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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越这一招时机和手法用得可谓十分准确精妙,并且身法亦是相当的高明。
曹雄一刀落空,顿时心头一凛,瞬息间薛越双手已经抓到,他冷笑一声,撤腕之间便已经将直劈的金刀收回,顺势一刀反转,仅凭刀镡处的刀刃斩向薛越那鬼魅般的双手。
薛越一双肉掌自然不敢与金刀锋利的刀刃相接,他双掌一缩,险险避开刀锋。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于空中互拆了两招,身形交错之间,二人身形已经互换而过。
就在两人错身而过身法势竭之际,薛越陡然右臂突伸,他衣袖里就猛然弹出一道飘忽锐利的剑光,就犹如一条毒蛇一样嗜向了曹雄的腰肋。
观战的双方人马有看得真切的,顿时都爆发出一阵惊呼。
曹家扈从们惊呼的原因是薛越这一招实在惊险狠辣,已经不是简单的切磋,而是有几分搏命的意味了。
双旗门中人却是惊叹他们的少门主身手高明精妙,就只凭这一招,就足以证明薛越的武功修为着实不差。
曹雄与薛越错身之际,他一口内息已经用尽,仓促间猛然后腰冷意临身,他头皮陡然一炸,可此时他内息不继,已经来不及改变身法,情急间只有招走险着,金刀从腰下斜挥而出,拼力递出一招守势。
金刀在他拼力轮转之下,顿时闪出一片耀眼的金芒,将他后腰的破绽处牢牢封住。
“叮叮叮叮!”
一连四声金铁相交的铮鸣声接连响起,薛越那诡异精妙的一剑竟然在与金刀相接的瞬间弹出四朵剑花,刀剑之间顿时炸开一连串的火星,那一剑四式的剑法虽然精妙不俗,但却依然被曹雄那看似仓促的一刀给接住了。
刀剑相接之后,是两条人影各自疾退落地。
“好……”
长街的双方人马中立即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都在为各自的主子助威。
可他们却并没有亲身感受到这瞬息间的交手隐藏着的是何等的惊险。
交手的两人此时已经互换了方位,各自间隔着五六丈的距离。曹雄背对着双旗门的帮众,而薛越亦是站在了曹家扈从们都面前。
但观战的双方人马此时又安静了下来,他们都面色沉凝,心知下一次交手必然会更加精彩凶险。
曹雄横身而立,他目中露出惊诧冷厉之色,脸色有些潮红,体内气息阵阵翻涌,胸口更是一阵微微起伏。显然刚才薛越那刁钻诡异的一剑竟让他吃了一个不小的闷亏。
他冷眼望着对面的薛越,缓缓抬起手中那口镀着一层黄金的三尺长刀。这口刀长柄如凤尾,锋刃如凤身,刀头上是一圈镂空的圆孔,就仿佛是金凤正在仰望初升的朝阳一般,看上去华丽无比。
这一口刀,就是曹家仗义成名的传家名刀——“金凤”。
而曹家名动关外武林的家传武学,就是二十四路金凤朝阳刀法。
而同样与曹雄对视的薛越却面色颇为沉静,他右手握着一柄细长且其薄如纸的长剑,此刻剑锋斜指于地,剑身微微颤动,流动着一抹森寒的冷光,一看就知这柄剑并非凡品。
曹雄冷冽的目光转到薛越手中的那口剑上。他从一现身起就注意到薛越身上并没有携带兵刃,但刚才二人于电光火石间互换攻守,薛越却从衣袖中递出了那令曹雄猝不及防的的一剑,他不但剑法刁钻精妙,那口剑更是一柄宝剑。曹雄目光犀利,已经看出薛越手中的剑乃是一柄百炼软剑。
武林中用剑的高手有很多,但能使用软剑的却比较少见。原因是软剑要比正常的剑练起来更有难度,且因为软剑本身异于寻常的特征,所以相对应的剑法也更具独特性,与正常的剑法剑招就有着本质的不同。所以武林中愿意修练软剑这种兵器的人不多,但若一旦练有所成,那就必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
而刚才薛越所用的剑招,就是一种与他手中软剑相辅相成的剑法,虽只是一招,可变化却有四种,在薛越颇为深厚的内力辅助下极具致命的杀伤力。若非曹雄也是身手了得刀法精湛,否则他早就已经被刚才那一剑所伤了。
而一柄品质极佳的软剑,能刚能柔,一般都是被使用者当做腰带缠于腰间,可薛越却将剑绕于衣袖中的手臂,如此一来就更让人防不胜防了。
曹雄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此刻他已经明白,薛越是一个深藏不露且极为难缠的用剑高手。
两人冷眼相望,短暂的时间里,彼此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僵持。
“曹雄的金凤朝阳刀法果然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攻若雷霆,守如磐石,刚才我那一剑出其不意,非一般人能可抵挡,他却能处变不惊,看来此人的确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能可相比。”
冷然不语的薛越此刻心中也不由对曹雄涌起了谨慎重视之意。
“好剑,好剑法!”已经恢复正常神色的曹雄忽然冷声说道:“薛公子你果然是深藏不露,没想到你已经练成了如此不俗的剑法。若非你
刚才手下留情,只怕如今曹某已经成了你的剑下亡魂了呢。”
