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战旌,还有样东西您得来看看。”
猎户们搬出另外的箱子。
入侵者的随身物品都在这,骨头皮毛装饰物,造型奇特的铁艺,还有各种瓷瓶布包。
肯恩分发下去,让部队随身带着。
同时给老猎户们参考一下,结合桑顿卡亚的土法子,看看能不能做点更好用的出来。
再刨一刨。
他嘴角露出微笑,拿出几颗球状挂坠。
这可是户外生火的好东西。
当初在冻雨里跋涉的时候,肯恩就想着这个玩意儿。
他拿在手心晃一晃,里面传来碰撞感。
碎熔石还在。
这种石头取自各处火山口,可以常年不熄,算是个稀罕物件。
肯恩挂在腰上,剩下的递给了奎玛。
“嗯?这几根是什么……”
他在杂物里拿出几根兽骨,从质地来看,没有秘术磨损的痕迹,应该是取自强大的野兽而非魔物。
包浆圆润,平时肯定不常离手。
这东西竟然是哨子?
肯恩换个视角看看,确实找到几个做工隐蔽的圆孔。
“应该没有毒吧……”
他嘀咕着,心想备注也没提示,简单用清水过两道就放在了唇边。
哔——
音色不是特别亮,但能传出好远,附近树林里顿时掠起一片夜鸦。
肯恩放下来,正打算换一根试试,却发现周围出奇的安静。
咕噜噜,啪。
村妇们手里的陶罐滚落,碗碟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
他们眼里露出恐惧,武夫握紧战斧,下意识吞咽口水。
“谁能,给我个解释?”
肯恩举起这玩意晃了晃。
猎户围过来,他舔舔嘴唇组织语言。
“这个声音,我们听过,漆冰使徒和劫掠者们进攻的号角。”
另外走来一位年长的武夫。
“这会不会是羁绊物?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桑顿卡亚的上任战旌还活着,他曾驯服过一头霜熊,取了它的牙挂在脖子上。”
几个人经过讨论,觉得这种说法最合理。
肯恩听完他们说的话,思考片刻,决定用最粗暴的办法去寻求验证。
他挨个拿起骨哨,找准气孔就吹了上去。
篝火还在燃烧,人群全都闭嘴了,紧张地环顾四周,胆小的人已经缩起了脖子,生怕哪里突然蹿出一群疯子。
哔——
咻——
……
音色有所差异,看来这东西还挺私人化。
肯恩刚吹响最后一枚,但很快,他就把它取下来,和其余所有骨哨放在一处。
人群静静等待着,直到战旌转身向他们高声询问:“谁知道漆冰使徒入侵的方向?“
半晌,举起一只手,最年轻的那位武夫走出人群。
肯恩认出了对方,这是那个站在哨岗上的年轻战士,没想到也幸存下来了。
“出村路往南,没到主干道,我记得树林那边当时那里有鸦群迁巢,还没多想,也没听见哨子,人就到村口了。”
他回忆起那个夜晚,面露不忍。
肯恩拍拍他的肩,命令队伍准备好首次巡夜,同时指派了留守人员。
安顿完毕,即刻启程。
肯恩转身去篝火旁取剑。
琼就站在自己原本的座位后面,递过重新温好的汤。
他接过快速吞咽,然后顿住,低头看见她抱起剑别进自己的腰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把嘴里那口汤给吞下了。
肯恩取走用青叶捆扎的干粮。
还没想好跟琼道谢,抬头就看见她已经走远,在忙其它事情了。
队伍集结于村口。
人数不多,但都跃跃欲试——战旌亲自带队的首次外出。
火把照亮前路。
众人走出不久便看见了足迹,那些侵略者们从未想过掩饰行踪,似乎这种残破的村子本就是献给死亡的餐点。
猎户们和战旌交换眼神。
他们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离谱,没有死灵和野兽活动的声音。
众人走进一块草地,这里脚印密集,几乎没什么积雪,枯黄潮润的土面被翻出来。
从残留的废弃物来看,应该是漆冰使徒们临时歇脚的地方。
肯恩抬起手,极其缓慢地做出指令。
奎玛快步走到他身侧,武夫和猎户们打起精神,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某些声音就被放大了。
或者说,它从未被掩饰过。
肯恩眼里泛起微光,灰色视界展开的瞬间,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抬肘打在身旁那人的手腕上,火把顿时被举高,在光亮最远的位置,一双眼睛极其疲倦地睁开。
它趴在那儿。
跟苔背鹿一般高大,爪子轻易就能拍碎骷髅,浑身长着暗灰色的长毛。
它搭着两条前腿,匍匐在草地上,有恃无恐,显然休息被打扰,瞳孔里满溢而出的都是轻蔑。
刚才空气里的声音,是它的鼻息在吹动雪沫。
队伍开始合拢,他们武器朝外地凑在一起,低吼从四面八方传来。
狼群从阴影里徐步走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把众人包围在中间,个头虽然不大,但足有十来只。
这些狼的脖子上都套有钢制项圈,内部藏着尖刺,从腋窝处的磨损来看,漆冰使徒应该骑着它们征战过。
为什么没有用来进攻桑顿卡亚?
应该是轻敌。
但当他看向最远处那头狼王时,又想到另一种答案,那就是不屑。
备注没有为它标注等级。
自己的属性增长不少,却还是对其感到一种深深的忌惮。
于是,他明白了。
领导者是狼王,而控制狼王的,是那头恐怖的狼人。
漆冰使徒们顶多只能算是合作者,根本入不了狼王的法眼,双方是契约关系,而没有主仆羁绊。
肯恩走出人群。
他抓起那把骨哨,举高,本就躁动的树林顿时变得更加危险。
月华藏进云层,黑暗摇曳着要入侵火光。
霏狼站起来,俯视眼前这个人类。
“这些是禁锢你子民的枷锁,作为王,你想把它们拿回去。”
肯恩说着,迈步走到包围圈正中央。
霏狼咧开嘴角,闷雷般的低吠撼得人腿肚发软,它眼睛里已经染上血色,随时都在暴起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