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云和程翘翘回到帝都时,尚未开学的陈向南看到她俩,呆了一呆,疑惑的问:“妈,翘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一个多星期,翘翘演的是女三,还是女四来着?这部戏不是说有四十集呢吗,她的戏份竟然这么少?”
原本经过一天一夜梳理情绪,朱桂云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此刻听了儿子的话,想到进《小李飞刀》剧组之后经历的种种,一脸愠色的道:“快别说了,一言难尽,提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虽然嘴上说不提,可她还是噼里啪啦,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在剧组的种种经历讲了出来。
陈向南听了之后,义愤填膺的道:“这什么鬼剧组,这才进组几天啊,怎么就这么多骚操作?难为你们竟然还等翘翘被换,被人撵才离开,要是我,就算进组第一天不收拾东西走人,之后也不会在剧组多呆。”
听到尚未走出校门的他发表的,尚未经过社会的摔打,带着几分书生意气的话,程翘翘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和家里联系,我爸爸说我的赴港通行证他给我寄到帝都来了,地址填的是这里,小哥,你在家收到没?”
“收到了。”陈向南忙将他收好的赴港通行证拿了出来,“前天到的。我还想着这上面是有日期限制的,你蹲在剧组拍戏,只怕未必能在时间限制之前回来,那样岂不去不了港城了,谁知你们今天竟然回来了。”
程翘翘伸手把通行证接了过来,笑道:“是啊,我本来也有这个担心,结果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突然有空了。”
和朱桂云、陈向南又呆了一会儿,没有和他俩一起吃饭,她拿着通行证,拉着行李箱回了黄家。
黄氏夫妻看到原本应该在剧组拍戏的她突然回来,也是一愣。等得知缘由之后,在圈里呆了多年的他俩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并没有生气,不过怕她不快,忙宽慰了她几句,见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丢开手了。
……
在接到程翘翘让他帮着收集港城市面上想要出售的影视公司资料的电话时,作为她的证券经纪人和世界杯投注的代理人,看到她在金融市场和世界杯投注上宛如神助一般,大赚特赚,陈查理就起了和她交好的心思,希望有一天,能得她指点一二,或者她再投资时能带契上他,因此功课做得很仔细。
他将收集的影视公司资料拿给坐在对面的程翘翘看时,指着其中一家影视公司,非常诚恳的向她推荐:“程小姐,你要收购影视公司,我推荐你买这家鹏宇影视。
它的发行是这些待售的公司中最厉害的。当初这家公司成立时,没有导演、监制、制片人、明星、……就是靠着发行在界内站住脚的。
如果不是如今电影市场不景气,投资的几部电影又巨亏,它无法及时还上银行的贷款,靠它的发行能力续命,未必会落到被变卖的地步。”
程翘翘翻看了一下手里影视公司的资料,重点关注了一下鹏宇影视,如果陈查理不说,还真没看出它比其它公司强来。
“所以,这就是鹏宇的收购价比其它公司高出一筹的原因?它的发行能力强,那能比得上圜宇、圜亚和嘉合吗?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公司对它有兴趣吗?”
