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座,您看看,各家的请帖都快将我们秘书处给淹了。”
傅豫孙找左梦庚叫苦。
左梦庚这次回来,最激动的人不是庄子上的,而是临清的各大家族。
原因是什么,左梦庚当然清楚。
反正内部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该筹划更大产业的时候。
“一家一家的太麻烦,这样,你给他们统一回帖,约个时间一起说事。地方嘛,新酒楼开了没有?”
“开了,生意还不错,许多人都是去尝试新鲜。”
临出征前,为了推广西红柿、玉米、土豆、辣椒等西洋作物,左梦庚和瞿式耜商议后,利用钞关码头的空地,建了一家新式酒楼。
因为全部采用玻璃装潢,和福耀集团的总店交相辉映,成为了钞关一景。
这家酒楼既经营传统菜式,也有新式作物的开发。
有了左梦庚的指点,做出来的新式菜品还是很不错的。
凡是去吃过的人,都对新式作物有了一定的认识,等于是一种变相的宣传。
不过听到左梦庚打算把酒宴安排在那里,傅豫孙有点犹豫。
“参座,那家酒楼不算豪贵,只怕……”
潜台词就是,酒楼不够上档次,会不会丢了左梦庚的面子。
左梦庚听出来了,但完全不当一回事。
“那是咱们自己的酒楼,吃喝都不要钱。去别人家的酒楼,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听到这话,傅豫孙不禁咧嘴苦笑。
对于这位年轻的领袖,下面的人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为何能俭朴至此?
明明出身不算太差,年少时也是纨绔秉性。为何在从军之后,却如同苦行僧一样呢?
左梦庚的俭朴,已经到了令人侧目的程度。
吃住都和普通士兵一个档次,从不搞特殊化。身边更是不要人服侍,日常都是自己打理。
公务上的助手也都是男的,还得是军人,连个丫鬟都没有。
平常穿的衣服,除了一些场合的官服之外,都是军服。混在一群士兵里,不看军衔,几乎无法辨认。
他这个领袖都如此,下面的人也只好有样学样。全军上下,没有哪一个军官敢搞特殊化。
能喝点小酒,吃点下酒菜,就是很不错的小灶了。还只能偶尔为之,并不敢大张旗鼓。
大家私底下讨论都说,这是一个有大毅力的首领,同样也是一个必定能够成功的领袖。
跟着这样的人,大家都很心安。
左梦庚最不爱好的,就是虚荣。
在他看来,酒宴只是为了说事。要不是中国人习惯在酒桌上谈事,他连这个都不愿意弄。
三日后,钞关码头,新生饭店。
新生饭店,就是酒楼的名字,左梦庚取的。
大众看来,算不得好,很朴实的感觉。
酒楼的菜价也确实很平民,普通百姓也吃的起。
左梦庚取这个名字,寓意为临清乃新生之地,西洋作物在中华大地落地新生之意。
不过这家看起来不够上档次的酒楼,依旧是临清人津津乐道所讨论的对象。
只因这里的服务模式和传统的酒楼完全不同。
这里……是有女服务员的。
当然,前面的大众厅还是男服务员。
大众喜欢称呼店小二,但来了几次之后,也都习惯性地改口为服务员了。
只有到后面包厢饮宴的人,才能得到女服务员的服务。
当然,不是特殊服务。
但总归饮酒作乐的时候,有美女服务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新生饭店里掌柜到小二到厨子的装束,全都别出心裁。
这里的人穿的,全都是统一标准的工作服。
出处嘛,不用想,自然是被服厂制作的。
总之,服务的专业化,让新生饭店充满了噱头,也一直吸引着人们来此消费。大半年下来生意始终不错,不但能自负盈亏,还能给庄子上缴利润。
陈芷已经和左梦庚谈过,是不是开设分店了。
谁说古人就不懂连锁店的?