薛越不动声色,他听得出曹雄的话中隐含着浓重的不满之意,闻言眉峰一挑,说道:“曹大少何出此言?比武较技,原本就是拳脚无情刀剑无眼,这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况且曹大少的家传刀法更是凌厉,倘若我不全力以赴,现在可能就是我伤在了你的刀下了。”
两人暗中不但想要从刀剑上分出高低,嘴皮子的功夫也更是互不相让。
曹雄眼色暗自一厉,心中更是隐隐冒出一缕杀意。他冷冷道:“薛公子剑法独具一格,曹某此刻倒想好好再领教几招。既然是刀剑无眼,那你我就各自小心,生死各安天命了。”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不由心里一沉,他们都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曹雄这话虽说的是继续切磋,可话里的意思挑明了就是要和薛越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可尽管两人都彼此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但若真要说起来,二人除了各为其主,甚至与立场也有分别之外,他们并没有那种必须以生死相见的恩怨。两人之所以会出手相斗,无非就是少年的心高气傲,彼此身后都有一方势力,相互有那种谁也不服谁的血勇意气而已。
而一向少年老成的曹雄如今之所以会一反常态的率先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就是因为薛越那险些让他出丑的一剑。虽然刚才两人交手太快旁人几乎无人能了解其中的惊险,可曹雄心里却知道那一剑是何等的狠辣。
曹雄身为关外武林世家的嫡长子,从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而他本身也是资质不凡,又勤奋肯学,个性上更有远超同龄人的老成稳重,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了家传宝刀,由此可见他如今在家族中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所以双方人马此刻都顿时紧张起来,若两人当真要从切磋演变成搏命,那只怕接下来就会爆发出一场无可避免的混战了。
而薛越似乎是一个并不喜欢多话的人,他只是轻轻一转剑锋,冷冷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曹大少不吝赐教了。”
话音一落,长街中就又出现了极短暂的一片沉寂。
随后在火光摇曳冷风呼卷之中,曹雄单手拖刀,魁梧的身形弓腰踏步,开始朝着薛越飞奔。
他神态沉默肃然,步伐幅度大得有些夸张,并且脚步沉重,踏步之间积雪乱飞,三尺金刀更是在雪地上拖出一串炽烈的火星沫子,竟有一种狂烈的逼人之势。
而神色同样冷凛的薛越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纵身掠出。他身形轻灵迅疾,纵身之间形如鬼魅,与曹雄那一往无前的霸道身势截然不同。
眨眼之间,两条人影已经猛地交接在了一起。
一声沉喝,曹雄旋身错步,金刀斜斩,爆出一片金灿的凌厉光芒,将薛越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刀光之中。
薛越迅疾却不失灵动的身形陡地顿住,随即以一条右腿为轴心,低身拧腰,整个人瞬间宛如陀螺卷起一团疾风就朝斩来的刀光反方向飘荡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抖,那柄软剑在他内力灌注之下变得笔直,剑光颤动间就像炸开一道闪电,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角度刺出了一剑。
金刀掠过薛越的头顶之际,刁钻如毒蛇的长剑也已经刺到了曹雄的肋下。
金刀虽然声势惊人,可那鬼魅之剑却更让人心底发怵。因为薛越的剑虽并无花哨的剑招,可每一次出手都是要命的剑法,干脆刁钻。
曹雄尽管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心头更是早有了准备,可再次交手之后,才发现薛越的剑法非但刁钻古怪,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邪意,竟让他心头莫名的冒出一股胆寒之感。
可他从不是一个惧怕危险和恐惧的人,若非如此,他又岂敢轻易与势力渐盛的双旗门作对?
如今的双旗门势力逐渐扩大,已经有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之势,薛越更是远比传闻中的要更为厉害。如此大敌,如果不趁机将之挫败折其锋芒,那以后等双旗门坐大以后,那必将会成为曹家立足关外的最大威胁。
所以面对如此不同寻常的对手,曹雄暗中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之击败,甚至不惜冒险斩杀于刀下!
曹雄陡然沉喝一声:“来得好!”
