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警笛声再一次在校园内回荡。
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这一次的死者是普通班里的一位女生。
成绩中等沉默寡言,平日里并不与其他同学交往,所以有关她下午没有按时上课的事情并未有人知道。
第一个目击者,就是那个喊叫的人。
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放在了车前的担架上。
所有人围绕着尸体,议论纷纷。
所有人的面色都苍白无比。
被吓哭的,被吓傻的,还有胆子略大的过来观望的。
碍于他们的父母,警方是在是不方便开枪,好不容易才将人群疏散开来。
作为案发现场周围的人,李琉缈他们又被警方单独隔开。
李琉缈看着人群,喃喃。
“怎么会这样?”
又要,有人死去了吗?
年级长正在与警方一同询问目击者的经过,突然,有人举手。
“老师,我要举报!刚刚我们在树林里见到了她,鬼鬼祟祟的!”
是那几个过来找李琉缈事情的人。
“我也要证明!我刚刚见到她一个人坐在湖边自言自语的!”
也是那几个找她事情的人群之一。
都纷纷指着她,七嘴八舌地开始告状。
“没错!上一次死人都是她恰好在树林里,这一次又是!”
“我建议搜身!搜她的身!还有,把她脸上的绷带解开当众展示伤口。”
“就是!成天到晚一个人独来独往,都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要不是心里有问题,怎么会不合群?一定是她自己的问题!”
声音很大,议论纷纷,引得一群人前来围观,对她指指点点。
声音很大,很乱,嘈杂,甚至还有人高声叫骂让她滚出去。
终于待到警方将现场秩序重新维持,李琉缈这才认真道:
“我没有。”
一双眸子干净明亮,认真地看向每一个刚才辱骂她的人。
声音不大,却很认真。
那男孩被她的目光看的愣了一下,而后摊手问她。
“那你怎么证明?现在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目击者,你有目击者证明吗?”
李琉缈沉默了。
确实,没有。
刚才只是她一个人。
本来寂静的人群再一次地开始沸腾起来,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
“我可以证明她没有杀人!我可以证明!”
是贞叶。
她高举手走来。
“在小树林里我恰好和李琉缈同学顺路,我可以证明从进入人工森林开始,她就没有到过案发现场。”
旁边立即有人接话。
“心里有病才不合群!这要是心理扭曲,没准就是她杀的人!就算不是她,也一定是潜意识里有杀人的想法!”
“搜身搜身!把她的绷带摘了!”
“当中让她脱了衣服搜身吧!不然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如果今天不证明她的清白,我会建议我父亲下学期不再给学校捐款。”
一个个富家弟子,平日里作风张扬管了,在学校凭借自己的家境更是嚣张至极。
这群十几岁的少年只是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替民除害,并不清楚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年级主任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李琉缈,瘦瘦弱弱的,有些心疼。
“这件事情,需要所有同学进行投票。同意搜身的人举手,不同意的人需要说明理由。但凡有一个同学不同意,这件事情我们就无法执行。”
看客中,自然有很多举手的,但弃权的也有很多。
毕竟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又何必多得罪一个人?
唯一反对的,只有贞叶一个人。
“我觉得,应该不用。她都快哭了!”
她缓缓道:
“难道我们因为她潜意识里有病就应该怀疑她吗?况且什么是潜意识呢?”
一字一顿,声音很轻,却如同春雨洒落在嫩芽上。
李琉缈感激地看向她,泪水在眼角打转。
只见贞叶朝她温柔地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年级主任扭头看向她。
“那么,能请李琉缈同学讲述一下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合群吗?把情况说明了,或许大家就不那么讨厌她了。”
“我同意。或许她自己有自己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呢!”
“那么李琉缈同学愿意讲述一下自己不合群的理由吗?”
李琉缈想了想。
“好.......”
其实如实说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当做异类吧?
就算是不被当做异类,也一定会被说装清高之类的话。
但是他们说的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没有意义的话,那我就如实说明好了。
“我觉得没有必要啊........”
片刻后。
待到她说完,年级主任这才问其他人。
“好了,既然大家都听完她的一番解释了,那么还有谁对李琉缈同学有异议吗?”
“装什么装!装清高!”
“肯定是自己有问题,才会被讨厌!”
果然呢......
就像安迪死亡那样。
明明死以前那样的不甘心,明明生前是那样的努力活着,明明是那样的拼命守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却死的那样的寒凉。
甚至一年以后,提到他的人,几乎没有。
人群吵闹声依旧,李琉缈安静听着,却不予置辩。
这个世界已经充斥了太多被夸大的感情与道德,人们统统活在别人的目光中,我们的行为不知不觉的已经带上了浓重的戏剧化与形式化而不自知。
我们害怕别人认为我们偏离了主流世界的价值观,害怕被隔离花被边缘化,所以强迫自己成为这个世界认可的人。
因而耗尽一生的心里去争夺那些荣耀的标签。
纵使有很多人嚷嚷着要成为非主流,要与这个世界脱轨,要成为那个标新立异的人,做出许多叛逆的举动,殊不知这是这个世界另一种更为失新的美媚俗。
这个虚假粗糙的世界像是一台绞肉机,他绝不能允许任何怎是独立的个体和感情的存在。
它接机械残忍而又日复一日地将这些个体搅碎在群体之中,成为面目模糊不分彼此的一滩肉泥。
那个时候的李琉缈并不知道,常人拥有这样的感触,这样麻木的触觉,而她却没有。
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常人也努力过,但是当他们意识到那些躺在坟墓里的森森白骨与自己毫无关系,但他们一遍遍地固执地去呼唤,拼尽全力去抗争,用尽一切去为自己的权益争取的时候,所得到的回报不过是世界的执拗沉默,以及那个轻蔑的微笑。
所以人世间变得麻木而又冰冷。
因为他们的努力,没有回报,甚至还会遭受无端的白眼与命运轻蔑的微笑。
而她不同。
他看到了他们努力挣扎的
李琉缈抬眸,无意中扫了一眼白布,竟有些错愕。
哎?是我的错觉吗?
那个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那么明显,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呢?
白布地下,已经完全干裂的狰狞尸体嘴巴轻颤,几颗黑漆漆的因为缺水而干涸的如同小石块的牙颤抖。
血......
只要能喝到她的血,我就能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