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救?”
像是爱极了她那气怒又无能为力的小模样,顾承御往她暗涌连连的低垂目光看了眼后,就显然起了兴致。
“看来王妃对我甚是不满,颇有成见呢。”
见她不肯说话,顾承御就笑:
“也是,毕竟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入过皇室的女人。
堂堂皇子的正妃嫡妻,一个不确定还能一步登天,要母仪天下,受尽参拜的人。
何等尊贵,何等风光。
再回看本侯,于外,流放苦寒之地,家族败落,身名狼籍。
于私,深情错付,被弃之敝履,受尽折辱,受尽践踏。
卑若暗虫,贱如草芘。
试问人生苦罪,还有什么是本侯不曾尝过,不曾受过。
不过一夕翻身的破落户,堂堂王妃自然是轻易瞧不上的。
何况……”
忆起昔年所受过的孽,顾承御心里顿时又起了狂涌之意。
但见她尤为忍耐的神色,他也就勉强压了回去。
轻轻冷呵了声。
伴着浮笑几分,嘲意显起:
“…昔年便略有耳闻,绍王可是有些过人之处,直叫王妃欲罢不能,堕落不已呢。
犹记当初,安儿在本侯跟前是何等正派何等自爱,起初初闻之时本侯还不信,直到如今,却也不得不信了。
若非果真功力了得,又如何叫王妃真能狠得下心,不过数月就将那三两年情分轻易抛诸脑后。
便是如今,分明入了本侯的门,却犹是对那骨入黄土之人惦记不已。”
往她上下打量一圈,他冷笑着啧啧两声:“只是,王妃未免眼界小了,舒坦了几日,便当这全天下只他一个男人了不成。
便是本侯,旁的不敢说,就这身子骨儿,比起你那亡夫,怕是还要略强些。
只要把本侯哄高兴了,就是看在昔年的情分上,对王妃你抬举一二也未尝不可。
指不定哪日来了兴致,还能叫王妃真真儿体会体会何为人间舒坦,何为欲仙欲死。”
略过她显然变了的神色,他垂下眸,徐徐俯至她耳边:“
…不然,王妃跟我说说,从前和你那亡夫究竟是何种销魂浪荡,也好叫本侯长长见识……”
轻呵冷声未定,允今安当即红了眼,怒骂了声下流就抬手往他扇去,却是反被他一把钳了手腕:
“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
“放开我!”
“昔年王妃是如何过来的,这才几多时日……”
“放开我!”
“王妃就不忍再忆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本侯自问阅人无数…”略过那用力抠掰着大掌的细弱指尖,顾承御轻呵了声。
唇瓣浮笑,指骨语气间却是不由松缓半分:“却也不知王妃这究竟是在欲拒还迎的手段,还是有意故作清高?”
受迫至此,允今安也不欲再忍。
猛地抬起手就往他手腕死死咬去。
他却痛意不觉。
因为唯有见到她怒意越甚,越发难以自控,他方觉快意三分。
贝齿深深嵌入温热肌肤,不多时就隐约渗了些血腥来,那大掌犹是不肯松开,反越发用力。
眼见他越发逞欲洋意,她举手就往他胡乱抓挠而去。
顾承御略躲了几下,但在那尖锐指尖划破下颌,留了血印三道的时候,他忽然失了耐心,反手间就单手钳了她的两只手腕:“我让你还手了吗?”
压迫之意兜头而来,允今安下意识就直想甩开他往后躲,他却越发逞欲的一把拖回摁进墙角。
细弱手腕当即泛了青,在那粗暴怒戾之中好像随时都要骨断,允今安顿时受痛又多几分。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当即就逞了力死命往他踹去。
顾承御犹是只手抵着她。
往那弱如鹌鹑的胡踢乱踹看了眼后,就尤为暴戾的锁了她的喉:“我让你躲了吗!”
“你现在就杀了我!”
“动手啊!!”
顾承御冷笑:“为了一时痛快就忘了允小子了是吗?”
“那就都去死吧!”允今安眼圈通红的死盯着他:“落入你的手中又岂有活路,既如此,那就都去死啊!动手啊!!”
撼天怒声几欲撕裂,震得顾承御的心猛颤了下。
但看透她眼底隐隐忍意,他原本徒然僵住的神色再起。
“是吗。”
嘲意含笑,他垂眼看着她。
“既这样不惜命,你只管闹便是。
寻死觅活,上梁跳河随你心意,且看看究竟是你痛,还是本侯痛。”
“对了,王妃最好利落死透些,若半死不活碍了本侯的眼,本侯见一次,就割他一块肉。
腌制,做成肉干,如今的西凉可正是毒日头,三两天就……”
啪!
“疯子!”
允今安直直盯着他,眼底惊似涛涛:
“你就是个疯子!!”
顾承御懵了一下。
脸上掌印辣疼,口腔猩气阵阵。
分明该是就此数倍奉还,但见眼前这人怒戾至此,看她几近冲出眼梢,却又不得不强行忍回去的滔天怒火,他就觉得尤为痛快。
“疯子?”
往她极度忍怒的眸子细细看了眼后,顾承御眉宇间就显然松缓不少,语气却犹是嘲讽满溢:
“昔年本侯倒是不疯,可结果如何,下场如何?
王妃已然如此,不做好玩物的准备安心还债,还妄想本侯能疼惜你不成。”
眼前人儿犹是暗涌阵阵,但好歹是再没了半分顶撞的意思。
盯了她几瞬,顾承御就尤为满足的将手一甩:
“今儿,本侯暂且尽兴,不过……本侯素来喜怒不定,还请王妃尽快调整适应。”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后就拂袖而去。
步步如踏轻风,显然是身心舒畅。
但不知外头说了些什么,像是碰了他逆鳞,听着前一刻还在暗爽发笑的人就忽然冷下声来:“堂堂王妃,可莫要降了贵人身份!”
此后,昨儿还在称她做允娘子或夫人的众人统一改口:王妃。
一个称呼而已。
允今安也不在意。
只想着顾承御何时能罢休,她究竟还要如何,还要等到何时才能换言哥儿回来。
因着那天才闹得这样难看,允今安以为好歹能消停几日。
却不想才第三天,顾承御又来了。
一进来便如嫖客进教坊司。
将外衣随手一撂,骨架懒散的往软榻一歪,边拨开领口,然后半溜着腿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过了一阵,看不惯她视若无睹的样子,他就开了口:“去,倒杯茶来。”
眉梢微微扬起,语气不重,却显然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