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绳崩断的一瞬间,罗翀立时张开了“心眼”。
只见在前方石塔,原本推动绞盘前行的两头大騩,忽然之间失去负重,发力过猛,往前蹿了两步,脚下拌蒜,轰然摔倒在地。
大騩这一摔,力道十足,带着绞盘也歪七扭八,有崩塌的迹象。
一群护卫,手忙脚乱,大声呼喝,却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趁着混乱,沿着一根缆绳,疾步奔向远方,姿态轻盈,如履平地。
武道高手!这身形步法,绝对到了超一流的高手境界!
罗翀吃了一惊,除了永夜城的人,这冰原之上还有人懂得中原武道?
铁笼失去一根缆绳承重,歪歪斜斜,随时有坠落下去的危险。
此处距离地面有三十几丈高,摔下去必死无疑。
好在铁笼中的这几人,身手十分敏捷,很快各自站稳位置,暂时保持了铁笼的平衡。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铁笼!叶护大人,麻烦你顶我上去。”罗翀很快有了脱困之法。
孤烟直点头,抱起罗翀,将其高高举起。
罗翀双脚踩在孤烟直的肩膀上,伸手抓住铁笼顶部的栏杆,双臂用力。
栏杆在罗翀手中,如同玩物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被掰断两根,破开一个缺口。
在孤烟直等人惊骇的眼神中,罗翀迅速从缺口处钻了出去,攀上了缆绳。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响,缆绳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
“快,先让烈马上来!”罗翀焦急的喊道。
孤烟直闻言,立即将烈马托了上去。
烈马刚攀上缆绳,罗翀就喊道:“用哀霜剑冰冻那些铁钩!”
烈马也不多言,拔剑挥斩,剑锋逐一划过六个铁钩。
瞬间,铁沟之上泛起一片寒霜,颜色从黝黑变为灰白,隐约之间,有碎裂之声传来。
缆绳此时好似也到了极限,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刚刚爬上来嫣然,一不留神,险些滑落,吓的一声尖叫。
“当心!”烈马一把抓住嫣然的腰带,帮她稳住身形。
“来不及了,烈马,斩断铁钩!叶护大人,快跳!”罗翀大叫道。
随着罗翀的话音,烈马再次挥剑,一道极寒之气,横扫铁钩!
于此同时,孤烟直脚下用力,猛地向上跃起,双手穿过缺口,牢牢抓住了缆绳。
铁钩连续被寒气冻结,内部已然碎裂,脆弱到了极限。
孤烟直用力一蹬,六只铁钩再也承受不住,瞬间崩碎!
庞大的铁笼遽然坠落,片刻之后,狠狠砸落在地面岩石之上,轰然一声巨响,立时四分五裂!
没有了铁笼的重量,缆绳承受罗翀等人,还是绰绰有余,振颤了几下,逐渐平稳了下来。
几个人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缆绳被人故意破损!我看见有人往那边逃窜了。”罗翀凝望着前方。
“什么!冲你来的?!”孤烟直闻言,方才想到这一层。
“应该是,对方似乎想伪造一场意外。否则,大可直接斩断三根缆绳。”
罗翀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有数。有阿兰在,即便三人随着铁笼掉下去,也无大碍。
但是他希望利用铁笼坠落,演出好戏。
“是我大意了,本以为危险会出现在路上,想不到,却是在黑石城堡。”孤烟直自责道。
此前他曾向韩餘真承诺,一定确保罗翀的安全。
哪成想,若非罗翀急智,自己反而要殒身于此。
想到这里,孤烟直怒气渐起,身为白袍叶护,在黑石城堡,连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这算什么?!
“我必要彻查此事!”
“叶护大人,咱们分开查。你在明,我在暗。”罗翀说道。
“等会你与嫣然,从前面石塔下去,就说我与烈马随铁笼一起坠地了。”
“然后叶护大人,你想法帮我们找两个替身,佯装重伤垂死。并把消息放出去。”
“烈马与我,去跟踪前面那个家伙,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你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嫣然很不满意。
“什么叫你一个人,不是还有叶护大人么!放心,不会有事的。明天午时,我们在神鼓塔下汇合。”
“走了,不然怕是追不上了。”罗翀说完,招呼烈马起身就走。
“小心!”嫣然与孤烟直,几乎同时说道。
罗翀与烈马的身法,在缆绳之上行走,虽然说不上是如履平地,但谨慎前行,也不算太慢。
嫣然与孤烟直,则手脚并用,攀住缆绳前行。
黑衣人动作很快,早已逃出“心眼”的范围之外。
过了两个石塔之后,缆绳从一栋建筑附近经过,那建筑的屋顶,是一处平台,离缆绳不是很远。
黑衣人到了这里,纵身而下,在平台上滚了几圈后,站起身来,拉开一道门户,走了进去。
罗翀与烈马,借着夜色掩护,顺利避开石塔守卫,不一会儿也来到了此处。
罗翀指了指屋顶平台,对着烈马招了招手。
烈马会意,随着罗翀紧走几步,一跃而下。
落稳脚跟后,罗翀凑到烈马跟前,轻声说道:“我用‘心眼’看到那人就在这栋房子的最下一层。里面没有其他人在,似乎是荒废了。”
两人起身,朝屋顶的那道门户走去。
忽然,罗翀骇然道:“这不可能!”
