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我依旧如昨日一般闲坐在凉亭里逗鱼为趣。只不过子疏跑来寻我玩耍,我便放下鱼食与他玩起了捉迷藏。
大将军府里院子大,非常宽敞,与齐府完全不同。大抵是因为父亲习武出身,不喜欢花花草草的摆设,除了我的阁楼小院,别处一概以空闲宽敞为主。
在跟子疏玩起捉迷藏的时候,很容易就寻到对方,子疏回到凉亭里一屁股坐下,不满道:“阿姐,这个游戏不好玩,不如咱们换一个吧?”
虽说不好玩,可耍了几圈下来,他已经累的出了汗,我抽出帕子给他擦拭额头冒出的汗,道,“你说吧,还想玩什么?”
他想了想,灵机一动,跳起来喊道:“不如咱们去找黄叔叔吧,他那里鸟语花香各种好玩的东西,阿姐一定也会喜欢的!”
又来了,上回就不停的在我面前夸赞洛墨的府邸有多好,说的像是进入了天堂一般感叹。我以前虽然很少出门,可平云城但凡说的上名号的宅院园林和风景遗迹,都曾游赏观望过,真不知他的府邸有什么稀奇之处。
子疏拉着我的手,央求着我一起去献王府,我正在犹豫之即,离若带人走了上来。
“郡主。”离若抬头向我使了个眼色,“齐府来人,说是齐府的少夫人被狸猫所伤。齐夫人知道郡主也曾受狸猫所伤,特意请人来寻可靠的药方。”
终于来了,我心里暗暗得意,面上仍然保持淡定,道:“少夫人被狸猫伤到何处了?”
来的那人低着头回话道:“禀太子妃,我家少夫人被狸猫伤到了眼睛。现在肿的厉害,还不知道能否恢复,不过她眼睛周围全被抓伤了,需要太子妃给个药方,小的马上去抓药。”
我故作无事说道:“你家少夫人与我感情要好,时常往来,如今我既得知她受了伤,必得亲自去齐府一趟。你先行回去回禀,我稍后带着药就过去。”
来人行礼退下,我吩咐离若回房去取药来,一会一并带过去。并再吩咐人前去永亲王府通传温昭雪,告知她我将带药去齐府,让她不必再备药了。
子疏一听不愿意了,坐在地上与我撒起波来,委屈巴巴的怨道:“阿姐你一点都不疼子疏,刚才明明说好陪我去找皇叔叔的,转眼就要去看别人。那个温家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坏人,以前她是怎么欺负阿姐的,难道阿姐全都忘了吗?”
看着子疏坐在地上,扭过头不愿看我,可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在心疼我,我心里颇为感动。蹲下来,与他轻声相谈道:“阿姐没有忘,阿姐心里都有数的,就连子疏待阿姐的好,阿姐也都记在心里的。现在去看她,只不过出于大人之间的礼数,咱们总不能让外人觉得因为记仇而被冠上‘小气’的名头吧?堂堂的大将军慕如海的女儿和儿子,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去,你说是不是?”
他小小的脑袋微微摇晃,似有动摇,我又紧接着说道:“那阿姐答应你,待去过齐府看望她以后,便陪你去献王府找皇叔叔玩可好?”
这才引得他的点头,不过他突然又扬着头嘟着嘴,“可我想跟阿姐一起去齐府,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免得那温家大小姐又打阿姐的坏主意。”
我轻然一笑,将他拉起来温柔道:“好!有了子疏在身边保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路上,离若与子疏在马车上陪我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久便到了齐府。
与上次一样,齐夫人依然在府前相迎,而且多了一位清秀的男子,立在齐夫人身旁。再看他身着官服,我心里猜想他便是齐逸文。
齐夫人见我过来,喜极而泣,道:“劳烦烟儿了,还要亲自过来送药,老身真是感激不尽。前两日刚来齐府串门,这会就要你帮忙!唉,家门不幸哪,若不是事情紧急,万不会叨扰到你的。”
我赶紧上前安慰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你原先同我母亲有过故交,如今我与姐姐也是相识的人。何况她也是受狸猫所伤,倒是与我赶巧了,我那里有皇后娘娘和永亲王府专门请神医配制的膏药。只不过我也是刚开始涂抹,尚不知效果如何,还请夫人多多担待。”
齐夫人连连道谢,说着要迎我进府,站在一旁的齐逸文顺手行礼道:“见过太子妃。”齐夫人向我指着他道:“这就是我儿逸文,他听说千柔受了伤,刚从宫里赶回来。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一直在府门前等着你,一步都不舍得离开。”
齐夫人的话语里,充满了酸涩之意。看样子齐逸文内心深处,还是有着温千柔的一席之地,不愿承认罢了。
到了房中,两个婢女正蹲地上拾捡满地的碎瓷片,汤汁饭菜洒得满地都是,一时间房中串了味,难闻之极。
温千柔将自己蒙在床榻上的被褥里,始终不愿见人。齐夫人还未走近就已经气得发疯,狠狠的说道:“你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给谁看,你若是真要寻死,也该滚温家去死。老爷归府养老刚搬到这里,可别脏了齐府好不容易修建的院子。你看看你哪一点比得上烟儿,不过是受了一点眼皮子伤,就闷声躲在被褥里,哪有一点少夫人的样子!”
或是听到了我的名字,她变得异常狂躁,背着我们,掀开了被褥。声音嘶哑的喊道:“难不成你是把她也请来看我的笑话?”
见她开口说话,我上前迈了两步,想离她近一些说道:“姐姐此时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你现在说我什么,我都不会与你计较的。当初我刚得知脸上受伤的时候,心里比你还要难受,没日没夜的哭泣。连枕头都换了三四个呢,不信你可以问问离若。”
她“哼”了一声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趁我还没有赶你出去之前,你最好自己消失在我的面前!”
“温千柔!”齐逸文从房外踏了进来,表情十分严肃的对温千柔呵斥道:“太子妃好心过来送药,你不得无礼,原来我认识的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从宫里赶回来,就是想要帮你,现在大家都在帮你,你若拒人于千里之外,那谁也帮不了你。”
温千柔还是比较听齐逸文的话,她过了良久,背过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她的眼部肿得厉害,像是鼓起的脓包,由青色渐渐转为紫色,眼部周围尽是猫爪的余痕,看想来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