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决意先下手为强,跨步上前,穿着尤显英姿飒爽的戎装与干巴巴的地面相接,发出一声响亮的‘铿锵’之声,震入众人鼓膜:“左将军也看到了,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混入镇远军军营,定是心怀歹心,于军中欲行不轨之事。如此看来,他定非寻常将士,指不定真真正正便是那敌国派来的探子!”
“这位小兄弟何必说得这般绝对,”晏十九重新坐回圈椅之上,抬首扶额,轻描淡写道,“只是戴着人皮面具而已,亦无法证明他便是敌国探子,兴许只是心血来潮,戴着人皮面具玩闹一番呢?我等大动干戈,倒显得多此一举似的。军中琐事繁忙,这点微末之事亦往下深究,不过是无端浪费时间罢了。”
她轻咬贝齿,沉心静气,高声开口道:“左将军亦无法断定,这其间一定毫无问题,不是吗?”
晏十九低眉沉吟一番,好似的的确确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半晌,他屈指揉一揉眉心,慢慢吞吞道:“你欲如何?”
——目下唯有一个字,拖!
“这简单,”姬姝才不会相信晏十九会这般容易便跟着她的思路行事,只同他周旋道,“既如此,今日便算作持平如何?一时半会本便难以判断此人身份,左将军大人不妨宽限我等一些时日,容我等好生度量,方下决断,亦免教我等了错判了这位小兄弟。”
晏十九粗粝的指腹抵住额头,漫不经意道:“哦?若依你之意,那这人又该何去何留……”
姬姝见机抢白道:“这人自当是留在军师大帐中由我等看守,继而多加观察一两日,再给予您答复。”
这算是折中的法子,以退为进,抢占先机。
“这不成……”晏十九薄唇微抿,轻轻摇了摇头,故作愁苦道,“我族中堂弟于我眼皮子底下遭人监禁,我族人若问起来,我亦难辞其咎,小兄弟这出,属实在为难于我。”
姬姝心下好笑:本便在为难于你。
不过面上自不可直言腹中语,万幸她早便料到了晏十九会如此陈说,立时出声给出对策道:“是以,为公平起见,这些时日内,左将军随时有权出入军师大帐,检验我等是否将小兄弟照顾周全妥当,您可如何?”
相比之让晏十九于军师大帐中暗中安插人手,不妨直接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一来绝了晏十九拒绝她要求的由头,二来可对防止晏十九安排眼线能起到一定功效,可谓一箭双雕。
晏十九转首瞥了一眼林苑,看好戏似的笑吟吟询问林苑道:“军师亦是如此作想的?”
姬姝多次越俎代庖的行径,若是寻常上司,早已怒不可遏,晏十九如此问,不过是想看她们起内讧,只可惜他没料到的是,姬姝同林苑相互之间有绝对的利益掣肘,并非他三言两语便能挑拨的。
林苑抬眼对上晏十九的目光,沉声道:“旁的不劳左将军费心,我旗下侍从的意思,便代表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