“那不能比。它的发行能力要是能达到香江这三大影视行业巨头的高度,也不会濒临破产了。说它强,是和一众小影视公司比,接近中型影视公司水准。
至于它的价格高,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发行能力比其它小型影视公司强,还因为公司负责人兼发行部经理潘彼得和公司是捆绑出售。
除了程小姐你之外,还有几家影视公司对鹏宇感兴趣,但我觉得你要是有意的话,胜出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这么说?”程翘翘不觉得自己有优势。
“潘彼得这个人能力是有,但性子有些独。鹏宇是他一手创立的,如今被卖,他对外放话,要和它捆绑销售,虽然看似提高了鹏宇的价值,但同样,因为他这个要求,让不少有意的影视公司退却。
目前剩下的那几家,不过是在抻着他,等着他沉不住气,让步呢。不然,就他提出的条件,他要是不让步的话,其它公司真的很难会答应。”
听了他这话,程翘翘有些生气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的公司不答应那个潘彼得的要求,难道我就会答应?”她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不,程小姐你不一样。”陈查理赶忙解释:“潘彼得提的要求是,不管哪家公司收购了鹏宇,就算原来的公司有发行部门,依然要单独弄出一个发行部,接收鹏宇的员工,并且这个发行部,要由他来负责。
他这个‘国中之国’的要求其它影视公司很难接受,但程小姐你没这个烦忧,所以,我觉得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和其它影视公司比起来,这是你收购鹏宇最大的优势。”
程翘翘沉默片刻说:“既然这样,那陈先生你帮我约一下鹏宇影视的这位潘先生吧。”
次日上午,在鹏宇影视办公楼的会客室,她见到了潘彼得。
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浓眉,容貌普通的中年人,程翘翘开口丢下一颗炸弹,“我来港城收购影视公司,赚钱并不是最主要目的,甚至有可能都不赚钱,反而亏钱。”
这话引得潘彼得为之侧目。
“不管是欧洲,还是北美,文艺电影都有专门的院线,在港城,电影院也有专门的时间段放映文艺影片,可内地一直没这个土壤。因为文艺片票房难回本,以及电影人在新人时拍电影,很难拉到投资。我想在能力范围内,为电影事业做一点事。
我没能力建一个专门院线,但支持一下文艺电影和新人电影,还是可以的。除此之外,因为某些原因,内地有些电影没能拿到拍摄许可证,有些是因为内容被禁,有些是因为题材不允许拍摄,有些是……这些不能上映的电影,在内地被称之为‘地下电影’。
比如李誉的讲述同—性感情的电影《今年夏天》和李杨的讲述煤矿事故的电影《盲井》,因为题材的原因,不允许被公映,但我们不能否认它们其实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只是题材比较小众而已……所以,只要题材不是反社会,反国家,我觉得可以拍,只是没必要大肆宣扬罢了。
还有像张导的《活着》这部让葛攸捧回戛纳影帝奖杯的电影,也未能在内地公映,其实也是地下电影。当然,大部分地下电影的导演不像张导那么有名,并且电影或演员也没拿大奖,可能不管台前的演员,还是幕后工作者都没名气,也没有拿奖的可能,并不代表我不支持。”
顿了一下,她又道:“之所以让在港城的影视公司做这些,最主要的是这边的电影市场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因为起步早,各方面都比较成熟,要比内地发展得好,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有的时候,确实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顶着港城的帽子,要比较好做事。”
潘彼得静静的听着,打量着她,试探着问:“像你这种源源不断往外掏钱的行为能持续几年?”这种一直亏的投资,如果身后没有雄厚的家底做支持,根本撑不了多久。
程翘翘知道,别看自己在亚洲金融危机和世界杯中狠捞了一笔,身家不菲,但始于地产和新程影视占用了大半,收购了新影视公司的话,做电影的话,如果是中小型的文艺电影还是没问题的,但如果是规模比较大的电影,其实投资不了多少部。不过有“预知”预知能力的她,不认为会出现资金短缺的情况。
“应该能持续个几年。是,我是说要支持文艺电影和电影新人,但并不意味着不投资其它电影项目,而且如今回归了,北上内地,和内地加强合作,投资电影,甚至电视剧都可以,等打开了局面,公司最后应该是能赚钱的。”
虽然最开始,程翘翘是做了赔钱的准备,但她没把公司经营项目局限在电影上,市场也没局限在香江。有内地这个庞大的市场和预知能力支持,她真心不觉得公司会一直亏下去。
潘彼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好整以暇的说:“程小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把我的要求说一下。我这里是两个方案,一个是你收购鹏宇之后,如果不派负责人……”
程翘翘打断他:“如果潘先生不嫌弃的话,新影视公司的负责人依然是你,原来的员工也由你来决定是否留任。”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从公司负责人的角度提一下要求:我会专门辟出一个部门,负责你说的投资文艺电影和支持新电影人的业务,除了港城本地电影业务,还会北上,开拓内地市场。
当然,程小姐如果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但作为公司负责人,我希望你能给我最大的自由。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
“没问题,除了财务之外,我不会再往公司放人。”程翘翘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像这种影视公司的价钱在市场上都有大概的固定价格,她给出的条件潘彼得非常满意,深知再换一个人,不可能会这么宽松,所以在收购价钱上,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价格比她预估的低了不少。
在收购了鹏宇影视之后,为了表明它是新公司,同时,为了不让潘彼得太伤心,程翘翘保留了公司中的那个“鹏”字,将后面的“宇”改成了她名字中的“程”字,鹏宇影视成了鹏程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