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朗先看智坦的信,内容并不多,很快就看完了。但他的眉头却微微皱着,脸色却也看不出更多内容了。
接着,他又打开了高无邳的那封信。
两封信都看完,智朗站起来,走到门口坐在了门槛上。
杞仲也不多话,匆匆回自己那边了。
拿到信后,智朗的情绪就有些躁动,也不在屋里办公,而是在院子里转着圈。因为办公屋子的门都敞开着,害的原本有些懒散的一众小吏都有些战战兢兢,就算手里没活也都尽量找些事情来忙。
“宗主!”一个小吏抱着一大捆信纸又来了。“这是第一期月报那道问题收到的答复,哪来的都有,有点多,该如何处置?”
智朗抬手抽了一张,只看了几眼就又塞了回去。“筛选一下吧。算了,我写几个答案以作参考,挑出来符合大概意思的。”
说罢,智朗匆匆走回屋子,很快提笔写了起来。几条答案写好,打发了那小吏。
在办公桌后坐了一会,智朗终于抬笔,匆匆写了封信,接着用信封装好。
“来人!”他朝门外喊道。
一阵脚步声,很快有人过来了。
智朗把信递过去,“这信送到新郑。”
“唯。”
……
在代地驻守了数月后,平息了狄人袭扰,骝终于回来了。
智朗在城门外看到了他,只带着十几个部下,一人一匹快马加包裹而已。
在草原上奔波了几个月,骝的脸已经成了古铜色,智朗一时竟没敢认出来。
“宗主。我回来了。”骝咧着嘴喊着,停下马,就顺溜的跳了下来。
“辛苦了,辛苦了啊。”智朗往前几步,拍打着他的胳膊,“才几个月,怎么就成这样了?”
“没办法,那里风太大了,太阳也烈,加上这几个月一直奔波,就变成这样了。唉,到了草原上才知道,还是中原好啊。”
“不说这些了。走,到城里去吧,去酒馆。”智朗拉着他说道。
前些日子,城里的酒馆刚刚翻新了一遍,除了面积扩大了,还多了一个全木制结构的二楼。一楼是普通吃饭的地方,二楼则不对外开放,是一众高层固定的位置。
这会还不到饭点,酒馆人也不多。智朗他们到了二楼,随意点了几道菜,就倚着窗户聊了起来。
“中原战事算是停歇了,几年的安稳估计是有的。趁着这个机会,我有意驱逐戎狄,向草原拓展势力,你对边疆的事熟悉一些,看从哪里入手好一些?”菜还未上桌,智朗手里摆弄着桌上的筷子筒,说道。
“若是打击戎狄,那倒容易,许多地方都可出击。不过,若是向草原拓展势力,至少代地不是个好的方向。”骝很快说道。
“哦?为何?”
“代地的地形相当复杂,算是跟草原的边界。境内多山,但有几条窄窄的通道直达草原,一旦到了草原,那就是一望无际。但是,若是想定居下来却并不容易,一来是太过空旷,无地利。二来无大河依托,农耕怕是不成。再有,那里也太远了。”
“代地若不成,你的意思是,该向西扩张?”智朗说道。
“对,我去看了,向西可依托大河,完全可以开辟一些耕地,筑城铺设驰道,很容易站稳脚跟。只要驱逐了戎狄,完全可以固守,把戎狄全部挡在北方。而且,秦国也一直在向北扩张,若我们不去,以后怕是要成秦国的地方了。”
这时,店里的跑堂端着菜过来了,布好菜,等人走了两人才继续聊了起来。
智朗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再派一些人去详细探察,再做决定。”
“宗主,我在代地只听说大军在郑国大败敌军,还不知如今怎样了?”骝的筷子挥的极快,一边吃着,说道。
“郑国的战事算是暂停了,已经达成了停战盟约,各国退兵。现在还在打的地方就是韩氏了,之前韩虎倒向联军,我挥兵反击,杀了韩虎,如今智宽正率部跟魏氏攻打韩氏,力图一举覆灭之。大概情况就这么多,……哦,对了燕君去世,燕国怕是要乱,我有意适时出手。”智朗很快说道。
骝点了点头,有些感慨道:“我是真的未曾想到,当初那么惊险的局势,竟能扭转成这般。”
在开战之前,他心里确实是忐忑的很,他没智朗那么大信心,只以为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双方打个平手各自撤军。而他之所以在代地逗留数月,又驱逐戎狄,其实是存了若战局不利还能为智朗留条后路的心思。
跟骝吃了顿酒,中午只回家睡了一觉,下午智朗又回到了办公地。
办公桌上多了几份纸张,智朗拿起看了眼,是之前让筛选的那些问题答案。
原本厚厚的一摞,筛选后,此刻就这五六张了。
智朗坐下,拿起来一张张的看。虽说几份答复中对浮力都没有清晰的认知,但至少逻辑上问题不大,也确实总结出了一些表层的特征规律。
一张张的看完,直到最后一份,还未看内容,智朗却先被前大后小的字迹逗乐了。
这字只能算一般,加上字大小不一且拥挤,至少在卷面上是很容易让人起轻视的那种。
字没让人存下什么好印象,但智朗却很快对内容起了兴趣。其它几份的内容,多数说的是同样体积物品,轻的能浮起来,有的甚至还联系到了同体积水的重量,指出只有比水轻的东西能浮起来。
这些回答已经让智朗惊讶了,但是,这份却指出了一个特例,陶罐能在水面浮起,但碎裂后的瓦片却会沉没。而这人的解释则是,瓦罐比水重,但内部是空的,这部分空的部分也要被算在其中去跟水作比较。认为能不能浮起来不是看跟水的称重,而是要算上没被水淹没的部分的体积跟等体积的水比较。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虽说仍是没有对浮力做出准确的定义,但思考的方向却是正确的,这让智朗惊讶不已。
再看署名,墨翟,没听说过。
智朗想了想,还是提笔在这份上做了标记,以作为选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