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琷心中有了些许明了。
“可能还是卫旃和他说了些什么。”
前段日子卫旃和皇帝有过好几次争吵,怕就是那时候,皇帝无意中透露给了她。卫琷的眼神闪过一丝异光。
“卫旃。。”孟虔沉思起来,他开始踱来踱去。
“那日湖边,她不是后脚就到了吗?没准就看到了。”
“不可能,我确信她们没有看到。”孟虔斩钉截铁道。
“那远远窥视的人,也有可能说出去。”
“那女人已经处理了,你是清楚的,让柔德去问过她,她不会骗柔德,确确实实是没看到,更别提泄露了什么出去,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以防万一最后还是把她弄死了,还要怎样?”孟虔声音尖锐起来。
卫琷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他说话有些无礼。
“不怎样,可如今你怎样?自己的女人也管不住,早就让你办了她,却给我一日拖一日,以至如今这般田地,还能怎样!”卫琷毫不留情面。
“你。。”孟虔没想到卫琷会对他如此无礼,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只觉得憋闷不已。他又说了几声“你”,最后红着一双眼睛道:“那是你母亲!”
“住口!你不要胡言乱语!”卫琷压低了的声音中透露着凶残。
“陵光!”孟虔也压低声音怒吼道,两人声音极度的相似。
“我让你住口!!”卫琷咆哮起来。
孟虔震惊地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猛得抓住面前的栏杆,将脸尽量凑近了去瞧。
卫琷睥睨着这个困兽般的老人,看他哆嗦的双唇,浑浊的双目,鹰爪般的双手,那耷拉的眼皮,都让他感到深深的厌恶。
孟虔清晰地感受到儿子对他的打量充满了反感,儿子说得没错,他对胡氏的处理确实慢了,当初他不该一拖再拖,他应当断则断。
好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陵。。王殿下。”孟虔努力平静下来,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我让孟展闭嘴,你让那卫旃闭嘴。这样就了断干净了。”说完迫切地看着卫琷。
卫琷点点头:“好啊,你准备如何让孟展闭嘴?”
孟虔被问得愣怔住,继而自嘲地笑笑,对卫琷道:“是了。还得你出手。”
“我出手?我奉圣意来审讯你,却让我杀了孟展回去交差。你是这个意思吗?”卫琷侧侧脸,斜睨着孟虔。
孟虔笑得尴尬:“也不是现在。。现在的话,确实有些此地无银了。”
卫琷也笑起来,冷冷道:“你现在奈何不了他,以后也奈何不了他。你那个好儿子,已经把你给逼上了绝路,国公府,你是回不去了。”
这个老不死,本还想着等自己登上皇位之后再杀他,没想到他如此福薄命浅。
无论是谁,若挡着自己的路,自己便踏着他们的尸体走过去。
孟虔笑容渐失,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又似乎有一些明白,他努力牵扯起嘴角,脸上不知是什么怪异的表情,半晌才道:“。。为何?。。那。。”
卫琷走近牢笼,垂眸凝视着孟虔,缓缓道:“他想让你开口。我想让你闭嘴。你觉得哪种选择更痛快些?”
“殿下?。。”孟虔摇摇头。
“你不愿帮我?”卫琷挑眉。
“我不会说。。”
“你曾保证胡氏也不会说。”
“。。殿下。。”
“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殿下!”
“父亲!”卫琷突然激动地一步迈上前,紧紧抓住孟虔握在栏杆上的手:“你帮他不帮我?”
“陵光。。”孟虔看见卫琷眼里的泪光。
“皇帝让我了结你,你说我若是不杀你,他会怎么想?我若杀了你,别人又会如何怀疑?”卫琷痛苦地皱起眉头,慢慢闭上双眼。
“什么。。”
“求父亲为我想一想,也想想您要的是什么。”卫琷哀声道。
“不。。”
“求父亲成全,儿子不想动手,母亲也是您。。”卫琷将头抵在栏杆上,似乎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无力支撑,也无法面对,声音悲戚:“求父亲再成全儿子一次。。”
“你。。你。”
卫琷睁开眼睛,通红的双眼逼视着孟虔,“那孟展现在就在外头,他等下就会进来。他不会给父亲体面,他恨透了您,他会用尽锦衣卫的下贱手段折磨您,要您死无全尸,要您遗臭万年,最后再弄个假口供,把儿子拉下水,父亲!这是您苦心经营多年所求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