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万启蝶便急着想离开。萧迩玲跟萧凛之间一直都在暗暗较劲,萧凛每一次罔顾他小姑情绪的应对都让万启蝶不自觉的自责。她虽然很高兴萧凛在她的问题上毫不退让的偏心,但同样也觉得愧对萧迩玲,毕竟萧迩玲也是真正关爱萧凛之人,因为她而遭遇萧凛这般对待,万启蝶如何能够心安理得。
“迩玲姐,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款待,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萧凛也跟着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难得有空回家,多陪陪迩玲姐和立洵。”
万启蝶言辞恳切,示意萧凛别再坚持。
“那我送你出去。”
“好。”万启蝶点了点头,然后又对萧迩玲说了句:“迩玲姐,不好意思,我就告辞了,你们慢慢吃。立洵,再见!”
“万阿姨,再见!”
和一言不发的萧迩玲不同,顾立洵倒是十分的热情,万启蝶在这样的尴尬中离了席。
“万启蝶,改日,等你有空了,记得把仙仙带过来玩儿!”
萧迩玲的语气虽然依旧冷淡,根本没有一丝热情,但好歹是在释放善意。
走到门口的万启蝶停下了脚步,对这样的善意,充满了感激,她朝萧迩玲微微鞠了鞠躬:
“谢谢你,迩玲姐!”
萧凛也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是在跟自己的小姑赌,他知道小姑依旧介怀他跟万启蝶在一起的事,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因此而放弃。哪怕是当初跟万启蝶分开,也是因为他觉得他还不够有能力守护万启蝶而已。
萧迩玲认输了,她确实已经拿萧凛没办法了,只要是万启蝶的事,萧凛就丝毫不会退让,四年了,即使是分开四年这一点也未曾改变。萧迩玲不懂萧凛的痴情,但却不得不尊重他的专一。
除了万启蝶,萧凛根本不愿意在其他女人身上花心思,萧迩玲也曾挖空心思给萧凛介绍其他的优质女性,年龄小的年龄大的,活泼的文静的,都介绍过,但萧凛根本就油盐不进,不管对方怎样示好,可他就是连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萧凛虽然没因为此事对她发过火,但却渐渐地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每次费尽心力拨出的越洋电话,却只是佣人在接听,萧迩玲远在厦门对法国之事也鞭长莫及。她能感受到萧凛正在远离她,不被萧凛需要的感觉也让她渐渐开始不安,原来他们两姑侄之间的立场已经悄然翻转,不再是萧凛需要萧迩玲,而是萧迩玲需要萧凛。
一番权衡,萧迩玲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接受万启蝶,至少能让萧凛不再疏远自己,而且说不定还是件替萧家添人添丁的好事情。虽然萧凛还很年轻,但萧迩玲却不敢跟他赌,他若是真的为了万启蝶孤独一生,她可就成了萧家的罪人了。
“真不让我送你?”
“不用,萧凛,真的,以后别再对你小姑冷言冷语了。”
萧凛搂住了万启蝶的腰,一只手放在万启蝶腰上,另一只手帮万启蝶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不这样,小姑就会一直对你冷言冷语。你放心,小姑永远是我最亲爱的长辈,而且小姑也不会跟我计较,等小姑想通了,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她会对你好的。”
万启蝶仰着头看着萧凛,几年不见,她现在才发现萧凛居然长高了些,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浑身散发的是成熟可靠的气息,倒是一点也不像小她五岁的弟弟了。
“迩玲姐并没有为难我,她一直待我挺好的。她,真的很爱你。”
“我也很爱她,但我更爱你。你不准再叫我萧凛,也不可以再把我当成弟弟,更不准无视我,知不知道?”
“你别这么肉麻!而且,我哪有无视你?”
“不够。”
“什么不够?”
“我做的不够。”
“谁说不够的!谢谢你,谢谢你还爱我。”
万启蝶紧紧抱住了萧凛,她的头埋在萧凛的怀里,从未有过的坦然、舒心。这种感觉来自于万启蝶回归的自信,她这些年的努力,让她变得凛然,她不再是自我怀疑,茫然无措的落魄小姐了。她是星星福利院的院长,她是仙仙的妈妈,她是被萧凛一直爱着的幸运儿。
“万万,我们的约定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万启蝶踮着脚,捧住了萧凛的脸:“我说了两次谢谢,哦!是三次了,可是怎么办,你好像长高了些,我够不着了。”
萧凛一把将万启蝶抱了起来,两人头碰着头。
“这样呢?”
