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针落可闻,沙沙声格外刺耳。
肯恩垫着步子,握住以蹲姿慢慢向后挪移,可怕的是,那种声音竟然追过来了。
看来黑暗对它没有影响。
哗啦,噗。
溶洞顶端的石壁缺口处,堵塞的雪球开始松动,雪块簌簌地落下。
阳光擦着峡谷射入,周遭清晰了许多。
肯恩抬高视线。
他看见一颗南瓜大小的蛇头猛然后缩,对方似乎很惧怕阳光,这是个细节。
巨蛇脑袋很宽。
蛇口末端还有腮翼和鬃毛,四大两小总共六只竖瞳在阴影里泛光。
它游曳着穿过钟乳石群,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扑杀角度。
为什么不直接攻击?
害怕?
不可能,这没道理,那应该就是忌惮!
我身边可能有什么东西。
肯恩抄起石块砸向缺口,更多阳光透进来,洞穴里变得灰蒙蒙的。
苍厝蛇发出沙哑难听的嘶吼,明明是威胁的样子,但它长长的身体却在向后蜷缩。
蛇信带着唾液落下,有股馊味,
肯恩不敢耽误,借着光线迅速环视周围。
遍地都是骸骨杂物,在蒙尘的铠甲间,躺着几个头盔大小的暗色“石头”。
数量很多,一眼扫见十几颗。
头顶的怪物开始躁动,它的竖瞳在阴影里掠出流光,满含怒火,张开巨嘴吐出秽物,浓稠的液体在地面发出滋滋声。
奎玛没有被吞食,是因为苍厝蛇害怕那些阳光。
而它不扑杀肯恩,是因为怕伤到蛇蛋,奎玛原本也是留给幼蛇的营养餐点。
突然,眼前的蛋壳开始颤动。
肯恩脑中闪过自己跌落后击杀的那条幼蛇。
他眼疾手快,钢刃猛然刺进去,四周归于寂静。
唰,呷!
头顶那只巨蛇暴怒了。
它俯冲而下,身体起码有十五步长,轻松地在尸骨间犁出一道沟壑,头颅耸动着就要撕咬。
肯恩翻滚躲闪,藏在石头后面。
他看见那些阳光灼烧在蛇身上,暗纹纵横的皮肤被烫得发皱。
嘶,手臂吃痛。
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毒液沾到了衣服。
肯恩从肩膀部位切开旧袄,扯掉以后迅速闪躲,又避开一记冲击。
这些攻击愈发紧密,看来对方真的很愤怒。
奎玛在墙壁边瑟瑟发抖。
老战士都懂,这种生物惹不起,每次蜕皮都意味着实力精进,吞食过奎玛的同伴们刚好达到蜕皮的程度。
等过程结束,这东西会更加恐怖。
不过现在也是最好的机会,处于蜕皮中的苍厝蛇相当虚弱。
肯恩现在只顾逃命。
如果他知道这条蛇最虚弱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当场臭骂几句。
啪,咔嚓。
正在躲闪之间,暗处抽来的尾巴就打在了身上。
他整个人顺着力道飞出去。
不用怀疑,肋骨绝对断了。
蛇身在阴影里时隐时现,那颗头颅高高扬起,它的六只眼睛里溢满鄙夷和愤怒。
肯恩啐了口血沫,又用刀继续捅杀了两颗即将孵化的蛇蛋。
轰隆!
苍厝蛇彻底狂暴,眼睛猩红欲滴,动作更加迅猛。
肯恩在烟尘里被拱飞。
他毁坏蛇蛋是为了获取经验值,那些东西相当于固定治疗点,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体能和血条去周旋。
这场拉锯战惊心动魄,一颗颗蛇蛋不断破裂。
苍厝蛇是最残忍的猎者。
它如果还保持着理智,只需要堵住唯一出口,等待日落之后再直接暗杀就是稳赢。
肯恩也能猜到这点,所以尝试并且成功激怒了对方。
蛇身肆意毁坏身前的一切。
沉积多年的尸骨被推开砸断,原本死寂的洞窟顷刻间变成了狂乱的斗兽场。
缺口还在继续拓开,阳光好奇地探进来。
苍厝蛇被烫伤得越来越严重,六只瞳孔也撞瞎一只,剩下的全都红得发亮。
肯恩抵在石壁上喘息。
他继续捅破蛇蛋,可对方已经不再那么冲动。
双方缩在洞穴两侧,形成了短暂对峙。
奎玛瑟瑟发抖。
他主动降低呼吸,眯起眼睛旁观。
肯恩冷静下来。
他随着对方改变位置,也贴靠墙壁移动,又陆续捅破两颗蛇蛋。
蛇头俯低,信子发出摄魂之音。
肯恩催动刚刚获得的经验值,灰色视界把眼前阴影扫空,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全部高亮显示。
他的视线被某个东西吸引。
那把断开的,没想到也滚到洞穴里了。
肯恩决定试试。
他起身装作逃跑,蛇窝已毁,对方不可能会仍由自己离开。
果然,耳边传来逐渐放大的的轰鸣声。
苍厝蛇撕开血盆大口,带齿下颚展露出了绝对狰狞的一面。
啊!
肯恩痛呼出声,小腿躲闪不及被剐了层肉,伤口深可见骨。
他躲掉了这发突袭,而代替他承受攻击的石块已经粉碎。
现在猎物移动受限。
巨蛇的下一击,将不惜一切代价!
肯恩向后爬行,冷汗浸透了脖颈,他咬牙看着对方,余光却在瞥它身下的那堆碎石。
灰尘里慢慢升高一个影子。
腮翼扑腾,血雾喷薄。
“呼,来吧。”
苍厝蛇积累的愤怒彻底爆发。
它凝聚了全身力量用来扑杀,只为了发泄,只为了撕碎这个人类!
肯恩猛地跺脚,健全的右腿蹬碎了石头。
他整个人往外滑动一截。
蛇头极力扭转,但是巨大的惯性还是没有让它触及猎物。
腐蚀性汁液溅在肯恩腿上,他不仅被掀飞,自己那双靴子应该也彻底毁了。
蛇身像开闸的洪水,宛若一道银链,直直地从他身前掠过。
嘭!
他撞到墙壁才停止滚动,憋着气等待战斗结束。
但备注没有弹出来。
这场用命的对赌,自己输了吗?
苍厝蛇摇摆着重新起身,它立得很高,但似乎已经失去捕猎的兴趣,蛇头攀附住钟乳石,想要继续向上……
蛇眼往下瞥,瞳孔里带着说不出的憎恨。
哗啦啦!
那个声音,肯恩死都不会忘记,就像在腐烂的泥沼里不断爬行,咕噜噜的粘稠感伴随着某种汁液喷溅。
伤口从蛇头下部开始,徐徐展开了它骇人的面貌。
顿时,洞内下起了血水和内脏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