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能！”

　　算力引擎疯狂转动，战舰内蓄积的数个灵能池肉眼可见地见底了。

　　片刻之后，一道如同的实质的灵能从战舰内喷涌而出，在无声的亚空间之中，泯灭的灵能击中某处，强烈的空间动荡之后，一个被击破的灵能世界就在他们灵觉中徐徐展开。

　　汹涌的灵力从破洞处泄露，整个神国如同一个破了洞的气球，规模肉眼可见地缩小，散逸的灵力进入无垠的亚空间中，吸引了潜藏的目光，

　　一个暴露的世界，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

　　灵能世界的泄露立刻引起周围的动荡，一股股灵波传递在这暗黑的世界之中，不知道在此刻吸引了多少潜伏在水面之下的目光，或强或弱的波动来回在此处扫荡，包含着恶意或者好奇。

　　谁都不知道潜伏在周边不知道有多少鳄鱼。

　　吉村洋文没有迟疑，立刻催动战舰跳跃，快速通过破口进入到了那处神国之中。

　　在战舰身后，破口快速塌缩，很快闭合不见，它被自动修复了。

　　战舰进入神国再也无法掩藏踪迹，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显现了出来，战舰表面滋滋作响，闪烁着明暗交替的花火，这是战舰本身的规则与神国规则自发的抗衡，有着灵力以及算力的供给，还能维持着原本的形态。

　　战舰内的军官们紧急搜集数据，调整偏差，不断修改战舰的数据，计算和模拟这个世界的规则，战舰外观不断进行着微调。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颠倒混乱，而是有据可循，并且对战舰附加的改造之力并不强烈。

　　这个现象也让吉村洋文了解到，这个神国的创造者，应该见过类似战舰的物体，这种模样的战舰本身在祂的认知之中，所以神国的规则能快速接纳它。

　　这是一条专家们总结出来的灵界规律：认知之内的事物才是存在的。

　　人类总是擅长总结规律。

　　当然，神国内出现这样的现象，并不出乎预料，是显而易见的事：

　　既然“祂”在巴山之颠的事件中对人类出过手，那么“祂”对人类有一定了解也是很合理的。

　　没多久，战舰又隐藏起来了。

　　但吉村洋文深知，这样的隐藏不会太久，那个伪神已经知道了他们到来，战舰内的人们越发忙碌起来。

　　吉村洋文从战舰内观察这个神国。

　　这个神国的环境与南河三类似。

　　天上有着两个太阳。

　　这不值得奇怪。

　　毕竟“祂”此时的身份是树人神。

　　入目的是空旷无垠的平原，地面上是星星落落的森林树木，飞行的战舰掠过空中，那些森林树木忽然动了起来，展现一种奇怪姿势的舞蹈。

　　“他们在干什么？”

　　见多识广的军官疑惑着：“应该是树人一种祭祀的舞蹈，但是我们至今为止是第一次观测到。”

　　“那么这个舞蹈应该是在树人神显灵之后才出现的。”

　　“他们在崇拜天上的太阳？”

　　“是啊，愚昧的树人。”

　　“很难想象树人之中会有如此多的灵能者。”

　　成片成片的树人在下方聚集，看的令人触目惊心。

　　吉村洋文身为资深亲历者，却非常清楚他们大部分不是灵能者，这是因为开放了心灵或者是完全的崇拜，上位者就能将其心智连接入神国之中，塑造出一个模拟的形态。

　　联邦的虚拟世界就是基于其中的原理构建的。

　　而在联邦中，个人是不允许明目张胆地搞完全崇拜和心灵连接这一套的，比如这艘战舰中的大部分军官，就不是他的下位者。

　　吉村洋文觉得联邦的这条规定太刻板且无用，他知道很多脚盆鸡的灵能者都在暗地里发展下线，他相信其他区的情况也是类似。

　　天上的红日很醒目，加上地面上树人的祈祷对象，很容易判断，那一轮红日即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虽然看得到未必是目标，但他们此刻没有多余选择，吉村洋文发令：

　　“前进！”

　　红日看上去很近，但似乎是无限远的，不可触摸，不过吉村洋文再诡异的状况都经历过，没有一丝的惊慌。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们开着战舰，朝着似乎永远达不到的目标挺近，随着收集的数据越来越多，越来越完备，战舰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战舰的表层再次遭受了拉扯、泯灭的攻击，不断被挤压、变形，战舰内蓄积的灵能和算力在不断地消耗着。

　　但也强化着吉村洋文地信心：他们找对了目标。

　　“轰！”

　　似乎撞穿到了一层隔膜，在他们眼前的场景徒然变化，吉村洋文的嘴角带上一丝讥谑。

　　来了吗！

　　入目之下，无垠的旷野之中，一幢幢高楼大厦耸立而起来，街面上车水马龙，一个人类的都市在灯火辉煌之中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但是吉村洋文不为所动：

　　“呵，幻术？”