“这样正好。”
万启蝶吻了萧凛,一如当初约定的那样——他们之间不能说谢谢还有对不起,要是有谁没有遵守这个约定,就必须还以对方一个吻作为赔礼。
这个吻终于不用再试探了,这是万启蝶在表达自己的真心,既然都是在法国待过的人,那当然得用法式深吻来宣泄热烈的爱意。万启蝶显然是更加忘情的那个,不过还好,萧凛还保留着理智。
“万万,这可是在我家门口,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
万启蝶往旁边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萧家佣人此时正尴尬的手足无措。万启蝶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尴尬又害羞的将脸死死的埋在了萧凛的肩膀上。
萧凛并没有将她放下来,只是腾了只手接过了佣人手上提着的东西。
“少爷,这是迩玲小姐给万小姐女儿准备的礼物。”
“好,我知道了,谢谢刘妈!”
刘妈几乎是跑着回去的,对刚才撞见之事直摇头:现在这年轻人的行事作风啊,简直要不得!
“人已经走了。”萧凛稍微歪了歪头,轻轻地撞了一下万启蝶:“但我觉得剩下的两个赔礼,还是先欠着比较好,你觉得如何?”
万启蝶简直不要太丢脸,萧凛竟然还取笑她,她一时气不过便在萧凛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放我下去~”
萧凛并没有立马照做,他晃着脑袋磨蹭着万启蝶的头发。
“别害羞啦,没事儿,刘妈不会放在心上的。她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说不定已经忘了。”
“少骗我,我又不傻,快放我下去!”
“晚一点我去接你好不好?你不答应我就不放。”
“不放就不放,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你不是想知道我住的哪儿吗?怎么,又不想了?还是,你想先试试我的体力?”
“流氓!”
“流氓可不会让得手的猎物轻易跑掉,你想清楚了,要不要换个说法?”
“好啦,我该回去了。”
萧凛一只手继续搂着万启蝶的腰,蹲了下去,万启蝶以为他是要将她放下,谁知她的脚刚一着地,就被萧凛打横抱起,俨然一个标准又可靠的公主抱。
“你干什么?叫你放下我!”
就在这时,司机老程开着车过来了,接着下车很是周到的帮萧凛打开了车门,萧凛抱着万启蝶,将她放到了后座的座位上。
“你自己怎么回去,让老程送你,不准说不。晚上我可能会晚一点去接你,你先别吃饭,等我好吗?”
这样的要求万启蝶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她现在的眼里心里都塞满了提这要求的人。
回福利院的这一路,万启蝶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她的思绪早就飘到萧凛那儿去了。直到迈进福利院,她才收敛了飘忽的心思和溢出甜蜜的笑。
开完反省大会,万启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要不要带上仙仙去赴萧凛的约。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带上,她希望萧凛能接受仙仙,也很期待他俩的相处,在萧宅的时候万启蝶就一直在观察萧凛对顾立洵的态度,那样有爱的画面,让万启蝶更加有了信心。
万启蝶不仅用心的打扮了自己,还帮仙仙换上了好看的公主裙。
“仙仙,上次见过的那个萧叔叔你还记得吗?”
仙仙摇了摇头,孩子哪会记住这个只提过一两次的名字。
“不记得也没关系,待会儿记得要有礼貌,要叫人好吗?萧叔叔,跟着妈妈练习一下,萧叔叔好~”
“不要,不要!”仙仙很不配合一直摇着头。
“怎么了,小公主?萧叔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会跟妈妈一样喜欢仙仙的。”
“不要不要,我要爸爸!”仙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万启蝶直接愣住了,她抱住了仙仙,安慰道:
“宝贝,怎么了?想方叔叔了吗?记不记得妈妈告诉过仙仙,方叔叔不是爸爸,他是妈妈的朋友。”
上次院里的感恩汇演,方卓来苏州陪了仙仙几天,仙仙就一直叫方卓爸爸,万启蝶一直在纠正这一点,好不容易纠正了过来,谁知道又开始这样叫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万启蝶不知道在心里骂了方卓多少遍!
“别哭了宝贝,萧叔叔就是上次送我们去坐大船的那位叔叔啊,仙仙不记得了吗?萧叔叔走了,你还叫他呢,萧叔叔是和方卓叔叔一样的很好很好的人,甚至比方卓叔叔还要好呢!”
万启蝶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帮她擦着眼泪。
仙仙倒是慢慢的不哭了,可万启蝶却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带上仙仙了。
或许孩子的直觉并不比大人差,仙仙可能是察觉到了万启蝶从未有过的欣喜,而且这欣喜还来自于孩子并不熟悉的一位叔叔。作为爸爸一角一直缺位的仙仙而言,这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