此刻,罗翀“心眼”中所追踪的那个黑衣人,瞬间从房屋的一层消失,出现在前面的门后。
与此同时,那道门户忽然洞开,一个黑衣蒙面人迈步而出。
罗翀与烈马急忙退后几步,与那黑衣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黑衣人打量一下二人,看清罗翀的样貌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就凭你们,也敢跟踪老夫。”那黑衣人的嗓音很奇怪,沙哑的有些瘆人。
“小小年纪,能这么快逃出铁笼,倒是有些急智与手段。不过可惜,侥幸未死,你们本当远远遁走,却偏偏赶过来送死!”
“你怎么知道我们尾随而来?”
黑衣人嗤笑道:“哼,这缆绳本为一体,有人在上面走动我会感觉不到?”
罗翀一愣,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机敏。
“既然知道我们尾随而来,还故意等候在此,看来你很有自信!”烈马说着就要拔剑出鞘。
黑衣人冷冷说道:“对,自信比你们强!”
话音未落,人影闪动,只听“嘭、嘭”两声,罗翀与烈马都是当胸中了一脚,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地。
超一流高手,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烈马的剑,都还没来的及出鞘。
“你是中原人?”黑衣人看着罗翀,问道。
罗翀盯着黑衣人,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并未回应。
“哼,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在乎!只是没想到,你们都还这么小,可惜了啊。”
就在黑衣人絮絮叨叨的时候,阿兰已经代替罗翀掌控肉身。
罗翀还有些不服气,想要凭自己本事拿下此人。
阿兰说道:“身在虎穴,哪有时间与她周旋,速战速决!”
无奈,罗翀只好退居二线。
“徒儿,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师父!”烈马欣喜。
一路走来,阿兰都没有现身,有嫣然在场,他也不好问。
阿兰一边与烈马说话,一边发动场域之术,要将黑衣人困在当中。
黑衣人脸色一变,喝道:“灵修术士!”
说罢,身子一抖,一股莫名之威,自其体内震荡而出。
嗤的一声轻响,场域之力被这种气息搅动的七零八落,难以汇聚成型。
阿兰“咦”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
“有点本事!”阿兰赞了一句,瞬间将场域的能量提升了一个量级。
场域凝聚,化成一条金光灿灿的绳索,紧紧的将黑衣人束缚了起来。
黑衣人再次发力,虽没能再次破开阿兰的法术,却依旧在不甘心的挣扎。
趁这机会,烈马拔剑出鞘,一股剑气荡漾而出。
“嗤”的一声,黑衣人的蒙面黑巾被剑气扫中,飘落在地。
刹那间,一张绝美的容颜浮现在烈马的眼前。
绝美,却面色冰寒!仿若一支盛开在北海之畔的鲜花,绝世而立,有种怆然之美。
对,鲜花,烈马在永夜城所知的,这世间最美的事物。
而此刻,烈马将这一比喻,献给了眼前这个女子!
那黑衣人并非老者,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烈马急忙收力,剑身一偏,搭在了黑衣女子的肩头,剑锋直逼脖颈,喝道:“别动!”
那女子竟然毫不畏惧,说道:“你敢……”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阿兰摸不透这女子为什么能够破开他的法术,担心她再挣脱,于是趁其不备,一掌劈下,将其打晕在地。
“哎,小心……”烈马担心阿兰下手太重,想要出言提醒,怎奈晚了一步,话说到一半那女子已经被打晕了。
阿兰回过头来,看着烈马,眼中露出困惑之色,说道:“嗯?你怎么回事?”
“没有,我不是因为她漂亮!”烈马张嘴就来。
“……”
阿兰无语,我说什么了你就来这么一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不过烈马这么一说,阿兰倒是认真看了看那个黑衣人,竟然也是中原人的样貌!
长的,也就是还可以吧,感觉没有嫣然好看……
阿兰倒是无所谓,罗翀不干了,直接抢回肉身!
“你是不是疯了?!她可是个杀手,杀手,杀手!还是个绝世高手,高手,高手!万一兰叔控制不住她,我们都要陷入被动!”
罗翀急眼了,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犹豫了,手下留招!
“我主要是想留个活口,不然这条线索不是断了。”烈马满脸通红,半天憋出这么个理由。
“留活口,你砍她一条胳膊,一条腿也行啊,留口气就行。你可倒好,若非兰叔出手,她根本就是毫发无损!”
那黑衣女子,挨了阿兰一掌,竟然很快转醒,恰好听到罗翀这句话,心中气愤难当,举起手指着罗翀,气急道:“你……你……”
“你什么你!”罗翀咚的又给了她一脚,那黑衣女子又气又急,遭此重击,再次晕厥过去。
烈马心疼,急忙上前几步,赌气般的一把扯下罗翀的腰带,将那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怕这女子要是等会再醒了,罗翀还会这么粗鲁的对她,还是先绑结实吧。
“你干嘛扯我腰带?”罗翀郁闷。
“反正你有那块石头,敞胸露怀也不会冷。”烈马说道。
罗翀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捣腾上一口气,说道:“你不是也有哀霜剑……”
“我说我忘了这回事,你信么?”
“……”
罗翀再次无语,呸,什么兄弟情,美色当前,狗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