩子就会撒谎,难不成都是你教的?”
徐玲被问的无言应对,她索性豁出去了,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从蕊,我当你是朋友才来的。可我来了你又问这问那的,到底想干什么?”
从蕊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这也是我想说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你骗我说你找了个好男人,家庭幸福。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旁边吹风,我也不会和明成离婚。你……你这个骗子!”
徐玲想也不想就反唇相讥:“哼!简直奇了怪了。你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叫你离了吗?还是我用枪指着你,逼你去民政局跟你男人办离婚手续?”
从蕊实在气不过,抬手指着她,恨恨地说:“你虽然没说过让我离婚的话,可你一直欺骗我。你经常被你男人打,你日子过得一点儿也不轻省。”
徐玲冷笑道:“我日子好不好过跟你有什么关系?从蕊,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对你到底怎么样?你离婚以后我一直陪着你,你现在这份工作还是我帮着介绍的。我对你够好的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说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心没好报。”
她语速极快,从蕊无法抵挡这番唇枪舌剑,心中一急,想好的话顿时忘了,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徐玲,满脸急色:“你……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吗?”徐玲得理不饶人。
虎平涛抬手冲着从蕊轻摆了一下,安慰道:“别急,有话慢慢说。”
他随即转向徐玲:“看来你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好端端的事情到你这里就变了个样子,真正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原告打成被告。”
徐玲双手交叉横抱在胸前,很不屑地瞟了虎平涛一眼:“不愧是当警察的,三句话离不开本行。”
虎平涛对此毫不在意。他注视着徐玲:“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像你这么私欲心很强的人,为什么会很热心的帮从蕊介绍工作?”
徐玲已经豁出去了,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虎平涛继续道:“在你来之前,从蕊已经说过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光是给她介绍工作,还给她介绍男朋友。呵呵,表面上看来你的确是个热心人,但我不这样认为,所以让从蕊打电话把你约出来。”
徐玲心中满是戒备:“你想干什么?”
“有些问题必须见了真人才能做出判断。”虎平涛坦言:“我也没想到从蕊说的那个人是你。先声明啊!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是就事论事。”
徐玲将身子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语气冰冷:“现在见到真人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虎平涛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说:“之前我还有些不确定,现在见了你,我做出两个判断。”
“第一,你给从蕊介绍工作,让她进你们公司做财务人员,目的并不单纯。”
“这段时间,你频繁的给从蕊介绍男朋友。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但次数多了就会引起怀疑。你和从蕊只是朋友,不是家人,所以我怀疑你动机不纯。”
徐玲心中有些紧张,说话口气却很强硬:“照你这么说,我帮她还有错了?”
“你想借此从中牟利。”虎平涛淡淡地说:“从蕊人长得很漂亮,综合条件也很不错,只要介绍成功,你是可以得到某种好处的。当然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不外乎是酬金,或者升职的机会。”
徐玲再次发出不屑的冷笑:“你简直胡扯。”
虎平涛没有动怒,平静地说:“你给从蕊介绍的对象都是你公司里的人。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你必须把从蕊拉进你所在的单位。因为频繁介绍男人,而且还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无论怎么看都会很奇怪。你不想因此露出破绽,所以在工作方面为从蕊提供便利,同时也能让她对你产生感激。”
“我也是男人,从性别角度分析,有人帮介绍女朋友,而且还是综合条件非常好的那种,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要感谢介绍人。这样一来,你在公司的人缘能得到大幅度提升,也能得到很多便利,进而升职加薪。”
“你一直在利用从蕊。”虎平涛加重语气,说话一针见血:“你抓住她的心理弱点,诱使她离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我怀疑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完整的计划,很完美,令人难以察觉。”
徐玲心中有些发虚,却丝毫没有认输的心思:“看不出来你还挺能编的。哼……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没有!”虎平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但你已经没有继续实施的机会了。”
“接下来,我要说说第二点————你在预谋杀人。”
话一出口,所有目光纷纷集中到虎平涛身上。
从蕊难以置信地问:“杀人?她要杀谁?”
丁健伸手推了一下虎平涛:“老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尹丽看看虎平涛,又看看徐玲,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苏小琳搂紧了他的胳膊,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徐玲脸色有些发白,她紧紧咬住牙齿,双手拇指狠掐着食指,用疼痛告诫自己必须打起精神。
虎平涛看了一眼从蕊,视线转移到徐玲脸上,将其牢牢锁定:“她想杀死她的丈夫。”
从蕊脸上全是惧意:“这怎么可能?”
虎平涛抬手指着徐玲:“如果不是今天你穿的这套衣服,我还不一定能察觉你的想法。”
徐玲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她实在不明白,这套打扮究竟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