　　他最担心的是这个“神”，跟他们进行无限的灵力对轰，最直接的灵力互耗，靠着绝对的灵力体量碾压他们。

　　能正面强推胜，谁喜欢用阴谋诡计来赢得局面？

　　现在，这个神企图用幻术来对付他们，这只能说明，这个所谓的“神”外强中干。

　　“祂”的力量其实有限。

　　这是最好的状况，当然，其中的危险也不容小觑，这是精神的交锋，是短兵相接，是最后的贴身肉搏。

　　失败一方的照样下场堪忧。

　　“轰炸。”

　　吉村洋文的命令发布出去。

　　集束的算力炸弹丢了出去，这些武器自带混无序规则，释放算力的瞬间，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扭曲周围原有的规则，造成神国内亚物质的崩塌，产生类似于现实世界爆炸的效果。

　　算力炸弹接连不断地丢了下去，大楼接连倒塌，道路拥堵，波及的人群成片倒下，下方的人群慌乱呼救，哭爹喊娘。

　　吉村洋文不为所动。

　　“外星人来了！外星人来了！”

　　他们的呼救声在战舰内都清晰可闻，这本身是不合常理，但是吉村洋文没有一点意外，在别人的神国中，怎么能以常理来判断事物？

　　不过他们叫嚷的内容，倒是有些令他意外。

　　“外星人？”

　　这是什么说法？

　　在幻术之中，最要紧的就是保持本心，不因为遇到的事物动摇，战舰之内的都是职业军人，拥有相对坚定的意志，但是吉村洋文还是准备再次提醒一下他们，保持清醒。

　　他扭头一看，周围的环境发生了迥然的变化，他出现在了地面之上，周围的某些建筑是不为多见的脚盆鸡风格，与记忆中的某处呼应着，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四周是乱哄哄的人群，仓惶地喊叫、奔逃，他抬头一看，半空中悬浮着的，是一艘外形狰狞的战舰。

　　正是他的战舰。

　　一瞬之间，吉村洋文的内心闪过一丝的惊慌，祂的力量已经侵入战舰之中了吗？

　　但是吉村洋文转头就想到，如果祂的力量真的已经侵入战舰之内，那么祂也没有必要用幻术来对付他，直接就可以将他的灵体捏碎，要知道，在强大的灵能者面前，他的灵体可算不上强大。

　　吉村洋文立刻镇定下来，查找原因，极可能是因为注视战舰外的场景而产生了幻觉。

　　祂的能耐真是诡异。

　　不过既然断定这只是幻觉，吉村洋文有了心理预期，很快适应了目前的状况，让自己平静下来，对自己反复强调：

　　这是幻术。

　　幻术是假的，但是幻术之中也有真相。

　　他随着人群前进，有意无意地触摸旁边的人们，观察他们的音容样貌，宛如实质，他暗中惊叹着四周的真实，担心战舰内其他人的意志不够坚定。

　　吉村洋文专注地观察、试探，幻术的破绽是很明显的：只要他自己不自乱阵脚，周围地纷乱就影响不到他。

　　尤其是已经察觉到自己中了幻术的前提下，那么这个幻术已经失败了一半。

　　在这样的心境之下，眼前人群的悲喜怒惧犹如幻灯片在吉村洋文的眼前展示、飞掠，而他内心毫无波动。

　　四周的一切仿佛一场戏剧，而他身在其中，却置身事外，有了一种清晰的剥离感。

　　这是典型地幻术特征。

　　他开始悠然自得地往前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要将自己从这个场景中完全剥离，他就能脱离这个幻术。

　　但是吉村洋文知道不会如此简单。

　　没过多久，他看到市民广场中央的长椅上，一个教授模样的人正在看着书，与边上惊慌失措的人群显得泾渭分明。

　　在吉村洋文看到他的同时，教授也抬起头看他，吉村洋文第一时知道，这是他脱离幻境的阻碍——这是“祂”的意志。

　　吉村洋文走了过去，两人在纷乱的市民广场对视着，吉村洋文充满了戒备，蓄积着自己的灵能。

　　他反客为主，主动攻击着：“您好，教授？您还不逃跑吗”

　　教授朝他微微一笑：“为什么要跑？”

　　吉村洋文哂笑着，学着周围人群的语调：“外星人的战舰来了，他们在攻击我们，快逃命吧。”

　　“我没有看到攻击。”

　　吉村洋文眉头一皱，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战舰悬浮着，不断地对着地面攻击着。

　　“您看不到吗？”他咧嘴一笑：“这是战争。”

　　教授翻了一页书，淡定说道：“我觉得他们本应该是善意的。”

　　“哈哈哈，您太乐观了，我忽然想到兔区一个有趣的词语，阿Q精神。”吉村洋文笑着：“如您所见，外星人既然来了，当然是来侵略、掠夺资源的，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出现？”

　　“在我眼中是另一幅景象，他们带着和平而来。”

　　和平？吉村洋文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祂”是在求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