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菲看着被凤容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樵夫,眼中很是冷漠,想必这男人是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放了也是在痛苦中死去。
“为什么背叛自己的国家?”
禹菲的语气冰冷的让凤容都有些惊讶,莫非背叛的痛伤的她那么深?
就连禹菲自己也很是惊讶,她不应该如此的。
想当初自己看个综艺都能被感动到流泪,别人一个小小的伤口心都会揪起来,如今的自己是怎么了,这般无情,这般冷漠。
这让禹菲自己莫名的害怕起自己,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来了,就完成自己心中想要完成的吧。
“为了银子。”樵夫恍惚了几秒,声音虚弱的回应,没有隐瞒。
“钱?很重要吗?”禹菲的语气愈发的冰冷,眼中却是无尽的哀伤,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怎么能懂?”樵夫不理解这个女人是怎么了,气场与白日里截然不同。
不过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死的舒心点,他也不想在隐瞒,那些酷刑依然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富家子弟?呵!你住过平民窟,面对未知和敌意吗?你试过一周没有吃喝吗,奄奄一息吗?你有过为了一个人而下跪哭求,被人当成垃圾吗?你试过在寒冷的冰雪中被野兽追咬,失去希望吗?”禹菲一连几个问题抛出。
樵夫听着这些问题,睁大了眼睛:“没,没有过。”
“那你凭什么还要为了银子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生你养你的家?”禹菲的声音愈发的冰冷,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很多富家官宦子弟的无奈。
“国给了你住的地方,给了你饱腹的东西,给了你生存的条件,给了你能发挥所长的位置,可你却要背叛他?还是因为那死都带不走的银子?真可笑啊!”禹菲语气更加的平静,平静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想自己的从前,何尝不是为了碎银几两低声下气,为了三餐有汤没了骨气,如今又为何这般义正严辞的说教别人呢。
啊!她想明白了,是因为王爷啊!
“你说富家子弟,你说为了银子!”禹菲看向王爷,想起他背后的伤,眼中尽是心疼。
“你可知他们背负的命运吗?你可知你眼前的王爷,一个人浴血奋战不顾自己生死也要为了你们这些人能过好一点吗?你能明白看着自己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兄弟倒在自己面前的无力与悲痛吗?你知道他每天几乎没有睡的时间,强打起精神也要保护你们这些傻子的凄凉吗?你知道不能与自己相爱的人相守,只为让你们这种人安居乐业而包办婚姻的无奈吗?你可曾理解为了国家正常运转他们从懂事开始就要接受非人训练的心酸吗?这些就是你所谓富贵,就是你向往的权利!可笑吧,他们是多么羡慕你啊!”
禹菲说定定的看着凤容的眼睛,凤容看着满目悲凉的禹菲,惊讶的说不出话。
“不,不知道。”樵夫并不知富家子弟的心酸,也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重要打仗,他不明白这些人原来也有身不由己。
如今听禹菲一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好像抓不住这些。
禹菲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或许碎碎念的为人是,是她用来保护自己懦弱的心唯一的方式。
“你知道你吃的,穿的,用的,以及你能看见的美好,都是那些将士们用命换来的吗?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用命,他人的血肉,他人的情感换来的吗?!!你所看见的光明那是有人为你承受着无尽的黑暗。这样的你有什么理由选择背叛!!!啊?!!”
禹菲深深叹息声音也越来的歇斯底里:“背叛后的你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你真的有钱了吗?你真的快乐吗?你最终只是他们的棋子,他们眼中的狗,一个能背叛自己国家的人,你觉得有人会真的信任你吗?你看看他们放弃你时是多么的果决,可你却为了这样的人连家都不要了是吗?”
禹菲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错了。”樵夫突然低下头,似乎明白自己有多么的离谱,明白自己放着安心的好日子不过的愚蠢。
“可惜,一切都晚了,因为你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消散,因为你,有多少幸福的家庭别离,你要知道,不是什么错都能靠一句对不起得到原谅,只希望你来生做个好人,不求你为这个世界做什么贡献,但求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在再次在闭眼之时觉得自己错了!”
禹菲惨然一笑,那笑仿佛已经哭了出来,比悲凉还要悲凉,比痛苦还要痛苦,仿若这个世界都背叛了她的心,又仿若是她背叛了世界。
禹菲略过暗部的侍卫,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犹如风中残叶飘忽不定,却又坚定的奔向自己的目标。
站在樵夫面前,她缓缓抬起长剑,泪水无声的滑落,心也为之痛如刀绞,一丝恐惧,一丝无奈充满了她的思绪。
“你要记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带着这句话,安心上路吧,愿你来生不做后悔人!”
