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啷!
铁盔厚的指甲崩在钢剑上。
肯恩抓住脑中闪过的机会,精准地踩住一只爪子,那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抬起来……
而死灵獾竟然借着这股劲,顺势挣脱了束缚!
它张开巨口,渴望血肉的吼声从喉咙里传出,舌根深处的黑洞不断放大。
肯恩没有再克制。
他任由狩堕的黑气去侵染自己的情绪。
害怕消失了。
颤抖消失了。
反应力瞬间突破极限!
他上身不退反进,举起双手,用尽所有力气把剑刃送进它的喉咙。
他感觉钢剑顺延着进入了对方身体,直至刺穿心脏,破裂感传导到指腹,污浊浓稠的血液顺着手腕激射而出。
蓝色火焰开始消失。
经验值浮动飞来。
肯恩拨开尸体。
他松开钢剑,跪倒在地,双手反复捶打着雪盖。
猩红随时要吞没自己的意识。
他的表情在不断变换,左边瞳孔昏暗无光,右边还保留着琥珀色。
时而低吼,时而咬牙。
每个清醒的瞬间,他都会尽快消耗经验值,人也慢慢恢复正常。
肯恩彻底恢复理智后立刻把血条,调成了余光可见的状态。
他伸手抚摸脖颈上的伤。
些许刺痛,但是不打紧。
心底涌起劫后余生的快乐。
肯恩悍不畏死,但并不意味着鲁莽。
相反,他心思格外缜密,当危机解除以后,便开始谋划着解决猎物问题。
今天是个好天气,觅食的野兽很多。
粮食危机笼罩着整个桑顿卡亚部落,猎户们并不藏私,早些还没走散的时候,他们倾其所能地分享了各种技巧。
但由于时间紧迫,肯恩只记得些许皮毛。
肯恩撇撇嘴,不过自己这种水准,对于备注给予的评价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他取出从死灵獾身上剥取的。
再将之前采集到的放在破斗篷里面碾压捣碎,最终成品像是混入了碎骨头的土豆泥。
肯恩弯折雪松苗,做了个简易陷阱。
它的使命仅仅是拖延和困住猎物,到时候,自己将从侧翼完成击杀。
这种捕猎方式,对于经验老道的北境土著而言,顶多算是睡前无聊的游戏罢了,永远不要觉得自己跟荒原对赌还能撞大运。
肯恩背靠坡地隐下去。
他不喜欢铜腥味,用积雪清洗过口腔,静静等待着。
松枝旁边有只鸟,在它把嘴巴咧成三瓣、露出细密尖牙之前,他一度认为那是只普通乌鸦。
应该等了很久吧,期待感模糊了时间的流逝。
他觉得日头已经快吻到最矮的那节树杈,就连自己的体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肯恩眯起眼睛,远远瞄见冰封的河面上行来一团黑影。
它的形体比南疆森林里的同类要壮实许多,皮毛厚实且呈现出暗绿色。
肯恩更在意这玩意的体型,目测自己只到它的下巴,身子比战马还多半蹄。
他兴奋地缩回去。
“啧啧,运气真好,这得够吃多少顿?”
帕洛图斯比不只是冻土硬石,地表笔画粗犷,树林里更是生机勃发,色彩斑斓的惊鸟时不时就从他头顶掠过。
“呦唔——”
吼声从平原上传开。
肯恩闭着眼睛轻点头颅,像是宫廷导师听到了想要的和弦,这条路线可是他废了不少经验值精心挑选出的。
树拌成功栓住了吊角鹿用来发力的后蹄。
雪堆开始剥落,骷髅从其中爬出来。
肯恩并不莽撞,能在荒原恶劣气候下生存的动物,哪怕吃素的也不能小觑。
鹿鸣从愤怒到慌乱。
它的后蹄在不断挣扎,前蹄一边刨地一边阻挡死灵骷髅的侵袭,但战况急转而下,死灵生物对血肉的渴望超乎想象。
肯恩默默等待,估算着陷阱的耐久度。
自己精心设计过的捕猎流程,肯定不能让到手的食物变成。
他隔着几十步,听见雪松树枝断裂的声音,便知道吊角鹿已经挣脱束缚。
它没有犹豫,迈腿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四只蹄子哒哒哒跑得飞快,庞大且带有分叉的巨角冲破了一丛丛的灌木。
肯恩呼出肺里的空气。
他敲打着节奏计算距离,提前将藤蔓机关松开,地面上顿时多出一道逐渐清晰的雪痕……
哗啦啦,呦唔,砰!
各种动静惊飞了成片的鸟。
两棵雪松像烧烤架那样把这头成年雄鹿高高抬起,巨大的惯性让树杆发出崩裂的咿呀声。
肯恩从旁边扑出,钢剑在空中剖开血肉。
苔背鹿受伤挣扎,蹄子胡乱蹬踹。
肯恩很灵活,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的瞬间,他抽手在对方腿筋的位置勾出一篷鲜血。
湿哒哒的血迹蔓延出去。
肯恩翻滚着爬起来,带着自信的表情有条不紊地向前压进,没多久,对方身后的雪盖坍塌。
他向前递剑,雪块跌落下去,这里已经是山腰。
苔背鹿不愧是荒原里的动物,竟然在如此境地下还避开了要害!
它腾跃而起,踩着肯恩的肩膀窜进了树林里。
糟糕,这竟然给跑了!
肯恩再次从地面爬起,吐了口雪渣子,他倒不是很紧张,血迹将引导自己找到一只精肉饱满的肥鹿。
他舞起剑花甩掉上面的血,仔细看向树林……
只见枝干晃动,但是落雪的方向却朝着自己?
脚步声飞速靠近,刚才那头逃走鹿,竟然被丛林给“吐”了回来,青蚌大的鹿眼里满是惊恐与绝望。
“什么情况,竟然还往回跑?”
呦唔,呦唔!
肯恩被它的哀嚎搅得心乱,正准备举剑结束这次狩猎,却惊讶的发现吊角鹿的右后蹄竟然断了!
逆向翻折,拳头粗的骨头直接断成了茬。
那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冲撞造成的!
“这么点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树林里传来新的动静。
那种颤抖来源于脚下的土地。
雪松的积雪被撞落,庞大的黑影像是攻城锤破开钉板门,很随意地清空了这片灌木。
肯恩只觉得眼前闯进一阵疾风,然后所有多余的植物都消失了,
呼~
对方鼻孔开合,呼出带着恶臭的白霜。
他心尖颤抖地抬起头,那东西足足有两个自己那么高,完全不成比例的獠牙跟腿一般粗细。
“呵,反击?我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