话音激荡,他整个人在剑尖前一个急转,红影翻转中金刀顺势反扫,刀锋疾速地割开空气发出一阵锐啸,一刀就劈向了那诡异的一剑。
金刀冷剑再次对撞,若薛越手中只是一柄寻常长剑,此刻定然已经被那饱含内劲的凌厉一刀给砍断了。
可薛越手中的却是一柄武林中并不多见的宝剑,而是还是一柄软剑。
就在刀剑相交的瞬间,薛越持剑的右臂倏然一振,深厚的真元运转,真力直透长剑。
随即那柄剑忽然就软了,软得就像是一条蛇。
曹雄就感到自己这沉重的一刀竟然像是砍在了棉花上,毫无半点着力之处。
此时此刻,没有人看到藏身暗处的沈默眼神忽然
一凛,他仿佛从薛越的剑招中察觉出了什么。
就在曹雄诧异之时,那条软得像蛇的剑已经缠住了金凤刀身,并且闪电般在刀身上扭动着,剑尖如同毒蛇吐信,猛地朝他的手腕脉门刺来。
这充满邪意诡异的剑招变化,让曹雄又一次头皮一炸,他心神一震,急忙撤刀后退,同时体内真力鼓动,化为一股强大的气机,猛然在刀身上炸开。
金色的刀光赫然爆开,将缠在刀身上那毒蛇一般的剑锋震得发出一阵颤抖。
于是观战的双方人马就看到交战中的两人刀剑之间又一次炸开了一团烟花般的火星,在一连串的铮然碰撞声中,刀剑分离,两条人影蓦然向后弹了出去。
曹雄一手握刀,一手按在刀背上,脸色一片怒容。
而薛越目光清冷,他傲然而立,手中软剑一震,森冷的剑光流转,缓缓指向了曹雄。
这一次简短交手,二人并没有分出胜负。但从两人的神色却能看得出,他们都遇到了能与自己平分秋色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曹雄按刀而立,他神色里含着惊怒,缓缓沉声喝道:“薛越,你这是哪一路的邪门剑法?”
他显然极不适应也从未见过薛越的那种剑法。
薛越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洋洋笑容,他几次出手都逼得曹雄有些手忙脚乱,心中自然十分得意。闻言冷笑一声,反问道:“曹大少何出此言?”
“你这剑法诡异狠毒,招招都是杀人的路数。”曹雄显然被逼得有些急了,失去了惯有冷静,他冷哼道:“关外武林中我也遇到过不少的剑客,却从没见过有人会使用如此阴狠的剑招。姓薛的,你到底是从什么人那里学会了这种邪门剑法?”
曹家扈从们闻言,都不由露出沉凝的神情,他们也是习武之人,虽不擅长剑法,可也能看出薛越的剑法的确有些诡异,并且剑法施展之间充满了一股让人无法捉摸的邪意。
江湖有言,侠者带刀,君子佩剑。在绝大多数江湖人心里,用剑的人不论武功高低与否,但剑法一定都是如君子一样坦荡光明。就算用剑杀了人,他们也只会评价杀人的人,而绝不会因此去评价杀人者的剑法。可薛越的剑法却与君子之风相差太大,简直毫无关联的充满了狠辣。
薛越一听,却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冷笑道:“我第一次听说剑法还分正邪,看来我的确有些孤陋寡闻了。那请曹大少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剑法才算正道的剑法?”
曹雄顿时一愣,对方的话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薛越问得没错,倘若剑法也分正邪,那衡量的标准又是什么?
曹雄嘴巴张了张,他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却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就冷声说道:“你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却用这种狠辣的下三滥剑法,未免也太失了你的身份了吧?”
他这话非但不是一个理由,还有些强词夺理。
薛越一声朗笑,大声道:“武学一途,最初本就是为了杀人而生,所以又何来正邪之别?你之所以认为我的剑法是邪门外道,无非就是觉得我的剑招都是杀人的路数。既然这样,那我就要请教一下,曹大少家传的刀法,莫非只是为了给别人表演的杂耍么?”
“薛越,你太狂妄了,你竟敢小看我的刀法?”曹雄闻言大怒,冷喝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与你动真格的吗?”
薛越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你也承认家传的金凤朝阳刀法也是杀人的刀法了?”
曹雄顿时心里一沉,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话中的圈套中。如果他说不是,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家传的刀法不过就是浪得虚名的杂耍。可若回答是,那也就等于承认了薛越对于武学的那种理念。
想到这里,曹雄脸色阴沉,在不知如何回答之后,他就干脆闭口不言。
可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就相当于默认了薛越的说法。
但薛越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武学一道演变至今,门派繁杂,路数多变,种类不一,习武者能从练武的过程中强其体魄,然后才有能力自保,甚至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一击致命。当习武者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后,不但可以突破体魄极限,还能从中领悟到更深层次的精神突破,到了这种境界,那就不是简单的杀人方式,而是突破了自身的肉体超越了生死的领悟,那是一种道,这种道的理念,就是武道。
可是在达到武道境界修为之前,武功的本质就是为了有效的击败或者杀死敌人而衍生出来的技击之道,所以薛越的那番话并没有问题。
看到曹雄闭口不言,薛越便淡然一笑,说道:“既然都是能杀人的武功,那又何来的正邪之分呢?教我剑法的人曾经告诉过我,不论是刀还是剑,都是用来杀人的工具,所以无论刀法剑招,也都是杀人的辅助……”
薛越话音一顿,他缓缓横剑于胸,左手两指轻轻拭过细薄的剑锋,那森冷的剑光就在他手指间缓缓流转,越发显出这柄软剑的不凡。