说完一剑刺进樵夫的心脏,而樵夫似乎得到解脱般,欣然接受这一剑,没有之前的哀嚎,没有痛苦的摆动,却由衷的说了声谢谢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
长剑抽出,好似因动脉被破坏,血在剑抽出的瞬间奔涌而出,渐在禹菲苍白的脸上。
禹菲没有理会,凄然转身,手中没有了力气,长剑应声落地,那咣当的声音,好似禹菲无言的叹息。
路过凤容时,她只淡淡一句:“我累了。”便被凤容抱起。
回到官驿后。
凤容小心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看着犹如木偶般没有生机任人摆动的禹菲,心微微颤抖。
他见不得这个女人这样,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发誓不会让眼前的人儿再次心碎。
“第一次?”凤容小心的询问,他明白无论德福说了什么,禹菲的反应明显是第一次杀了人。
禹菲被凤容的问题问得微微一震,看向凤容。
“嗯,但是,我不后悔。”禹菲仍旧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
“想哭便哭出来吧。”凤容褪去禹菲沾有血污的外衫,声音格外的温柔,他知道这个女人心中压着的事太多了,也压抑太久了。
终于禹菲有了反应,她定定的看着凤容,伸手抚摸着凤容完美的脸颊。
忽然猛的抱住眼前这个男人,嚎啕大哭起来,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嘶吼哭喊,双臂无力的敲打着凤容的胸膛。
门外回来的德福,从门缝中看着屋内的场景,没有进去,却也默默流泪。
他的小姐,终于将内心的一切释放了出来了,德福看着温柔的凤容,站在门外深深行了一礼:“凤容王谢谢你。”
禹菲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凤容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任由她胡乱的在其怀中哭喊,打闹。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这一觉似乎很安稳。
而凤容在禹菲情绪崩溃的那个瞬间就暗自发誓,这个女人的未来由他来保护,绝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禹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下午。
凤容安排了戏院,禹菲逼迫自己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可是当他看见凤容一身鲜血时,怔住了心颤了颤,走上前端详着眼前的男人。
“剿匪去了?”禹菲语气不善,她有气,但更像生自己的气。
“嗯。”凤容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说些什么,站在原地,任由禹菲检查他的全身。
“大获全胜?”禹菲仍旧不是很开心,他知道这些血是别人的,可是她却在想,在这个通讯并不便利的时代,眼前的男人会不会有一天就回不来了。
“嗯。”凤容甚至不敢抬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个能让他低头的人,当然第一个是他的父皇。
“确定没有受伤?”禹菲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她发现凤容没有外伤,可是这个时代是有内伤一说的啊。
凤容闻言抬起眸子,对上禹菲担忧的脸,心情大好抱住禹菲,吻了她的额头:“没有。”
在确认凤容完全没有受伤的状况下,禹菲暗自松了口气,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她似乎有意压制自己的情感一般,推开了凤容。
“子衿,快给你家王爷洗洗,我可不想带着血腥味去看戏。”禹菲一脸的嫌弃,看向身后同样一身血污的子衿。
凤容跟着子衿离去后禹菲认真的看向德福:“阿德,你能不能教我习武?”
“可是你现在的经脉没办法再聚内力了。”德福有些担心的看着禹菲,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想什么,毕竟她总是那般的付出一切,从没想过自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禹菲的眼神坚定,可语气却有些不确定,她不确定现代的自己能否学得会这些,也不确定这具身体能否扛得住,更不确定自己能在这个时候停留多久。
禹菲忽然想到了什么,掏花娘给的腰牌,递给了德福:“禹门的事你得差不多了吧,现在先放放这个事,帮我去找下花娘,我需要她治好我,无论什么代价。”
“可是!”
“什么?”
“没什么,小的领命。”德福没有理由拒绝禹菲,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性格,若是拒绝她定会想办法找别人去做这些事,这事德福最不愿意的,最终只能离去。
戏院中禹菲完全没有心思看戏,戏后便要求凤容明日回京,中间不可耽搁。
凤容不知道禹菲为何会这般变化,但也欣然答应,毕竟京城还有很多要事需处理。
由于禹菲的催促,整个路程都是快马加鞭的行进,不到十日他们就回到了京城,德福也在第八日与他们会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