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落地,就看见蓬莱仙门五人围在云卧雪身边,而云卧雪嘴角流血,面色煞白,显然受了重伤,心中惊讶,是谁重伤云卧雪。
说实话,便是他都没有把握拿下云卧雪,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和云卧雪隔空照面,当时他还把对方当做云弱水。
在场还有谁能伤了云卧雪,想起澹台鹤情的话,莫非……
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平静得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气息的苏皂眸身上:“尊驾莫非就是端月清辉王?”
玉尘山上以一人之力独战三大入道高手,便是他顾玄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这黑袍裹身,面具遮脸的女人并无应声,全场也无人替顾玄解答。
顾家十八虎一脸尴尬,不好揭破开声顾玄的没有眼力,最后智多虎硬着头皮说道:“三爷,她是王家四颜之一,魔医道娘苏皂眸。”
顾玄呵斥:“胡说八道,王家四颜就是一起上也不是云卧雪的对手,更别说重伤云卧雪。”
这怒容模样,好像他跟云卧雪是一伙的,冷睨眼前这面具女人:“藏头藏尾的,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澹台鹤情现在知道魔医厉害,生怕顾玄触怒这个生人勿近的女人,受到伤害,于是对着苏皂眸介绍道:“魔医前辈,这位是傅的义父,苏州武道第一人顾玄顾三爷。”也不知道这魔医肯不肯给谢傅面子。
苏皂眸听是傅的义父,还真给面子:“我是苏皂眸。”
顾玄大讶,还真是王家青红皂白中的皂,却仍不相信苏皂眸能够重伤云卧雪,王家四颜虽然名声响亮,但在顾玄眼中还上不了大场面,就像刚才那青衣少女,他一眼就知道是四颜中的青鸾。
嘴上问道:“是你伤了云卧雪?”
顾玄这语气就好像要为云卧雪出头一样,苏皂眸无声默认。
智多虎见无人回答三爷,于是出声:“三爷,的确是她伤了云卧雪。”
顾玄朝智多虎所在的方向望去,十八虎悉数点头,十八双眼睛都看见了,而十八虎绝不会欺骗他。
顾玄仍不相信苏皂眸有这个本事:“我不相信你是苏皂眸,摘下你的面具。”
苏皂眸又给了一次面子,摘下脸上的恶鬼面具,映入众人眼帘是一张苍白到惊人的脸,苍白到透明吹弹可破,甚至能够看到脸上淡淡的血丝。
五官精致,眼睛紧闭着,眼睫毛又密又长,双眉细长如远山青黛,两片薄薄嘴唇在雪肌下如同雪地一片梅花。
所有人的表情,也如谢傅初见时一般惊艳。
这样一张楚楚凄弱的脸让她刚才身上的死亡气息无声消弥,黑袍裹身下,优美杏感的美艳曲线让人心头忍不住产生一丝不该想的。
男人天生都喜欢征服、挑战,越是高不可及,这种冲动越发强烈。
看着这样一张脸,顾玄其实也没有见过皂颜苏皂眸。
苏皂眸重新戴着面具,楚楚凄弱的脸换上一张恶鬼面孔,那种阴沉的死亡气息又回来了,似乎刚才那么美丽一现是种幻象。
恶鬼面孔朝向云卧雪,严格来说是朝向蓬莱仙门六人。
“师伯,我已经成为一个废人,难继仙门大任,请你转告师傅,让他另择贤徒。”
云卧雪与云扶瑶说着话,将挂在脖颈的七彩珠链取了下来,双手呈到云扶瑶的面前。
看着这条代表蓬莱仙门传人身份的七彩珠链,容若止水的云扶瑶也不禁颤了颤睫毛,蓬莱仙门百年才出一个云卧雪啊,仙门上下对她满怀期望,假以时日,卧雪必定超过她的师傅,成就无上大道,造设登天之梯。
世界轮常,人却望天一步一步朝上,仙门所求,并非继前圣绝学,而是开后世之新。
蓬莱仙门千年,六百年前已经是瓶颈,难再跨越一大步,而卧雪是最有可能跨越这一大步,开创后世之新的人。
想到这里,修道八十载的云扶瑶也不禁哀伤悲痛,并没有伸手接过七彩珠链,在她心中,云卧雪就算成为一个废人,也无人替代,如她这般泛泛之辈,蓬莱仙门多的是,一代又一代而已,但云卧雪只有一个。
“卧雪,此事责在于我,未能将你好好保护,待我与你师傅见面商量,再做决定。”
云扶瑶说完,接过七彩珠链,却亲手为云卧雪重新挂上。
转身看向带着面具的苏皂眸,问:“就是你伤了卧雪?”