“诶,左二,你在沙场上耀武扬威,名动天下,我却在这里案牍劳形,虚耗时光。遥想当年,你我兄弟合璧,打遍临清无敌手。那样的好时候,真是令人怀念啊。”
看着张好古唏嘘长叹的德行,左梦庚满头黑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好古“哇”地一下哭出来,整张脸都垮了。
“兄弟,你找个人来管吧,实在是太累了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多久没去春香楼了?我都快忘了,女人是啥滋味啦!”
左梦庚一口气好悬没上来,指着他半晌,嘴里才蹦出来两字。
“朽木。”
当初答应了张宗桓的,要照顾这个兄弟。因此当福耀集团建成后,左梦庚就让张好古帮着管控,也算是给他安排点事做。
孰料才仅仅一年,这货就受不了了。
被训了,张好古还觉得自己很冤枉。
“这也怪不得我啊!想我本乃大将之才,理应和你双剑合璧,沙场建功。你却非要我管这破厂子,整日里面对着数字、报表,我头都大了。哼哼,如果我在军中,那阿敏必被我斩于马下。”
左梦庚撇嘴,实在不知道跟这个拎不清自己的货说啥了。
张好古还不罢休,追问道:“左二,你和那阿敏大战了多少回合?他们都说那阿敏身高是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么着,也得打三百回合吧?”
左梦庚还未如何,柳一元噗嗤笑喷了。
“你少听外面胡言乱语,打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看见阿敏在哪儿。还是后来下面的人拖了阿敏的尸首过来,我们才知道他长什么的样的。”
张好古大为意外。
“不应该啊。说书的可是讲了,两军交战,必定武将先要阵前交锋,分出胜负,方可掩杀嘛。”
黄宗羲受不了了,斥道:“说书的,哪个会打仗?估计都和你一样,以为摇一摇蒲扇,就能让敌军灰飞烟灭是吧?”
看看黄宗羲的断臂,张好古不敢反驳,不由缩起了头。
柳一元突然道:“我家的人来了。”
众人看去,就看到远处施施然走来一个俊秀儒雅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个书童。
看那模样,更像是个赶考的书生。
柳一元迎过来,把人拉到大家面前。
“这位就是我家族叔柳佶柳子健。”
大家都知道柳一元有这么一个族叔,不过因为一直游学在外,今日还是首见。
左梦庚不敢怠慢,拱手为礼。
“子健兄学成归来,可喜可贺。”
柳佶还未回应,柳一元不高兴了。
“左中恒,你什么意思?”
在左梦庚看过来的时候,他愤愤地道:“这是我的族叔,你居然以兄弟相称?”
左梦庚明白过来,淡然一笑,并不在意。
“我还当什么事呢?你看,我和子健兄年龄相仿,当然应该兄弟相称。你不要生气嘛,从今以后,你管他叫叔,我管他叫哥,咱俩各论各的。”
周围一群人纷纷憋不住笑,脸色古怪。
柳佶也不禁莞尔。
“各论各的?哈哈哈,左参座倒是个妙人。”
唯独柳一元跺脚郁闷。
“原以为你左中恒大权在握,理应威严并重。没想到也是个促狭的,不当人子。”
左梦庚当然是开玩笑,赶紧好好安抚。
“我们要做的事,已经很累喽。如果日常生活中还那么严肃,迟早有一天会崩断了弦滴。开开玩笑嘛,活跃活跃气氛。”
黄宗羲觉得这话不错,立刻上前,对柳佶抱拳。
“黄太冲见过子健兄。”
周游也难得顽皮。
“周思归见过子健兄。”
张好古见状,也打算有样学样。冷不防对上柳一元杀人一般的目光,不禁缩起了脖子。
“为啥就找我麻烦啊?”
眼角突然看到远处走来的人,他一下子挺胸抬头,无所畏惧起来。
“张鉴之见过子健兄。”
就在柳一元要扬起拳头的刹那,他连忙朝远处大喊。
“爹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