苏皂眸不应反问:“云弱水呢?”
“我是云弱水的师姐,云扶摇。”
苏皂眸领域无声朝五人侵蚀,云扶瑶五人从身上取出一物贴在眉心朱砂之处,那物幽光闪闪,有如一眼。
既是降妖除魔,自然有备而来,此物名叫肃心轮,是蓬莱仙门一直流传后世,却荒废已久的降伏妖魔法器,毕竟妖魔绝迹许久,蓬莱仙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抗过妖魔鬼怪,但并不代表蓬莱仙门没有此般神通。
而接下来他们要施展的降妖除魔阵法就叫肃心乾坤颠倒大阵。
此阵需由五人布阵,每人均需达到肃心之境,旁观、无争、自然……
此境天地无法不扰,实现真正清净自在。
然而世间万物纷复扰心,要达到此境谈何容易,所以需要借助肃心轮,再上一层心境。
只有先立于肃心不扰之地,方行乾坤颠倒。
地出青龙、坤气滔滔,天现日月,乾光汹涌……
阵法影响范围,土石上飘,气雾下沉,树木枝叶如化僵石拂风不动。
金器如化软泥,所有人发觉身上的兵器竟软了下去,不止兵器,身上任何与金沾边的东西都变得柔软可塑。
灯笼里的火光寒气扑扑,所以的一切都发生改变。
阵法之内的人经脉逆流,魂魄失定,窜至泥丸蠢蠢欲脱窍而出。
你有你的领域,我有我的天地万法,正是蓬莱仙门传承千年的无上心法《格致心经》为基,肃心轮为辅,五人为媒,施以肃心乾坤颠倒大阵。
苏皂眸感觉似在仙魔阵内与妖皇争夺领域一般,她正失去对领域的控制,她必须牢牢捉在手中,一旦失去掌控,她的生命就变得为他人所主宰。
这是我的领域,唯我独尊,所有都生灵都要臣服于我,阴沉气息冲天贯地。
原本就痛苦万分的所有人,也感觉在被一股力量抽走剥夺灵魂意识
就在苏皂眸牢牢掌控住领域,要将五人灭杀,蹂为烟尘的时候,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将她扯到某个地方去。
骤地所有人身体痛苦异样消失,周遭一切恢复如故,土石烟尘下沉,气雾飘散,风柔叶动,金器也恢复坚固……
而苏皂眸和蓬莱仙门的五位真人却诡异的消失在眼前。
同归于尽,化为烟尘消失了吗?
还是飞到高空上战斗,不少人纷纷昂头望天,青麟虎朗声:“我上去看看。”人便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射天疾箭。
青鸾也动了动,只是受了重伤的身体,一点真气的运不起来。
澹台鹤情轻轻问道:“三爷,他们?”
顾玄也是全然不知,刚才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拿捏,生命全不由他,如果是身体被禁锢还好,可要剥夺的是他的灵魂意识,叫他如此反抗。
“鹤情,我也不知。”
顾玄说着走到云卧雪的面前:“他们同归于尽了吗?”
云卧雪盘坐闭眸,脸色异常苍白,听到顾玄问话,睁开眼睛,双眸有如新月含凄,再无刚才庄穆如仙神采,轻轻摇了下头。
“那他们人呢?”
云卧雪极为苍淡的朱唇微动:“他们到了另外一个间境去。”
澹台鹤情这时也凑过来:“什么意思?”
“我蓬莱仙门有降妖除魔,诛仙灭神的阵法,正是云师伯他们刚才所施展的肃心乾坤颠倒大阵,此阵威力巨大,能够让妖魔灰飞烟灭,如若不然……”
云卧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澹台鹤情迫不及待问道:“如若不然呢?”
云卧雪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如遇强大到肃心乾坤颠倒大阵也无法降灭的妖魔,我们也不会让妖魔逃脱,会将其带到一个特别的空间。”
“仙神妖魔之所以有别于人,除了本身强大之后,还因为仙神妖魔拥有领域。”
顾玄讶道:“领域?”
云卧雪轻轻瞥了顾玄一眼:“领域是仙、神独有的神通,某些极妖极魔也同样能够拥有,在其领域下,就好比鱼在水、鸟在天,龙在沧溟,凤在烈火……”
澹台鹤情聪明无比:“你们将她带到不擅长的地方去。”
“是,在那个间境,妖皇所有的神通都不复存在。”
澹台鹤情冷道:“然后你们就可以杀了她,是吗?”
云卧雪摇头:“在那个间境,彼此都是平等的……”
说着指向不远处的两颗石头:“就如那两颗顽石,彼此安然,互不侵扰,在仙门我们称之为封印。”
“封印!”
“是,我们仙门已经将妖皇封印,她虽生如死。”
澹台鹤情问道:“那他们还回的来吗?”
云卧雪沉吟许久:“或许吧,我不知道,至少蓬莱仙门千年以来,不曾有过。”说着平静的眼眸却默默流出眼泪来。
看见云卧雪流泪,澹台鹤情已经知道答案,他们回不来了,虽生如死,与同归于尽没有什么区别。
顾玄扬起手来:“云卧雪,你可以去死了。”
云卧雪闭目受死,她已经成为一个废人,虽活如死。
澹台鹤情抬手阻拦:“三爷。”
顾玄气道:“鹤情,都现在了,你还心存妇人之仁,养虎为患。”
“不!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刚才一幕,澹台鹤情看出云卧雪在蓬莱仙门的地方非常特别,也非常重要,蓬莱仙门不是想拿她来胁迫谢傅吗?那好,现在她就拿云卧雪来胁迫蓬莱仙门。
就在这时,青麟虎凛声:“想逃!”
却是秦楚桢见大势已去,打算开溜,身形刚有异动,顾家十八虎就包围过去。
秦楚桢却化作一道烟影与黑夜融为一体,竟从十八虎的包围中逃脱。
顾玄脱口:“无形诡步!”坏了,要让秦楚桢给逃了,想不到秦楚桢竟会道门身法绝学——无形诡步,就算他此刻没有受伤,也没有把握擒住秦楚桢,人算不如天算,竟是百密一疏。
王蒙、田天野脱口:“是那神秘人。”
“夫人,那晚掳走杜娘子孩子的黑衣人就是他。”
顾家十八虎自然不甘心让秦楚桢逃脱,凭着残留气息朝夜空追掠,顾玄开声:“别追了,你们追不上的。”
如果无形诡步那么容易追上,那就不叫无形诡步,此身法绝学需丢魂失魄半人半鬼,否则便是道门高圣也修习不能。
云卧雪睁开眼睛,鬼怎么有资格当天子,他们蓬莱仙门似乎被骗了,六皇子秦楚桢也只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弃掉的棋子。
就在这时,高空遥传一声娇叱:“想逃!”
紧接着十几丈高的高空似无声炸开一颗烟花,芒点粼粼烁烁,一时照亮夜空,化成烟影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秦楚桢,身体沾上那些粼粼烁烁,一下子就现出身影来。
顾玄见状心念一动,稍一提起真气,顿时痛的抚住胸口。
青麟虎率先拔空而起,身后跟着八虎,顾家十八虎分为左九虎和右九虎,一些事左九虎办,一些事右九虎做。
像刚才对付金甲武士,就由右九虎来做,而擒拿秦楚桢这种武道高手,却非左九虎不可。
秦楚桢见有人破了他的无形诡步,大吃一惊,根本无心恋战,换个方向逃跑,身后出现一张似灼着银火的网,在接触在秦楚桢的一瞬间,就将其裹成一团,手脚被困裹无法动弹的同时发出一声剧痛声,人就从高空坠落。
刚到的九虎见此情景,愣了一下,就看见一道婀娜身影直线降落,来的又是哪路神仙。
秦楚桢重重砸落在地上,一个身段盈美到可以叩动任何男人心弦的女人降落秦楚桢身边,那张脸虽然很美,只是却冷到骨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